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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小姨,E城的事我会安排好,只是子瑶你要乖乖的听话,配合好我,不要让我浪费时间。”林南音虽语气轻松,但不难听出警告与威胁的成份。
“我说你们俩个怎么回事,孩子都五个月了,怎么还没结婚?”程筱就怕林南音是个纨绔子弟花花公子,怕和子瑶在一起久了,就开始三心两意了,现在带孝期间,更是没有可能结婚的,不免为子瑶担忧。
林南音有苦难言,子瑶更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藉口。
对于往事,他们都难以启齿。
对于未来,他们一筹莫展。
林南音在电话里跟李玉莲说了一下子瑶这边的情况,说可能还要在L市呆两天,交待她没事就多活动活动,不要老呆在家里,过两天他就回去。
李玉莲在电话里来不及细问,只觉有些蹊跷的是子瑶的外婆出世,他需要呆在那边两三天吗?但毕竟去世是大事,可能子瑶那边人手不够,需要儿子留下来帮忙也难免。何况她也照顾了自己一场,自己也从心里依赖子瑶,她也就没有再问,只说希望他们早点回E城。
接下来的几天,林南音陪着程筱选墓地,他找风水先生挑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宝地,价格也不菲,这些都是由他付的钱,程筱本想拒绝,可想想他和子瑶都已到了这地步,尽孝也是应该的,替子瑶减轻一些罪孽,就不再挣执。
下葬那天,子瑶也去了。
素颜,一身黑裳,显得楚楚可怜。
这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好阳光,白晃晃的照着墓地,一眼望去,无数排列整齐成阵的墓碑在阳光下显得异常的森寒孤独。
子瑶也觉得身上身体的冷。
程序一道一道下来,每个人脸上肃穆忧伤,盖棺的那刻,子瑶整个人一震,想扑上前,却被林南音死死抓住。
子瑶挣扎了一会浑身虚脱般依着林南音,双眼发直却哭不出声来。林南音知道她难过到哭不出声音来,比哭更糟,只得紧抱着她的肩膀,让她有所依靠。
“子瑶,别太难过,你外婆去了天堂,在那里没有病痛也没有琐事纷扰,也许比活着还要开心。”程笑生安慰子瑶道。
这些天来,程笑生不语不言不吃不喝,人瘦了一大圈,但精神还好。
等最后一捧黄土盖上,子瑶缓缓地跪下。
也不知跪了多久,程笑生和程筱劝了好几次,她不言不语也不哭位,仿佛魂魄已不在,只留着一具肉身。
过了良久,她才嗫嗫道:“小姨,你和外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66。
程筱是知道子瑶的脾气的,再劝慰也没有用,程笑生的左脚有风湿,不亦久站,程筱心痛老爷子,也不再劝慰,看了看林南音,示意他好好照顾子瑶,林南音会意地点头。
他们走了之后,子瑶一直是跪着的,跪到林南音有些发虚,这样下去,她娇弱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了。
他缓缓蹲下/身子,轻柔地说道:“子瑶,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子瑶转过头,木然地看着身边这个跟她说话的男人。
隔了半晌她才道:“林南音,你不恨我吗?”
林南音没有想到子瑶会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才说:“恨过,但是我想,如果你不这样做,你也没法给自己一个交代。”
子瑶心一悸,内心流过一丝暖意。
但一这生,她罪孽深重,她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何况别人?
她起身,双腿早已发麻,身子越发的沉,林南音怕她摔倒,小心地扶着她。她摇头示意没有关系,等站稳了,朝墓碑深深鞠了三个躬。
“我们走吧。”
林南音也朝墓碑鞠了三躬。
两个才徒步下山。
这一天是元旦前夕,新的一年又要来了。
阳光真好,坐在车内的子瑶看着阳光普照的L市,心生恍惚。
车子开过子瑶上初中的学校门口,她忽然开口:“林南音,我想下去走走。”
林南音慢慢将车停在路边。
“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就好。”
林南音也不作声。
子瑶下了车,沿着两旁长着高大香樟树的学府路,慢慢行走。
学府路总共只有一公里多,因为有四五所学校在这条路上才叫学府路,现在是上课期间,也没有到放学的点,记忆中,这条路是纷拥嘲杂的,因为她对这条路有所记忆,只在上学和放学间,那时是人最多的时候。而印象里,学府路两边的白色墙壁长年都是森绿的,爬满浓密的爬山虎,分外的幽雅。
现在是冬天,香樟在冬天不掉叶,但爬山虎只剩褐色干枯的藤,阳光透过茂盛的香樟叶在白色的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有种说不出的箫瑟,心情愈发怅然。
L市一直不是她的城市,虽然她在这儿读了初中高中,生活了四年,某种程度来讲这里还有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她很难融入这座城市。
现在想起那些青春岁月,内心荒芜。
十四岁那年,发生了车祸,失去了双亲,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被外公从E城接到L市。
外公外婆这两个名词对她来说是异常陌生的,记得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在饭桌上她突然问妈妈:“妈妈,你没有妈妈和爸爸吗?”妈妈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猝不及防中眼泪就涌了出来,然后飞快地背过身去擦拭。爸爸有些理怨地看了一眼子瑶,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妈妈,拍着她的肩说:“没事没事。”转过头来严厉地对子瑶说:“以后再也不许问这样的问题。”
儿时的她思想还单纯,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到底被爸爸的严厉给吓住了。再大点以为是外公外婆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妈妈太伤心,不愿别人提起。
但外公外婆存不存在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和爸妈在一起,享受他们给予的宠爱。
十一岁那年,有一个女人来学校找她,那个女人和妈妈长得有五分像,却比妈妈看上去要年轻一点。
女人见到子瑶时眼神流露出很复杂的东西,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还有一丝幽怨。她怯怯地立在女人面前,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你是子瑶?”女人微红着眼眶问她。
她迟疑地点点头,眼睛睁得老大。
“过来——来——”在得到肯定后,女人朝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中的一个大礼品袋,这一举动让子瑶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礼品袋很坚定地摇摇头。妈妈从小就教育她不能随便接别人的东西。
“不要怕,子瑶,我是你的小姨,是你妈妈的亲妹妹。”女人怕自己的鲁莽吓到子瑶,很快收回自己的脚步,刚刚还有些激动的语气缓柔下来,眼里全是恳求,恳求子瑶相信自己。
妈妈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爸妈和兄弟姐妹,但是这女人让子瑶相信了,血缘是个很奇怪很难解释的东西,她确实很像妈妈。
那个下午她才知道自己是有外婆外公有小姨的,太阳底下舔着冰淇淋问小姨为什么妈妈一说到外婆外公就流眼泪。
小姨抚摸着她的头,慈爱温和地笑:“有些事情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
子瑶似懂非懂,对于外公外婆实在陌生到不如一只冰淇淋来得甜蜜,所以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开始融化的冰淇淋上面,伸了舌尖快速的舔舐,仿佛跟冰淇淋赛跑似的。
“子瑶,你爸爸对你妈妈还好吗?”仿佛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好啊!”子瑶心无城腑地说:“爸爸对妈妈比对我还好,每天都会去接妈妈下班,不管刮风下雨,每餐都会做妈妈爱吃的菜,喜欢给妈妈买漂亮的衣服”
小姨的脸上隐隐泛着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觉得欣慰,手在恍惚之间依然在子瑶软软的头发抚摸着,朝她温和地笑着。
子瑶看了一眼小姨:“小姨你好漂亮!”
小姨一怔,又笑了:“别告诉你爸爸妈妈,小姨来见过你。”
“为什么?”
“你爸爸妈妈会不开心的。”小姨尽管笑得很温柔很明媚,但子瑶还是觉得她笑得并不真的开心。
想起八岁那年自己问起妈妈关于外公外婆的事,怕妈妈又伤心难过,子瑶跟小姨许诺一定不会告诉爸爸妈妈。
那天黄昏时际,小姨将她送到小区外面,亲了亲她的脸,眼神有些迷离忧伤,又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你真像他——”
是很久以后子瑶想明白小姨说的他不是妈妈而是爸爸。因为她一直就像她爸爸薛勇,从没有人说她像妈妈。
虽然她严守承诺没有讲小姨来看过自己,可手中的全是英文的大礼品袋出卖了她。
里面的东西全是从英国带回来的糖果与限量版的米尼米奇,还有三条漂亮得不得了的蕾丝公主裙。
妈妈一看到这些如临大敌,紧紧追问让她说是谁给她的,她紧抿着嘴,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小姨来看她的事说了出来。见她不肯说,气恼中责令她跪地。
她那时还不知道说谎,死硬着嘴不说。跪了两个小时后双膝痛得受不了,只好说一位阿姨给自己的,她没有说是小姨而是一位阿姨。但妈妈显然已经肯定给她买这些东西的人是谁了。
这是第二次她看到妈妈流泪。不言不语看着那堆东西,忘了一直还跪在地上的子瑶。
是五月,天还不热,夜里水泥地板又凉,子瑶从小身体体弱多病,竟发起高烧来。可妈妈不让她起,她就不敢起,何况妈妈还在哭。
直到爸爸回家,看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又流着豆大汗珠的子瑶,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说了句我好冷,人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后,她喜欢的米尼米奇与公主裙和糖果都不见了,没有人提起,仿佛她从来也没有见过它们,仿佛它们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不敢提是怕妈妈伤心流泪,至于爸妈不提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的谜题。
她从小也算是一个听话又懂得察颜观色的孩子,经常妈妈会做事做到一半就站在或坐在那出神。
妈妈有时也会想一件事想得出神,特别在爸爸不在的时候,会一个人默默叹气流泪。
子瑶有一次在大人不在家的时候翻箱倒柜找可以玩的东西,那时她已经十二岁了,开始懂得漂亮,一时好奇进了妈妈的卧室,从梳妆台上打开化妆盒,里面除了口红眉毛粉饼之类还有一些首饰,她一样一样的将它们掏出来左看右看,最后尽在化妆盒的底层找到一个夹层,打开夹层竟在里面看到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有四个人,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女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着两个花朵似的女孩儿,仔细一辨竟然发现一个是妈妈,另一个是她见过的小姨。
从小姨的嘴里她知道外公外婆还活着,可自己长这么大只知道自己有爷爷奶奶,却从有见过外公外婆,是什么让妈妈隐瞒自己甚至不让她提起这两个名词呢?
她想肯定是妈妈不愿意认外公外婆,一定是外公外婆对妈妈不好妈妈才不在她面前提起。对外公外婆的敌意刹那萌生。
那个光柱中飞扬着尘粒的下午,她小小的心里因为外公外婆对妈妈不好不要妈妈了而满怀悲恻与怨怼。
这种怨怼与敌意一直到外公外婆将她接到L市很长很长的年月里还在延续。所以她异常的反叛,虽然明白爸妈的事跟外公外婆没有关系,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们就是伤害过妈妈的人,他们和妈妈之间唯一存在过的关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