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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陆英竟然放开了一直扣住桑大娘的手,轻轻的放她离开。
“师兄。”陆英的手刚刚一动,被桑大娘出声唤住。二十几年来未曾听过的称呼,瞬间摄住了他。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很苦。”桑大娘转过来看着他,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人了呢。这个曾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曾几何时,已经变得这样陌生。
“开始我一直不能明白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天,我终于明白了。我明白了你的恨,是因为,我也开始恨。”桑大娘走近陆英,轻轻打开他的手掌,拿过那粒可以让人瞬间变成药人的药丸。
“你为了自己家人的血海深仇,与虎谋皮,虽然不是出于本心,却害得我和你妻子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桑大娘双目含泪,面色如冰的看着他,陆英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身旁的兰茹面色惨白,咬唇出血。
“你与你的家人骨肉情深,那么你的孩子呢?你的孩子就不是你的骨肉,不是你的亲人吗!”
桑大娘淡淡的转过身,不再看他。
“别人欠你的,你欠别人的。你的仇报不了,也不能报。而你欠下的,也不是一死,就可以了之的。”
陆英全身颤抖得越来越剧烈,终于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兰茹裙边。而兰茹,却仿佛冰雕一般,不动不言。
“洪大人。”桑大娘开口道。
猎猎的风吹动她的衣裙,也将火把吹得明明灭灭。
“如您所见,我早在兰钧身上下了毒,和那瓶子里装的明月香一混,便可令人瞬间窒息而亡。”
洪沉铭和李少沐看着面前女子似有若无的一点笑容,心中均是一紧,直觉下面的话,他们很可能会非常不愿意听到。
“可惜,我的月明香放得多了一点儿,今夜风又大。啊,我好像在来时的路上,也不小心撒了一些出去。我知道李大人精通毒术,但是我从二十年前开始潜心研究,也总算小有所成。明月香单用只是效力持久的安眠药物,要是遇上点有意思的东西,可就不妙了,这粒药丸儿不大,却是淬炼过的精华,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沾之不散,而且以一传十。”桑大娘将药丸牢牢捏在指尖,一触即破的力道看得洪李二人眉头紧皱,牙齿紧咬。
“这东西解起来不难,但是要一个一个的解,恐怕就算是李大人,也要费些手段。我们武艺低微,只有这种小把戏可以见人。还望大人们看在这一城百姓的安危上,放我们一条生路。
”
洪李二人看得清楚,方才,要不是这女子阻止陆英,此时,恐怕早已不可收拾。
千防万防的,还是出了差错。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苦笑。
那几个小的就够难缠,没想到加上大的,更加难缠。
那厢一触即发,曼疏却似无所觉,不顾青容的阻止,她走进陆英,蹲了下来。
“你要找的东西,早已经被毁了,但是,有一样东西,是薛掌门要给你的。”陆英听见师父的名字,茫然的抬头看了曼疏一眼。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薛华子的意思。这位年高德劭的老人,一生智慧,看透了人世间的种种,却还是保有着最初的慈悲。
但是,他低估了桑大娘的心,所以,她最终也没能帮上多大的忙。
曼疏触动机括,将腕上的命环解下来,套在陆英的手上。
“命环,保护重要人性命的手环。你一生沉沦恨海,伤人伤己,却还是有人这样深深在意着你,陆英,你该醒过来了。”
透明精英的手环似水似冰,陆英迷蒙的看过去,仿佛看见了遥远的时光中,月华山上流动的白云,拂面的清风,师父慈爱的笑容,师弟师妹们的欢声笑语,荑妹温柔的眼睛。
是啊,他该醒来了,他居然沉在这个恶梦中这样的久,久到他几乎忘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怎样残忍的伤害过最重要的人。
他的儿子们,他还没有见过面的大儿子,他的聪敏善良的小儿子。
他深爱的女人,和深爱着他的女人。
即使他罪孽深重,也依然没有放弃他的,他的师父——
他真的,入魔太久了,已经失去了人性,就算报了仇,他也没有脸去见自己九泉之下的家人了。
洪沉铭和李少沐无奈的挥手,不甘的却也没有办法的让出一条路来。
秦川府是繁华要地,这里太靠近百姓聚居的地方,更不要说一旦毒药散开,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们,他们只能让步。
姬锦寒带着兰茹,青容带着桑大娘,曼疏抓起还没有回神的陆英,一同飞速的逃离。
身后,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洪沉铭和李少沐交换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目光。
一行人避开运起轻功在夜深无人的大路上疾驰,忽然,曼疏将手中的陆英扔向青容。
一道劈山裂石般的劲气雷霆万钧直劈下来,曼疏运起音杀,抽出玉笛回身一挡,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四周的房舍树木尽皆剧晃,甚至激起了隐隐的地鸣声,静寂的夜晚顿起骚动。
“走————”曼疏大喝!
姬锦寒咬牙,提起身负两人的青容,运起十成的功力疾驰而去。
曼疏横笛在手,看着面前的敌人。
乌云蔽月,大风猎猎。
仿若横空出世的男人立在前方,峻如苍山,势若蹈海。
三十七 《君既无心 我便休》芙蓉三变 ˇ三十七ˇ
“老洪,你看这是怎么回事?”李少沐头问道。
两人远远的看着对峙中的男女。
“怎么回事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要是在这里开打,我们会让皇上活活削掉一层皮。”洪沉铭没好气,头也不回的说道。
“哦,也是,洪大人你赶紧发挥官威去阻止一下吧。”李少沐幸灾乐祸,明显还在记仇。
“说得好听,你怎么不去。”洪沉铭冷笑。
“那个。”李少沐搔搔下巴,“要是再加上我们的话,恐怕到时候被皇上削掉的就不止一层皮了。”
正在此时,那两人忽然拔起身形,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街市的尽头。
“哦,看来我们的皮保住了呢。”李少沐眺望着庆幸道。
追着小姑娘走掉了吗?
洪沉铭眯起眼睛。
好强。
好强的气势。
曼疏将内力提升到极限,发足狂奔。
不能在那里,在那里会牵连到太多无辜的人。远一点,再远一点,远离百姓聚居的地方,远离青容他们逃离的方向。
曼疏像满弓而射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无法看清。但那男人却始终跟在身后不足十丈远的地方。
很好,他追着自己来了。
曼疏无暇思考,为什么男人的目标会是自己。飞速运转的功力充溢了全身,再快一点,再远一点,这样他们就会安全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拼死搏杀之中激升的功力已经赫曼疏的身体越来越圆融的结合在一起,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但是,像这样的激动和兴奋还是第一次。
曼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一样汹涌澎湃着,大脑却呈现出极为相反的冷静清明,所有的感官都灵敏到极限,在极快的速度中,周围的一切却像慢镜头一样的滑过眼前。
房舍街道渐渐消失,林木渐渐葱郁,终于离开城市了——
曼疏忽然发难,骤然终止了极速前冲的势头,尖啸一声,回身猛劈,一道巨大的气流排山倒海的向紧随其后的男人击去。
一声巨响。
曼疏的攻击被男人挡住。
巨大的气浪让林中的树木摇摇欲坠落叶纷飞,无数鸟雀被惊得纷纷振翅飞离巢穴。
幽暗的山林,曼疏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是,却能更清楚地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庞大气势。
男人手中那把巨大的刀反射着散碎的月光,发出幽冷的蓝光,冰冷而危险的,仿佛冥河的水。
曼疏全神贯注的防备着。
她不知道男人的来历目的,她只知道,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似乎过了极长又极短的时间,微微的,男人动了。
巨刃轻轻一转,瞬间逼到了面前。
曼疏灌气于笛,犀冷如冰的玉笛在她手中化作一把无形的长剑,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毫不犹疑的剑气猛烈的攻击着男人的要害,仿若漫天流萤狂乱的飞舞。
幽蓝的巨刃看似钝拙的在这片狂乱的流萤间缓缓回击,却滴水不漏的封住了曼疏所有的招式。
好强,这一路上,曼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即使是洪沉铭手下的那些大内高手,也远远没有这样的气势和功力,全力使出的剑气居然无法伤到他一丝一毫!
面对如此强敌,曼疏心中升起的居然不是恐惧,而是难以言喻的快意和兴奋。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水,是为天地间最柔韧也最强大的东西。
聚气为海,掀气为潮,意随心动,则土石草木,身体发肤,无不可化刃伤人。
巨刃上反射出的幽蓝,落进曼疏的眼中。
啊,同样的夜晚,那泛着蓝光的冰冷针头,和流进身体里冰冷致命的液体——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性命被夺走却无能为力的人了,曼疏的眼神一暗,渐渐升腾起同样危险的幽蓝光芒。
自己的性命,她会自己保全——
呀啊啊啊啊啊————————————————————
利啸声中,参天古木应声而倒,发出轰然巨响。
曼疏长发四散,荧光之中,脸容艳美狂喜如修罗,万钧利气飞流直下。
手中的玉笛光芒暴长,不只是声波,连周身发出的气流也化作利刃,滔天巨浪一般向面前的男人倾覆而下。
男人横刀向抗,挡住了剑气,却挡不住周身更加庞大的气流,一声闷喝,被击出十丈之遥,双脚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以抵消无法回击的气浪。
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曼疏快如流星一般紧随而至,迅猛的追击,巨大的气流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而至。
落于下风的男人却分毫不乱,沉稳的回击,对身上不断迸出的伤口视而不见。
曼疏高高跃起,当空一转猛扑而下,衣袂飘舞如一只巨大的暗色蝴蝶,凌厉的攻势却足以将巨石粉碎。
蓝光一闪,男人执刀相抗,金石交鸣的声响震动了整个山头。
男人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肩骨发出碎裂的脆响,头发被气流削断,散乱开来,身上被割出的伤口不计其数,粘稠的血液汩汩流出,散发着腥甜的味道。
一击既中,曼疏迅速的退开,急剧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凝聚着下一击的力道。
她不畏惧死亡和强敌,却到底是缺少了面对这种强悍敌人的经验。
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急速地消耗着她的内力,必须在短时间之内结束这场战斗,曼疏咬紧了牙关。
低沉的笑声若有若无的在林间回荡。
一瞬之间,蓝光大盛,明明受到重创的男人却忽然爆发了更加强悍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反扑而来。
曼疏提气,全力迎上。
魅如妖鬼,悍若猛兽的两道暗色的身影被裹在目眩神迷的利光之中,生死相争。
内力大量流失的曼疏渐渐力不从心,动作渐渐跟不上心意,变得僵硬起来。
她咬紧牙,凝聚了全部的力量,拼死的击出最后一剑。
玉笛与剑气相融,冷光化作白练,划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