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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若还要在全国各地府县进行各项储备,并且修葺养济院将会造成巨大的浪费。如今还不知此次地动的受灾情况,朝廷应将更多的力量与银两用在安抚灾民,减免税赋上!”刘健振振有词的说完,以他为首的百官立刻不约而同的咚咚咚跪倒一地,嘴里高呼着“请皇上收回成命”,大有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意思。
朱厚照自然知道自己下的这个命令确实有些荒唐,哪里会有一个国家年年防着发生地震的,就连后世日本那种在地震带上的国家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简直就是一种日夜防贼的傻子行为。
偏偏这事儿他又不能和人说清楚,说穿了他心中更多的考量都是为了几个月后的地震以及明年与西方的战争。
准备的粮食、药品之类在熬过了下一次地震以后,剩余的就能由朝廷统一接收转为军用储备,而让卫所的士兵都行动起来更可以十分隐晦的起到一些练兵作用,甚至隐藏自己的调兵目的。
如此一来,别人看起来只会觉得朝廷是被连续的地震弄得忧心忡忡才会如此谨慎,又有谁会想到自己是在秘密的进行战备呢!所以尽管知道是个比较无理的命令他也必须坚持下达。
“朕心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多说!”朱厚照瞥了一眼纱帘后的朱祐樘,然后选择华丽丽的无视百官们期待的眼神,他站起身来,挥袖道“今日早朝到此为止,望众爱卿下朝之后在家自省!”
“皇上”
“皇上,不可如此呀!”
朱祐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错愕的看着自家儿子离开的背影,嘴里叫喊声挽留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他无奈地望着已经走进偏殿的朱厚照,“你这样会让大臣们对你离心的!”
“我可懒得想法子去说服他们了,再说,要他们去做的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朱厚照摸摸鼻子,对他解释道。
“可你做的这些都是花银子的事。就算国库充足也不能这么花!算起来,这几年朝廷用在军饷上的银两实在是太多了,若如此开销下去遇上什么大的天灾迟早要亏空国库的!”朱祐樘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可得注意一点!”
“我知道,父皇,不过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按我的想法,明年大战胜利之后,就准备正式宣布开启海禁,到时候海上贸易会给我大明带来丰厚的利益!”朱厚照自信地道,到了明年就能打造出一批优秀的水军,而且是经受过战火考验的军队。
到那时候大明有了强大的海上力量做保障,便可以通过开启海禁与各国贸易来换取大量的黄金白银了。要知道直到清朝之前的中国可都是有名的出口大国呀,想到那惊人的出口贸易差额,他觉得以后自己肯定会被史书认为是全大明最富有的皇帝。
“哦?你这么有把握!”
“恩。父皇你就相信我吧!”
“那就随你去处理。不过父皇可是先提醒你,千万别小看那些阁臣哦,把他们惹毛了你可别找父皇帮忙!”
“最多就是让他们唠叨一阵子而已,忍一下算了!”朱厚照不在意地道。在他印象中那些文臣每次与父皇有了争执也只不过是一番唠叨,誓死上书这翻来覆去的几招而已,最后还不是双方妥协一点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阵子,而已呵呵!”朱祐樘闻言眸光一闪,却暗笑不语。他望着自信满满的儿子,转念打消了派人去旁敲侧打一下三位阁老的打算,这小家伙的一生实在是太过平顺了,现在给他吃点苦头也好!
等朱厚照终于明白那日自家父皇脸上那抹欲言又止的微笑代表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被他当太子时无视、当皇帝后轻视的那帮文官集团终于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五天早朝时爆发了。
在他措不及防之下,大学士刘健呈递了一封由户部尚书韩文、郎中李梦阳起草,并由朝中文官联名签字的奏折,以关系到国家兴亡的郑重态度交到朱厚照手里。
看着那封涵盖了自己言行举止、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不妥之处的厚厚奏折,朱厚照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别说这群“士可杀不可辱”的文官。
大殿中,龙椅上,朱厚照一边充满怨念的听着臣子们轮番的弹劾,一边对自家父皇的坏心眼感到无比郁闷。
偏殿的纱帘之后仿佛能听到隐隐约约的闷笑声,那声音熟悉无比,正是某位太上皇。朱厚照气得直磨牙,心中只想大吼一声,父皇呀,您既然知道这些老家伙发起疯来这么恐怖,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呀!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上自登基以来,常去西郊打猎、南城登高,甚至在宫中练兵,这都不应是天子所为”
心理活动虽然剧烈,朱厚照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眼角微挑认出说话那人是工部的一名大臣,叫杨守随。
听说这人的性格刚正不阿,执法断事也是不依不饶那种,古板得厉害,难怪连自己打猎都看不顺眼。
等杨守随退下立刻又换了一名大臣,正是起草奏折的人之一户部尚书韩文,只见这老家伙一上前便扑倒在地,哭号道,“皇上您为小人蒙蔽,老臣年已老,只求以死谏报国,换得朝纲上下一片清明!”
朱厚照无奈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在心中叹了口气,至于这么夸张吗,自己也才登基不过一个多月怎么也还没到朝纲败坏的地步吧,还死谏呢
可惜尽管他心中对这老臣的话充满了意见,在这金銮殿中还是得装出一番宽厚平和的模样,笑颜可掬地问道,“朕以为自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政事,朝廷上下更是一番和睦,爱卿又何出此言呢!”
“皇上呀,那等宦竖小人为弄权势,诱您每日游乐猎场、耽于兵事,挥霍国库,实在是败坏国事之举,简直是天理难容呀,如今连苍天都已降下示警,臣只求皇上远离小人”
那韩文听他一问立刻在地上边喊边哭,手掌更是不停懊恼的拍地,打得啪啪直响。
朱厚照被他的哭号声弄得额头青筋直跳,无语问苍天。这眼前的老人到底是六部尚书还是那村野妇人呀,怎么能把一哭二闹三上吊运用得这么熟练!
“先生忠心爱国,如此甚好。但游猎乃朕自身所好,兵事更是朝廷所需,尽管朕宠幸宦官,这些大事却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请先生放心,朕身边没有小人!”
在朱厚照一番劝慰之下,那韩文总算退下,还没等他歇口气,又有另外一名大臣大步上前,开始上表弹劾。
他的心中郁闷无比,望了一眼大殿中站着的那些越来越义愤填膺的大臣们,以及在殿外跪得密密麻麻的更多文臣们,他不由得暗自哀号一声,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自己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干!
第009章 明朝文官
最后一个上奏的人是户部的郎中李梦阳,朱厚照还记得几年前他慷慨陈词弹劾张家两兄弟的情景,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次被指责的对象就成了自己。
李梦阳的奏折算的上是对前面大臣们所言的总结,因此说的时间也就格外长,实际上他手上拿的那份也正是呈递给朱厚照那封厚厚奏折的精装版。
皇帝经常单骑出宫,不带随从;皇帝在宫内乱转;皇帝在西苑逗鹰弄虎;皇帝在北海划船;皇帝喜欢去南海子打猎;皇帝乱吃零食;皇帝宠幸内臣;皇帝在宫内练兵
刚开始朱厚照还能忍着听下去,但是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一条条的指责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自己是皇帝又不是他们的儿子,凭什么这也不能做,那也不可以做,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连父皇都没说过自己,他们管得着吗!
“够了!”他猛地起身,满腹怒气地拍了拍龙椅的扶手,“你们说够了没有,朕的行事自有考量,朕的喜好更无须你们多言,朝廷给你们俸禄是让你们为这大明朝做事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挑朕的毛病!”
“皇上息怒!”
朱厚照的怒气如同一股凌厉的寒风,带着强大的威压落在众人身上,首当其锋的李梦阳立刻直冒冷汗,殿内的文武百官连忙都跪了下来高呼息怒。
就在他以为这出闹剧能在自己发火以后,使得这帮文臣见好就收的时候,三位阁老却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他们的身躯虽然老迈瘦弱,却一个个挺直了脊梁顶着他滔天的怒火跪拜在地。
“皇上,臣等忠心日月可鉴,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只愿我皇今后能远小人,正言行”
“刘阁老!”朱厚照出声打断刘健的话,他的声音格外的低沉,板起小脸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威严。“忠心,哼,你们的忠心就是用来找朕的碴子吗?”
“皇上,臣等一心为国!”
朱厚照的怒气并没有吓到三位大学士,能够在朝廷官场中屹立多年不倒,并且成为百官之首的人,即使他们并不谙武功,其坚定的意志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会被人影响到的。
三位老臣子十分虔诚的匍匐在地,眼眸中却带着无比的执着。其他的文臣们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大殿之中的立场突然变得十分的鲜明。
跪倒在地的是武将与太监们,匍匐在地的是文官集团,唯一站着的高高在上的只有代表皇权的朱厚照。
但是朱厚照却非常的郁闷,明明皇权并没有受到威胁,明明自己依旧在高处,他们仍然要在低处仰望自己,可是实际上正处于进退两难境地的却也是自己。
一眼望去,殿中的大臣们神态各异,那些匍匐在地的文臣们表情更是复杂,或有人面带惶恐,或有人忐忑不安,还有人满脸地犹豫不决,尽管义愤填膺斗志昂扬的面孔更多一些,但是朱厚照相信这些文人们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站在皇权的对立面。
但是尽管这些文臣们的心思各异,却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动作、同样的立场,摆明了就是在给自己一个信号。
虽然所有的人一句话都没有明说出来,但是这些人的表现就仿佛是在对朱厚照暗示,“皇上,您瞧,现在所有的文臣都是站在一条船上的,要嘛您妥协,要嘛您就将我们所有人都换掉!”
朱厚照被这些文臣们气得满肚子是火,他来回踱了几步,一股子邪火却始终压不下去。这叫什么,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不待见自己。就算自己前天要求他们去做的事情确实专横了一些,但是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大明的百姓呀。
至于自己的言行举止,最多也就是好武爱动了一些,明明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但是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却好像是大逆不道、危及了江山社稷一般,实在是太夸张了吧!
单骑出宫,那是因为以自己的实力并不需要保护;北海游船也不过是和父皇伪装的钱宁一起去过两三次而已;逗鹰弄虎,这些人也不想想,若不是他们逼婚弄得自己心烦,又怎么会躲去西苑拿它们散心;至于那练兵、打猎等事,自己在当太子的时候就一贯如此了,怎么现在当了皇帝反倒是不能做了。
要向他们妥协,按这些人的理学标准来做一个所谓行为完美的皇帝,那自己绝对是半点都做不到的,即使能勉强做到,那样无聊的生活,又如何能长期忍受得下去。
朱厚照长久的沉吟不语,使得大殿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偌大的殿堂之中起伏有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