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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思——(三)秋雨萧瑟
林旭回到家里,颓然地坐到沙发上,现在对他来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他又拿起叶子给他的信仔细读了起来,上面的一字一句,仿若化为一把把锋利的冷刃,在切割着他的心——叶子,为何不等我?为何不当面和我说清楚?林旭在心底嘶喊着…叶子留给他的那首诗,更是让林旭心疼难忍——诗中,将叶子的复杂心情表露得一览无余!但,林旭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早秋惊落叶”——难道叶子是在暗示着什么?那又会是什么惊到了叶子?居然到了让她连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行的地步呢?想到这里,林旭心思一动,会不会那些经常和叶子一起逛街的朋友们知道些事情?想到这里,林旭抓起电话就给自己的朋友们打了过去,也顾不得时间已是午夜,而电话通了后林旭都是千篇一律地说:“找你老婆!”搞得朋友们都怨声载道。但,一圈电话下来,林旭一无所获!倒是王森在接到林旭电话后,只说了一句马上过来找他,就挂掉了。
林旭揣着满心的失望,一个人默默地整理着狼藉一片的书房——椅子扶起来了;茶几也恢复了原位;他正在用手一片片捡起那些茶杯的碎片——他舍不得用扫帚收拾那些残片。玻璃的碎片,锋锐且冰冷,林旭的手上已经被割破了几道口子,有深有浅,鲜血在一点点溢出,而他却浑然不觉——因为他的心里,也有着一堆碎片,却远比这些玻璃碎片还要冰冷,还要锋锐…
一阵敲门声响起,林旭小心地将手里的碎片放在茶几上,将房门打开——王森来了!林旭见到王森,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又默默地走回书房,一个人蹲在地上捡拾着碎片,不管多细小,他都细心地用手捏起来,却是有了更多的伤口…
见他这副样子,王森心里一叹——哥们儿多年,他知道林旭重情,却从未见他如此模样!
他也俯下身,想帮林旭一起收拾,却被林旭轻轻推开了——这是叶子接触过的东西,除了他,不想有别人接触到。
王森没有坚持,也没有和他随意调侃,只是默默坐到沙发上,看着林旭,看着他这位最好的朋友——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默默地陪他一会儿,不要试图去劝说他什么,如果他自己不愿开口的话。
一支烟的时间,林旭将所有的碎片都收拾好,又找出一个小塑料袋,精心地装好,然后用拖把擦去一地的水渍,这才坐到王森的跟前,默默地抽烟,却依然无语。
“林旭,我知道你这个时候心情不好,你想说就和我说说,不想说,我就陪你坐会儿!”王森见林旭依然沉默,也只好如此说了。他也是经历过感情坎坷的人,而那一次,却是林旭在劝慰他。生活,有的时候就是这般奇怪,人的角色会经常变换——所以,得意之时切莫在朋友面前张扬,因为在你失意的时候,会需要他们!
“我没事,就是想自己静一静!你陪我坐会儿吧!”林旭低着头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衰老。
“你这有创口贴吗?”王森问了一个似乎与林旭心情无关的问题。
“哦,有,在写字台抽屉里!”林旭指了指自己的书桌,而后又垂头不语。
王森没再说话,一阵翻找,拿出几个创口贴,然后走到林旭跟前,从他手里把烟拿走,然后说:“自己把伤口包一下,大热天儿的感染了就麻烦了!”然后正准备坐下时,却一眼看到林旭没有擦掉的那一口血渍在地上已经凝结成暗红色,他心里一阵难受——知道林旭用情太深了!
“林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难受,可看着你这个样子,哥们儿心里也不舒服!没办法,是男人,你就得自己挺过这一关!但我告诉你,难受归难受,身子是你自己的,别糟蹋坏了!”王森说完,轻轻拍了拍林旭的后背,然后坐到他对面,看着自己的好友,王森心里一阵感慨:人生最痛苦最难做到的就是忘情,而人之所以活着,就是靠着情感的维系!不然,也不会有“无情何必生于世,有好终须累此身”之说了。
“林旭,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和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想告诉你,有什么难受的事情,和哥们儿说说,或许我帮不了你什么,但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些!另外,最近你先别上班了,你这样的状态,也没法儿工作!你要是觉得自己呆着寂寞,我就过来陪你住几天,不然你上我那儿住几天也成,反正我也是一人儿,正好咱们好好儿聊聊!”王森的话不无道理,而且,他这次来,其实就是想把林旭拽到自己家里。他知道,把林旭一个人留在这里,以他的重情,绝对会触景生情,那岂不是更加走不出来?
“算了,我不去了,我自己能行!再说,你也有一大堆正事儿要办,我不能总让你陪着我!你说得对,是男人,就得自己挺过去!放心,我会过去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林旭何尝不知道王森的好意?只是,他更知道,不管他去哪里,他的叶子还有那份深深的感情都会在他的心里,伴随他左右!
“也好,那我先走了,记住我和你说的话,身体是自己的本钱,明天先别去上班了,请个假!”说着,王森站了起来。
“我送你吧!”林旭也随着站了起来,准备送往森到楼下,却被王森拦住了。直到林旭说自己想去买烟,顺便送他,王森这才答应。
来到楼下,初秋的夜,凉风里夹杂了几丝冰凉的细雨,打在林旭的脸上——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叶子的声音:“衣服我给你洗干净了,预报说有雨,别忘了收!”叶子!——林旭心里一疼,眼泪却以混在冰冷的雨丝里流了下来。。。王森一路走着,一路嘱咐着林旭,劝慰着他。林旭很少说话,王森的话他都听到了,只是说来容易,做起难!
看着王森上了出租车,林旭才慢慢转身向家里走去,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林旭走进去买了几盒烟,顺便买了一瓶杰克丹尼——一种烈性威士忌!
拿着买好的东西,林旭回到家里。在进门的那一霎,他的心里一疼——多想看到叶子啊!林旭的心绪又低沉了下来。他走到卧室,轻轻躺到床上,躺在了叶子睡过的枕头上,这一刻,林旭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地滑落到枕巾上…
窗外,刚才还若有若无的雨丝已经由疏而密——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秋雨!
雨,是有节奏的!不同的心境下,会感受到雨的不同节奏——而秋雨,虽没有春雨的细腻,也没有夏雨的急骤;却也是在不紧不慢中,伴着阵阵秋风掠过,凋落了树叶,也凋零着林旭的心…
此时此刻,真如李清照的那首词一般“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林旭缓缓坐起身,用手擦拭了一下泪痕,走上阳台,听着雨声时缓时急,也如他的心绪波澜起伏。
多少次,他的叶子站在他的身边…。
多少回,叶子调皮的从身后突然蒙住他的双眼…
一场不期而至的骤雨,曾让他与叶子相遇、相知,继而相爱…
而今一场秋雨,却如刻意的安排,让他在萧瑟秋雨中,体会着心疼难忍…
林旭返身走回到房间,抓起那瓶烈酒——杰克丹尼,拧开盖子后大口地吞咽着!彷佛,那不是酒,而是他用来疗伤的药——心伤!
酒,或许会麻醉一时,林旭却不知道,待那种麻醉退去之后,疼痛,才是刚刚开始…
茶思——(四)三万英尺的距离
就在林旭疯狂敲打茶楼大门的时候,叶子其实距离他并不远,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看到…
叶子在与方晴谈完之后,勉强支撑着自己回到了家里,几天来的隐忍、委屈以及方晴的羞辱,使得她痛哭失声。之后,叶子就做出了让林旭心疼不已却也在日后让她后悔万分的决定——回家!
叶子给刘峰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茶楼的事情暂时不想兼管了。刘峰自是巴不得叶子回去,因而一口允诺,并殷勤万分地对叶子说,想要来北京接她回去。叶子婉拒了,然后她自己打电话订好了机票——按着叶子的想法,她一分钟都不想在北京多呆了。只是当天的机票没有订到,只好推迟到第二天,并且还只有夜航了。
当林旭在叶子的茶楼门前徘徊的时候,叶子也刚刚坐上街拐角处的民航大巴,她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强力忍着不给林旭打电话!当,大巴缓缓开动,天上也飘洒下了雨丝,轻轻敲打在车窗的玻璃上…在秋雨萧瑟中,叶子渐行渐远…她趴在车窗玻璃上,贪婪地看着这里的街道,这里的一草一木,还有那个茶楼…别了,北京!别了,林旭…当大巴转过路口向机场方向驶去的那一刻,叶子的脸依然久久地看着窗外,久久地不愿离开——直到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在叶子去机场的路上,她的手机不断地接到林旭的电话——看着林旭的名字一次次在屏幕上闪现的时候,叶子几次差点就接了起来,却死命克制住自己…她知道,只要自己接通了电话,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她又不想关掉电话——她舍不得!她知道,自己这一走,恐怕再也接不到林旭的电话了,就让林旭的名字多留下一些吧…
周围的人都觉得叶子很奇怪——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却不见她接起。无奈下,叶子选择了静音,但,那一闪一闪的屏幕,依然在提醒着她——林旭正在心急如焚地呼唤着她…叶子的眼前又模糊了——在模糊一片中,|奇…_…书^_^网|她想到了自己在家里最后停留的一点一滴…
早上,听到林旭出门上后,叶子就翻身下床,如同往日一样,开始了洗漱——只是,她每个动作都很慢,似乎想就这样洗漱一天…洗漱后,叶子匆匆吃完早点,就开始了收拾房间——先浴室,后厨房,然后卧室,再接着是林旭的书房。奇+shu网收集整理叶子不知疲倦地干着这些——每一处都尽力做到一尘不染。一切都收拾干净后,叶子又马不停蹄地将林旭换下来的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洗衣服的空挡,她叫来收废品的小贩,把在阳台上堆积的杂物清理干净,然后又将阳台收拾一新。叶子在做着这些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那神情,就如同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与林旭一起收拾自己的新家一般。
待一切都做好,叶子又拿出一张纸条,上面罗列着一些需要采买的物品。叶子随后拿起自己的挎包,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一个小时后,叶子拎着大包小包从车上下来,走进了楼门儿。到家后,又是一阵忙碌:冰箱里,存放了够林旭一周的食品;家里常用的物品也全都买齐;甚至,叶子还未林旭买好了新的宣纸。
直到这一切都做完,叶子才喘了口气,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在坐下去的那一刻——叶子才感觉到浑身酸痛,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还有不到三个小时…
她自己的行李早已收拾好,凡是林旭给她的东西,全部被她装在行李箱里——包括那只可爱的小熊。
她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卧室的阳台上,不厌其烦且细致地将林旭的衣服每一件都抻平,挂好;然后将被子重新打开,叠整齐;床单被她抻得没有一丝褶皱;她从书房的沙发上,将林旭的枕头拿到床上,与她的枕头并排摆放整齐…叶子的神情平静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