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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二夫人,是被抬出去的。
接着,马宛琪与两位小姐也凝噎着走出去。
轮到筱桂仙,她袖子轻掩着脸,缓缓地退出去,走出屋外,她不知怎么忽地想起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曾对她说“玉兰,我不会再叫你受委屈”,她一动不动,慢慢地合上眼。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阮文臣与阮素臣兄弟两。
阮文臣眼角似有泪痕,一双狭长的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看了一眼阮素臣道:“四弟,父亲走得匆忙,亦未留下任何遗书,不是为兄托大,只是军中的事务,四弟毕竟不熟悉,何况父亲生前最疼四弟你,由四弟一手料理父亲的后事父亲九泉之下想必也会安慰。”
阮素臣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床上早已失去气息的老者,眼眸中划过一丝伤痛,只应了一声,便又沉默不语。
阮文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接着,上前拍了拍阮素臣的肩,道了几句宽慰的话,便说此刻军中定是人心动摇,他得去看看,然后,出了门。
阮素臣缓缓地移过目光,看着阮文臣的背影,叹息一声。阮文臣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以后的日子,由阮文臣掌外而他掌内。
只是,他原本便从来没想过要继承这个天下,何况,他此刻心里,亦被浓浓的伤感所占据,无法思考其他。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阮文臣跟着阮克在军中处理大小事宜,这样的结局,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阮素臣这么想着,望着阮克轻声喃喃道:“父亲,素臣知道您对素臣极好,只是,素臣也相信大哥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轻轻地将手放在老者那渐渐失去水分的脸颊上,忆及儿时的种种,心中的酸涩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他一动不动地靠在阮克的胸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坐直了身子,眼底浮起一丝迷惑随即,又用手摸了摸阮克的额头、手头、胸口,眉宇间的神情变幻莫测,最后,化作一抹凝重。
他陡然间站起来,合上门,匆匆朝门外走去。
那位大夫正由阮四引着朝门口走去,刚踏出门,便听得身后有人轻唤道:“许大夫,请留步。”
许大夫诧异地转过身,便看见阮家的四公子飞快地朝他走来,走到他跟前,低声道:“许大夫,能否借一步说话?”
许大夫微微一怔,眼底仿佛含了一丝异色,片刻却点了点头。
屋里,阮文臣换上一身素色的衣衫,动作沉缓,眼底却有一丝无法隐藏的兴奋之意,那丝兴奋如暗夜的火,快要将他整个燃烧起来。
他的声音亦带着一种焦灼的颤抖感,仿佛兀自喃喃:“那东西果真有效,连许大夫那老中医都未看出什么来。”
忽地,门吱呀一声开了,胡刚带着一种不安的神情进来,低声道:“少帅,四公子方才留住了许大夫,两人在林子里谈了一会儿,也不知谈些什么。”
“什么?!”阮文臣目光一凛,指尖慢慢地蜷缩起来,“难道老四看出了什么?不可能,那药”
“嘘——”胡刚连忙拦住阮文臣,又四下看了看,才折回来:“少帅,小心隔墙有耳。”
阮文臣哼了一声:“看来要等那老家伙埋了才安稳”
“少帅,那四公子那边”胡刚颇有些不安地拧眉。
阮文臣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却道:“我看,老四未必能查出什么。”
胡刚道:“少帅,不可不先做打算啊。”
阮文臣思索片刻,唇边噙起一抹阴郁的笑:“对,应该早作打算叫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胡刚赶紧道:“查清了,那女子,住在城南的莫园中。只是与她同住的,的确是那姓邵的。”顿了顿道,“少帅,邵九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此刻还不知,依小的看,此刻不易多生事端,不如趁那女子外出之时再”
阮文臣眼睛一眯,眉宇间的阴郁更甚:“好,就这么办,动作要快。我倒要看看,对老四来说,是那个死去的爹重要,还是活着的、娇滴滴的意中人重要。”
忽地,门外传来叩门声。
阮文臣眉梢一挑,警觉道:“谁?”
“是小的,胡桂。”
胡桂是胡刚的无房表弟,也是阮文臣这边的。阮素臣松懈下来,胡刚便去开了门,那胡桂俯在胡刚耳边不知说些什么,胡刚脸色一变,才挥挥手叫他下去。
“怎么了?”阮文臣此刻心情不错,又赶着去军营,故此有些随意地问道。
胡刚顿了顿,道:“少帅,上次您让属下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哦?”阮文臣片刻便反应过来,胡刚说的是上次石神一郞之事是谁泄露的风声那件事,顿时转过身来,“是谁?可是府里的人?”
胡刚迟疑了一下,道:“是少奶奶。”
“什么?”阮文臣一时也有些惊诧,“怎么可能是宛琪?”
“胡桂查出来,少奶奶未出阁前,曾与那姓邵的有过一段渊源。”
接着,胡刚将马宛琪昔年被邵九救下的事说了一遍,又道:“属下还记得,那日少帅与属下在屋里密谈,门外不知是谁踢翻了花盆,属下开门才见是少奶奶,当时少奶奶的神情有些奇怪,但属下当时也未多想,只是此刻想来想是少奶奶当时全都听到了。”
胡刚这么一说,阮文臣也想起来。
当日他们在屋里说起要嫁祸邵九的事,马宛琪正巧那个时候来了,说是奉了他母亲之命来送汤药的。阮文臣拳头慢慢地握起来,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妇!”
他环抱着手臂,与阮素臣颇有些相似的英俊面容上显出一丝阴戾:“我不会放过她。”
而此刻另一间厢房中,马宛琪正与自己的父亲说着话。
虽说马副官与阮克是亲家,但一来,到底君臣有别,二来,马副官为人有些固执,他不愿有人将单纯的儿女之事,掺各到政局中来,故此,他一年之中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阮府看望女儿。而此刻,因为阮克病故之事,马副官才见到了女儿一面。
这一面,他便有些心惊。女儿瘦了,几个月未见,比之前那一次似乎更为单薄,秀气的柳叶眉微微垂着,像凝结着道也道不清的心事。
他低声道:“宛琪,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马宛琪望着父亲,强扯出一抹微笑,摇摇头:“女儿只是为公公的事伤心。”
马副官看了她一会儿道:“宛琪,你若真敬重你公公,便该在他还在之时,替他添个孙子,而如今,唉”
马副官与阮克毕竟曾经一同出生入死,情谊非比寻常,此刻亦是有些感怀。
而马宛琪,在父亲那声长长的叹息声中,再也止不住地红了眼眶:“爹,我”
“你怎么了?”马副官回过神,诧异道。
马宛琪咬着唇,许久许久,才道:“不是女人不愿生,而没有办法。”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是大公子”难道是女儿或女婿得了无法生育的病?
“不是。”马宛琪赶紧道,“从前他在南疆,我们聚少离多,而如今他回来了,可他可他宁可一个人流连在外,也不愿与女儿”马宛琪终是说不出来了。
但马副官却已听懂,他脸色僵硬,呆立在地。再看女儿愁苦悲伤的神情,一时心疼万分,心里不觉压抑得很。
而相比南京府里的一片混乱,莫园倒是清静得很。
宝龄正伏在桌案前写稿。
这几日,她按照与阮素臣的约定,每隔三日去一趟朝来书屋,却并未见到阮素臣,她于是想:阮素臣虽说会去寻骆氏,但最近阮克病重,他决然不会那么快便离开南京,一切都要等阮克的病情稳定下来再说吧?
她站起身,正想搁下笔,揉一揉酸痛的脖子,伸展一下四肢,一道闪电般的消息却传入了莫园。
消息,是招娣上街买菜时听来的——阮克死了,临死前却并未留下遗书,故此军中连同府中所有的事宜,都交给阮文臣暂管。
笔从指间滑落,落在宣纸上,氤氲开毫无意义的图案,她心不知怎么一跳,竟是凝注。下一秒,她飞快地朝门外走去。
园子里,少年依旧坐在青石上,衣裳厚了、树叶黄了,四周是一片冬日的肃杀,然而他看来却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散漫悠闲、清丽柔雅,宛如置身于温和的春光中,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宝龄走到他跟前,顿了顿:“阮克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抬起眼睑,笑一笑:“刚听到消息。”
“那你”宝龄想问,那你还如此悠闲地坐在这里?
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一条平坦的仕途么?难道不是一条通往富贵荣华、无上权力的兼康庄大道么?
因为宝龄突然的出现,邵九用手指夹着看过的书页,此刻,他将书缓缓搁在一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道:“我怎么?我既不是阮家的公子,也并非阮家的家眷,就算要奔丧,也总要等过几日吧。”
宝龄凝视邵九,良久,她略带嘲讽地道:“你就没有不甘心?好不容易攀上了阮克这棵大树,如今这棵大树倒了,你这个临时将军怕是不一定能如愿以偿地做下去。”
仿佛对于宝龄“临时将军”那四个字觉得好笑,邵九眼中的笑意更深了:“那么,依你看,我此刻应当如何?”
宝龄一时怔住。
依她看,应该如何?探听虚实,留意南京府的动静,灵机应变、再找一座靠山但这些,却并不是她的想法啊,只是她觉得他应该会做的,此刻,他竟是问起她来。
其实,她并不是想与他说这些,只是
而是阮克的消息传来,不知怎么,她第一个念头想到的,竟是与他有关。为何会这样,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潜意识里有种感觉。
上次阮文臣嫁祸与他的事仿佛被他四两拨千斤便解决了,那日她亦问不出什么,但从那一日开始,心底便一直有些不安。
他到底是怎么解决的?阮文臣为何会善罢甘休?这件事,又与如今南京府的动荡有没有什么关系?
他要的,真的仅仅是富贵荣华与一个虚名么?
那些念头在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她本是很想问个清楚,却在他方才那句反问下,怔住。这些事,与她有什么关系?而就算那些事真与他有关,她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她无力阻止南京府的动荡,也无法左右他任何事。
他这样的人,若是决定了一件事,谁能改变?
只是,纵然如此,她还是担心。
担心他正走上一条充满血腥的不归路,担心他有事,担心他良久,那些思绪化作一抹寂寥无奈,她倒是自己先笑了笑:“是我多管闲事了。”
爱怎样怎样。
她转身便要走,手上却传来一丝微凉。
她惊诧地侧过脸,他的手正握着她的手,轻轻地一动,动作那么轻柔,不像是拉扯,倒像是——摩挲。
他的目光静静地徘徊在她脸上,并不热烈,却如春水一般化开:“不是,你是担心我。”
心事陡然间被揭穿,这一次,宝龄不骨再狡辩,就这么傻傻地一动不动,片刻才抽出手,离开。
壹佰玖拾壹、嫉妒使人狂
邵九静静地坐在青石上,片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