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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他站在窗户的一边,俯视下面的大街。
“你也被跟踪了吗?”她说。
“我想没有。”
维尔雪大道的交通租拥挤,正是下午高峰期即将来临的时候。三条道上的车向着各自不同的方向疾驰着。他能听见来往车辆的喧嚣声。一辆蓝色的混合动力车“先驱”停在街边,阻塞了后面的交通,喇叭声四起。过了一会儿,那辆“先驱”又起步了。
没地方停车。
“你看见了什么可疑之处吗?”她问道。
“没有。”
“我也从来没有。但乔治看见了——或者自认为看见了。”
“他说过谁在跟踪他吗?”
“没有。”她又把话题转移开,“我认为他应该吃点药。我告诉过他。”
“他怎么说?”
“他说我也有危险。他要我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俄勒冈州看我的姐姐。但我不想去。”
她的毛巾松了。玛格把它降到她那坚挺、扩充过的胸脯上,紧了紧。“所以,我告诉你,乔治躲起来了。”她说;“我想你最好快点找到他,因为他需要帮助。”
“我明白了,”埃文斯说,“但我想他不可能藏起来,他是真的出了车祸 不管是哪种情况,你现在需要做一些事情。玛格。”
他向她解释道,如果乔治一直这样失踪下去,他的财产可能会被命令冻结。那就意味着她应该从银行账户上取出他每月给她存进去的所有的钱。这样她的生活才有保障。
“但那样做是很愚蠢的,”她抗议道,“我知道他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以防万一吧。”埃文斯说。
她皱了皱眉:“你知道什么事,是不是没有告诉我?”
“没有,”埃文斯说道,“我只是这么说说而已,这件事要彻底了断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喂,”她说,“他病了。你是他的朋友。找找他。”
埃文斯说他去试试看。
他走以后,玛格跳起来冲进卧室,穿好衣服,直奔银行而去。
外面,在午后乳白色的阳光里,疲倦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袭来。此时他惟一渴望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睡上一觉。他钻进汽车,把车发动起来。他的公寓出现在视线里之时,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是詹尼弗。问他在哪里。
“对不起,”他说,“我今天不能来。”
“事关重大,彼得。真的。”
他说他很抱歉,以后会给她打电话的。
后来,赫贝·洛文斯坦的秘书,利萨,给他打来电话说,尼古拉斯·德雷克一下午都在找他。“他真的想跟你谈一谈。”
“好的。”埃文斯说,“我给他打电话。”
“他好像很生气。”
“知道了。”
“但你最好先给莎拉打个电话。”
“为什么?”
他的手机没有信号了。他公寓后面的那条巷子总是这样,这里是手机网络中的盲点。他将手机轻轻放进衬衣口袋;过会儿再打过去。他沿着那条巷子一直开下去,把车停进了车库。
他从公寓楼梯上楼,把门打开。
他惊呆了。
公寓里乱七八糟。家具七零八落,沙发靠垫被撕开,纸张遍地都是,书架上的书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他站在门口,瞠目结舌。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房间,扶起一把翻倒的椅子,坐下来。他突然想起来必须报警。他站起来,看见地板上的电话,拨了报警电话。但几乎就在同时,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挂断报警电话,接了手机。“是。”
是利萨:“我们的电话切断了,”她说,“你最好立即给莎拉打个电话。”
“为什么?”
“她在莫顿家里。莫顿家被盗了。”
“什么?”
“我知道。你最好给她打个电话,”她说,“她好像很烦躁。”
埃文斯轻轻地把手机关掉。他站起来,走进厨房。厨房里也是一团糟。他看了一眼卧室,卧室也是如此。他此时能够想到的事情是,他那个女仆要下周二才能来。他怎样才能把这一切清理干净?
他拨了电话。
“莎拉?”
“是你吗,彼得?”
“是的。怎么了?”
“别在电话里说这些。你还没回家吗?”
“刚刚到。”
“就是说你也被盗了。”
“是的。我也是。”
“你能来这儿吗?”
“好。”
“要多久?”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害怕。
“十分钟。”
“好。再见。”她挂了电话。
埃文斯转动“先驱”的点火装置,汽车嗡嗡地发动起来。买到过辆混合动力车他已心满意足,在洛衫矶等待购买这种车的人已经排到了六个月以后。尽管他只买到了一辆浅灰色的,这种颜色不是他是喜欢的,但他喜欢这种车。当他注意到近来在大街小巷里这种车越来越多时,他的心情既平静又满足。
他顺奥林匹克街而下。在街道对边,他看见一辆蓝色的“先驱”,跟他在玛格楼下看见的一模一样。俗艳的铁蓝色。他觉得自己更喜欢灰色。他右转之后,接着又左转,穿过贝弗利山向北驶去。他知道一天中的高峰期就要来临,他要拐上日落大街,那里的变通要好一些。
在维尔雪等信号灯时,他看见另一辆蓝色“先驱”尾随其后。颜色跟刚才耶辆车一样,奇丑无比。车上坐着两个人,都不年轻了。当他朝着日落大街的万家灯火一路向前时,这辆车一直跟在他后面。离他有两部车的距离。
他向左一转,前方是霍尔姆比山。
“先驱”也左转。紧跟不舍。
埃文斯在莫顿的门前停下来,按了门铃。盒子上方的监控器闪烁着。“谁呀?”
“我是彼得·埃文斯,找莎拉·琼斯。”
片刻的停顿之后,嗡地响了一声。大门轻轻打开,面前出现一条弯曲的车道。视线所及仍不见房子。
等待开门的时候,埃文斯向他左边下面的路上瞥了一眼。在一个街区之外,他看见那辆蓝色的“先驱”朝着他向上驶来,从他车旁经过时并未减速,转了一个弯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下好了。他毕竟没有被人跟踪。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把气吐出来。
大门打开,他开了进去。
26 霍尔姆比山
1O月5日,星期二
下午3时54分
埃文斯开上莫顿房子前的车道时差不多四点了。这里到处是保安人员。有几个正在大门附近的树林间搜索着,更多的人站在车道上,聚在几辆写有“安傅森安全服务”几个字的有篷货车周围。
埃文斯把车停在莎拉的保时捷旁。他走到前门。一个保安把门打开。“琼斯女士在客厅里。”
他穿过宽大的入口通道。爬上通向二楼的弧形楼拂。他朝客厅里窥视着,以为会看到跟自己公寓里一样的杂乱无序,然而这里的一切好像都井井有条。房间的一切跟他记忆中的毫无二致。
莫顿的客厅展示着他广泛收集来的亚洲古董。在壁炉上方是一面宽大的中国式屏壁,屏壁上有微微发亮的镀金云朵;一块硕大的柬埔寨吴哥石制头像,厚厚的嘴唇,似笑非笑,置于沙发旁的一个底座上;在一面墙边,立着一个17世纪的日本衣橱,闪着华丽的光芒。极为罕见的是,在后面的那面墙上,悬挂着一只著名雕刻家广重的具有两百年历史的木刻。在通向隔壁多媒体室的入口处有一尊已经退色的缅甸坐佛木刻。
莎拉垂头丧气地坐在屋于中央的沙发上,两眼茫然地望着窗外,她的四周全是古董。她看着埃文斯进来。“你家被盗了吗?”
“是的。一团糟。”
“这里也有人破门而入。一定是昨晚发生的。这里所有的保安人员正在设法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看看这里。”
她站起来,推开放置来埔寨石制头像的底座。就头像的重量来说,底座的移动显得太轻而易举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安全槽。安全槽门仍然开着。埃文斯看见里面整齐地堆放着文件夹。
“拿走了什么东西吗,”他说。
“就我知道的而言,没有拿走什么东西,”她说。“似乎都在原来的位置。但我不知道乔治在这些保险槽里故了些什么东西。这里是他的保险箱。我几乎不进来。”
她走到衣橱前,拉开中央一张滑动面板,又拉开后面一张假面板,墙上出现了一个保险柜。也是打开的。“这幢房子里有六个保险柜,”她说。“三个在这层楼,一个在二楼的书房里,一个在地下室,一个在他卧室的衣柜里。每个都被他们打开了。”
“弄坏了吗?”
“没有。有人知道密码。”
埃文斯说:“你报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我想首先跟你谈一谈。”
她的头离他很近。埃文斯可以闻到一淡淡的香味,他说:“为什么?”
“因为,”她说。“有人知道密码,彼得。”
“你的意思是监守自盗?”
“一定是这样。”
“昨晚谁在这里过夜。”
“两个女管家睡在侧楼。但是她们昨晚不上班,所以她们不在。”
“所以没有人在这里?”
“对。”
“报警装置呢?”
“我昨天去旧金山之前亲自设定的。”
“报警器没响?”
她摇了摇头。
“所以,有人知道密码,”埃文斯说,“或者知道回避它。监控器呢?”
“房子周围到处都有,”她说,“包括里面和外面。他们把摄下的情况录在地下室的一个硬盘上。”
“你看过吗?”
她点了点头。“除了静电噪声,什么也没有。被洗掉了。保安人员正设法恢复一些东西,但”她耸了耸肩,“我认为他们查不出什么结果。”
知道怎样删除硬盘上的东西的贼也是非常厉害的贼。“谁知道报警器和保险柜的密码,”
“据我所知,只有乔治和我。但显然还有人知道。”
“我认为你应该报警。”他说。
“他们在找一件东西,”她说,“乔治的一件东西。他们认为这件东西现在在我们中间的一个人手上。他们认为乔治把它给了我们其中一个人。”
埃文斯皱起眉头。“如果那是真的,”他说,“他们为什么还做得那么明显。捣毁了我住的地方,我肯定会发现。即使在这里,他们也让保险柜门开着,让你知道你被盗了”
“一点儿没错,”她说,“他们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她咬着嘴唇,“他们想让我们发慌,急匆一匆地找回那件东西,不管那是什么。然后他们就跟踪我们,夺走它。”
埃文斯沉思着:“你知道那可能是什么呢,”
“不知道,”她说,“你知道吗?”
埃文斯想起乔治在飞机上跟他提起过的那份数据清单。那份清单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解释。但毫无疑问,其背后的含义是莫顿为这份清单付出了大量的钱财。但某种东西使他犹豫着没有提起这份数据清单。
“没有。”他说。
“乔治给过你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说。
“也没有给我。”她再次咬紧嘴唇,“我想我们应该离开了。”
“离开?”
“离开城里一段时间。”
“被盗之后有这样的想法是自然的,”他说,“但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报警。”
“乔治不喜欢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