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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表情仍旧淡淡的,不喜不悲,徐娘却非常高兴,插话道:“这可太好了,您虽然为公主,老爷虽然为国公,朝廷却也不停的找您和老爷的麻烦,假如真有那么一个地方,一家人开开心心,几亩良田,几间茅屋,糊口即可。”
郑氏改变了,徐娘改变了,苏落是从心里往外的高兴,安慰徐娘道:“没你想的那么惨,虽然不会像现在这么风光,但大叔说了,谷梁世家永远是谷梁世家,就是家仆都会荣华富贵。”
徐娘当然欢喜,恨不得立即搬走才好,她急的为哪桩?凉州发生了太多故事,每个人都有几段伤心的往昔,离开这里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苏落有心讨好郑氏,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此后就这么叫你。”
她讨好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觉得谷梁鸿为自己休弃了几个女人,她想就此为止,如今郑氏已经痛改前非,她想把郑氏留下。
只是她这样的话让郑氏震惊不已,看着她半天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徐娘已经感动得哭了起来,郑氏才猛然醒悟似的,往后躲开上前的苏落,躬身道:“民妇实在不敢当。”
苏落刚想说话,就发现郑氏深色的裙裾上一滴又一滴的被泪水打湿,郑氏会哭,就好像墨子虚会笑,这都让苏落感觉惊奇,苏落突然也被感动了,再次握紧她的手道:“大叔说过,无论筱兰薇、董竹音、张初五还有窦璎,他和她们并无肌肤之亲,唯有你,你是他的结发之妻,过去的不愉快都化作浮云散吧,从此后我们一家人恩恩爱爱,卓文和安儿是亲兄弟,这是不可争的事实,所以你和我也必定不同旁人,叫你姐姐实属应该。”
两个人同在火盆边坐下,郑氏垂眸看着握在苏落纤细的手中自己粗壮的大手,心里想的却是苏落说卓文和安儿是亲兄弟,瞬间脸就火辣辣的,尴尬的笑笑:“公主宽宥。”
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再无言语。
苏落觉得时机到了,迟疑下道:“我之前怀疑卓文不是大叔的亲生儿子,是有理由的。”
她刚说到此处,郑氏豁然而起,这突兀的反应把苏落吓了一跳,郑氏也觉得自己失态,满脸的慌乱不过是风过耳,迅速换上淡定的表情,道:“公主英明。”
又是无关痛痒的一句话。
苏落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拉着她重新坐下:“我的理由是,卓文长的根本不像大叔,后来想想孩子不像父母也正常。”
郑氏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落继续道:“不知为何他长的居然像姐姐您的父亲。”
郑氏目光就开始飘忽,不知看向哪里才好。
苏落话头一转:“后来我想想,民间也说孩子像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都很正常,毕竟是有血缘相连的。”
郑氏呼出一口,刚松懈下来,苏落再道:“可是我听闻姐姐的父亲,是继父,卓文和外祖父就没有血缘关系,却为何长的一模一样呢?”
正文 237章 如此约会
苏落问的轻轻松松,郑氏听得毛骨悚然,徐娘已经汗流浃背,帮衬着郑氏解释:“哪里像,我看不像,我家老爷人高马大,卓文少爷秀秀气气。”
她指的是身材,而苏落指的是容貌,她是投机取巧,苏落心知肚明,瞟了眼郑氏,看她不想承认什么,也不好逼迫,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安儿大了,认人,整天吵着找我。”
郑氏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躬身相送。
苏落走到牢房门口停下,回头看她意味深长的道:“你马上就被放出来了,所以说纸是保不住火的,窦璎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误了自己性命。”
即使条件再好,也还是大牢,晦暗的光线模模糊糊投在郑氏脸上,她似乎领悟了苏落的用意,终于开口道:“窦璎也是情有可原,谁做事都是因为逼不得已的苦衷。”
苏落明白她是在替自己解释,淡淡一笑,挥手而去,离开大牢准备回家,上官云飞等在府邸门口,望见她迎上,道:“得知脱雅二人出城往老隘口方向而去,那里贯通南北东西,虽没有兵站,却也是交战之时之要地,我想她们此去定有目的。”
苏落蹙眉,沉思片刻后道:“只怕,瓦剌人要有行动了,这件事究竟是报给朝廷好,还是不报的好?”
上官云飞道:“还是不要报了,现在我们也只是怀疑,并无多少证据,皇上最不喜欢谁说些无凭无据的事。”
苏落了解上官云飞做事谨小慎微,特别是面对朱棣这样的多疑喜欢猜忌且残暴的皇帝,假如此事非实,一旦报上去提醒朱棣,搞不好就会弄个打不着狐狸惹身骚,于是道:“瓦剌人也不一定会把凉州作为突破口。实在不行就抓了脱雅和那个女人,咱也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脱雅是脱欢的亲妹妹,料他不会轻举妄动。”
上官云飞赞同,忽而欲言又止,苏落看他扭扭捏捏的像是有话说,道:“紫鸳追随你很久非是旁人,有话尽管说便是。”
上官云飞才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公主能否同我往老隘口走一趟,派出去的人我实在不放心。想亲自去查探,而公主您对脱雅有些了解,应该能帮上下官。”
他这是典型的假公济私。是因为听闻苏落和谷梁鸿即将离开凉州,心下不舍,怕是一别成永诀,很想与苏落多相处一些时间,才想出这么个借口。
苏落浑然不知。虽然恨朝廷恨朱棣对她和谷梁鸿一再的滋扰,但离开凉州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不是一两个人出去行旅,这是上上下下千八百口人的迁徙,首先现在天气寒冷不宜远行,所以在这段时间不能和朝廷搞的太僵。假如能借助此事立功,哄朱棣高兴,给谷梁世家换来暂时的安宁。也还是很有必要。
她这样想着,就答应了上官云飞,三个人简单收拾一下,因为老隘口距离凉州不是很近,准备了一些意外之中必备之物。例如火折子和吃食饮水。
也没有携带一兵一卒,三个人离开指挥使府邸又出了凉州。奔老隘口而去。
几十里的路程,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残阳如血的时辰,苏落坐在马上放眼看,哪里也没有脱雅和乌云的踪影,不禁问上官云飞:“你看这里除了土山就是荒草甸子,藏身都难,脱雅她们来此作甚?”
上官云飞用马鞭指着隘口方向道:“假如瓦剌选择这里进攻凉州,真是进可攻退可守,主要是这里直通瓦剌之地。”
苏落怎么看都没觉得这里有什么重要,除了那两座土山,也并无什么特色,既然他说重要就重要吧,再问:“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上官云飞翻身下马,道:“守株待兔。”
苏落也随之下去,还是糊涂,他不是说脱雅二人来此了吗,还需要守候?
既来之则安之,牵着马随在他身后,往隘口处走去,哗哗的蹚着齐腰深的枯草,惊飞一个又一个野兔一只又一只野鸟,看它们掠过残阳,壮观至极。
上官云飞忽然转头道:“公主,饿了吧?”
他这么一说,苏落条件反射似的肚子咕咕叫,道:“好像。”
紫鸳在一边嘀咕:“午饭都没吃。”
上官云飞兴冲冲道:“你们就近找个地方等着我,我去抓几只野鸡野兔,请你们吃野味。”
苏落不是糊涂是怀疑了,生火?我们是在跟踪敌人啊,要不要这么脑残,生火不怕对方发现?想问,上官云飞已经丢开马匹,腾腾跑远,终究是年轻,不会功夫身子都如此轻灵。
紫鸳曾经追随上官云飞一段时间,对他的性情比较了解,上官云飞就因为老成持重,行事谨慎,心机颇多,才被朱棣看重,他今个的表现有些奇怪,无论跟踪还是蹲守,他居然想生火烤野味,这不是执行公务这有点约会的嫌疑,于是对苏落嘀咕:“公主,上官大人不对劲。”
苏落看着上官云飞已经藏在荒草里,准备抓捕野物的架势,靠近紫鸳神秘兮兮问:“你也看出来了?”
紫鸳嗯了声:“您说这地方距离凉州这么远,且已经这么晚,脱雅二人假如想和同伙碰面,约在凉州城内不可以吗?好吧她们是为了安全起见,约在这里那么人呢?您看看这里也没什么地方藏身啊。”
苏落沉思半天,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天啊,上官云飞不会是想把我们在此地杀害吧!”
咳咳咳!紫鸳决计没想到,她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幼稚的念头。
苏落看出她不信,诡秘莫测道:“假如上官云飞投敌叛国呢,或许他现在是瓦剌人的细作,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然后秘密杀害。”
紫鸳挠着脑袋,终于忍不住问:“公主,他杀你情有可原,你是公主,他杀我作何?我只是个平头百姓。”
苏落很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也许是丧心病狂了。”
咳咳咳!紫鸳觉得苏落的智力在急速倒退,朝原始人方向发展,提醒她道:“假如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苏落凝视她,似乎终于醒悟过来,道:“我明白,他是想用我们来做人质,引诱大叔上钩,怎么说大叔都是安国公。”
紫鸳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必须直言了,不然等下苏落不知会把问题往哪个方向发展,也许都能拐到更无关的方面去,清清嗓子道:“我觉得,上官大人好像是故意把我们带来,他的目的只是因为想和你相处。”
咳咳咳!这回轮到苏落想喷空气了,骇然道:“一个堂堂的指挥使,为了接近我用这样的借口,你觉得我会信吗?”
紫鸳看着远方上官云飞窜蹦跳跃认真抓捕野物的样子,笑道:“指挥使也是男人,我们打赌,保证吃完野味脱雅二人也不会现身。”
苏落还真就不信,想上官云飞怎么也不会借公务之便做一己之私。
她和紫鸳也不帮忙,太阳快落山了,上官云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不辱使命的抓到一只野鸡,喜滋滋的回来,老远就举着给苏落看,展示自己的成果。
紫鸳偎近苏落嘀咕:“您看他像着急抓脱雅的样子吗?他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苏落没有吱声,等上官云飞走近,她道:“好像脱雅不会出现了,我们回去吧。”
上官云飞满面喜色散去,立即道:“我保证脱雅会出现。”
看他极其的认真,苏落进退两难了,紫鸳说的好像对,然而一旦脱雅真的会出现呢,这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于是点头,同着上官云飞开始烤野鸡。
让苏落终于相信紫鸳的话,是因为上官云飞在烤野鸡时,居然拿出一包盐巴,边旋转架在火上的野鸡边往上撒盐,分明就是为了这件事准备好了一切的样子。
紫鸳看苏落狡黠的一笑,然后借口去拾柴火走开。
上官云飞把脑袋凑近野鸡嗅了嗅,撕下一只翅膀递给苏落:“这里已经熟透,尝尝。”
苏落真是又饿又馋,先接过大口的吃,感叹上官云飞的手艺不错,接着漫不经心的问:“那个,紫鸳说你是为了和我相处才编了这么个瞎话。”
上官云飞手中拨弄柴火的木棍啪嗒落下,身子僵硬,目光呆滞,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苏落揉揉冻得冰凉的鼻子道:“大冷天的,你想请我吃东西,在凉州不可以吗?”
她说的非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