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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难道是机器做的吗?感觉不到疼痛?还是,这具身体完全不是他的?
“你快把伤口抱起来!否则血这么流。。。。。。”后半句话,宝龄说不上来。血这么流,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流干了。
“钢锥刺破了皮,若是强行包扎,反而使得其反。”绍九淡淡一笑道。
“平时呢?平时要怎么才能控制得住?”
既然是陈年旧疾,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该有控制的方法吧?
绍九微微合了合眼:“今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平日若是疼,可以吃药,只是,那药此刻放在屋里。”
也就是,拿不到。宝龄吐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你刚才发动机关的时候,是伤口更加严重了?”
绍九望着她,轻轻一笑,举起手轻轻抬了抬,顿时,腰间立刻又是血红一片。
宝龄愣了半响,原来。。。。。。如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宝龄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别。。。。。。动。”
此刻,不需要问,宝龄也知道他身体确实是病了,还不是一般的病。如今就算她只是看着,也不觉感到背后发凉,那么绍九呢?在这样的情况下,若他刚才不等到最后最有利的时候发动机关,将仅剩的一丝力气用上,恐怕他两人都会遭殃。
好像是她误会了,心中原本的怒气缓缓消散,宝龄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为什么不早说?”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绍九笑笑,温柔如水,顿了顿道:“况且,的确是我连累了顾小姐。”幽深的目光瞟向地到尽头,曼声道:“裘鹏飞是细作,他一边蛊惑青莲会乘陆振廷大寿之际包围邵公馆,而其实,陆振廷早有埋伏。青莲会如今尽是大和帮的人,我不能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讲陆振廷引到这里来,我才有一丝机会。”
“所以你出言相激?”宝龄开口到。终于可以解释,他刚才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言语间又那么狂妄自大了。
邵九缓声道:“陆振廷不过是只老狐狸,他一直站在地道的入口处,没有靠近一步,不等到万无一失,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若这么拖下去,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能不能等到机关发动的时候,所以,我必须要他相信,这密道里没有机关。”
“后来彪哥说出你梅雨季节会旧疾复发,你便向将计就计,故意那般?”
邵九淡淡一笑:“当时我的确没什么力气,只是想,等会丧彪开枪之际,唯一可行的本办法就是用腰间的钢锥对准子弹,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再装作中弹,只是没想到。。。。。。”目光凝视宝龄,漆黑的眼眸如深邃的天际。
刚才说的那番话,虽然并非全部事实,但当她拔刀刺向彪哥时,他的确有那么几分吃惊。大和帮要对付的人是他,哪怕抓了她也只是引他出来,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他这么做。可那一刻,她几乎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身前,将匕首刺进了丧彪的胸口。
为何会如此?若真是之前那般,他们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就连婚约,也不过是一场交易,难道?是她恢复了。。。。。。记忆?邵九微微眯了眯眼。
邵九说得云淡风轻,宝龄听的却是心惊肉跳,一丝寒意自心底升起,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居然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做诱饵,引陆振廷踏入机关,可这一步,若非有极大的勇气,若非算得极为精准,冷静异常,又怎么行的通?不止行不通,还甚至轻易便会搭上性命。
没有勇气的人,万万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将腰间的钢锥对准子弹,让子弹射到的是钢锥,而非自己。这或许真的能逃过一劫,因为,在现代,便是用钢铝等物来制作防弹衣。
然而。。。。。。若不是算得极为精准,冷静异常,稍有分毫的差池,那子弹便会骗过钢锥,射入他的肉身中。
如此。。。。。。孤注一掷。
她望向邵九,后者眼眸如雾,轻漪波澜,缓缓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只不过是三个字,缺觉宝龄的心轻轻一跳。只一瞬,他便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变这么做了。此刻叫她说出原因来。只不过片刻之后,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你救过我,也帮过我,我从前一直在想怎么还你的人情,现在,我也救过你了,虽然这个方法好像破环了你的计划,还愚蠢了些,不过,总算扯平了。”
对视间,邵九的眼角重视微微弯了弯,唇边露出一丝温软的笑意:“好像。。。。。。是这样。”
宝龄望向彪哥的尸体,微微一叹,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会伤了一人的性命,纵然这人无恶不作,但终究是一条生命。
只是,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宝龄目光掠过先前轻薄她的那人的尸体,隐约可见那人胳膊上插着一枚形如柳叶的飞镖,不觉道:“刚才,你就是用这个?”
邵九看了他一眼,笑一笑:“这不过是最普通的柳叶镖,不过,刀口上撒了毒,虽不见血,却会顺着血脉进入人的五脏六腑。”
怪不得,那人莫名其妙的便到了下去,身上亦无伤口。宝龄微微皱眉,这暗器虽然歹毒,但若此刻还在乎这些,便真的矫情了,她在想另一件事,随即到:“这镖,你还有多少?”
事情弄清楚了,但更大的担忧却席卷而来。邵九的病是真,地道里有机关也是真,但正如陆振廷所说,即便是地道里有机关,凭他又坚持多久?三天,只需要三天,便会活活饿死渴死,又何况,此时的邵九。
“不少。”邵九侧过脸凝视她片刻,道。
“那就好了。”宝龄喃喃过后,又道:“这镖平时能发多远?”
“若是顺风,能发五十米左右。”
宝龄眉间一喜,五十米虽然不算远,但至少,在危急时刻,还能抵抗一阵,不至于束手无策,只是她的欣喜并未为吃太多时间,只听邵九接着说:“只不过,按照我此刻的状况,只怕是米之内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命中。”
陆拾伍、没有痛感的人
两人几乎并排靠墙而坐,听了邵九的话,宝龄扭过头去,外头的雨声夹杂着风声,天色亦是越来越暗,轮廓变得模糊,只余清凉如水的四目相对。邵九此刻只剩一件单衣,肌肤不轻易的碰到,宝龄顿时凝注。
一开始邵九发动机关时,她以为什么病痛的不过是他的一番做作,后来虽然弄清楚是真的,但他的淡然却又给了她一种错觉,不可否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对他抱着某种希望,有他在身边,竟会如此笃定。然而此刻才发现,他的体温似乎越来越低,她情急之下,一把抓过他的手:“你怎么么了?”
湖南的光线下,邵九浓黑的眼眸中时浮上一抹倦色,“我之所以更到那一刻才射出柳叶镖,是因为我仅剩的力气只能射呢么远,若再远一点,虽或许已能射中,却没有力气发动机关了。”
“那你现在。。。。。。”宝龄感觉握住的手一片冰凉,毫无温度。
“没什么,只是浑身无力。。。。。。让我。。。。。。休息一会儿。”声音越来越低,终是沉默在黑暗中,邵九亦是软软的倒在宝龄身上。
“喂!”感觉到肩上突然而至的重量,宝龄募得扭过头,愣了很久,忽然伸过手,将邵九的身体轻轻抱住,以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靠在自己身上,邵九的头搁在她的腿上,其余平躺在地上,在她看来,唯有这样的姿势,伤口的牵扯力才会减到最小。
做好这一切之后,宝龄静静地坐着。地带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地道内却是一片静谧。宝龄低下头,凝视邵九,地道口隐约的光线下,宝龄依稀可以看见,那双惊心动魄的眼眸阖上之后,此刻的邵九似乎少了几分耀眼,多了几分清寂。苍白的容颜,、秀丽的五官沉浸在黑暗中,仿佛轻轻触碰便会消逝的幻影,他看起来睡熟的犹如一个婴孩,呼吁却宛若游丝。
就这么定定的凝视许久,保龄乃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亦是这般专注得凝视,舍不得错开的目光,仿佛只要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恍惚的片段闪过,她不觉得轻轻一动,随着她身体的动弹,绍九淡淡的没封微微一蹙。
有那么一刻,宝龄竟有一种想帮他抚平眉间纠结的冲动,手几乎快要碰到他的脸颊,却终是放了下来,随即轻轻的解下邵九刚才给她披上的外衣,盖在两人身上,然后,紧紧地搂住他,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空袭的肌肤紧贴着肌肤。
宝龄的脸忽然变红,想起那一日她在屋子里面洗澡,玉面虎突然闯进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她抱起来,整个人裹在宽大的衣袍中。当时,玉面虎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落荒而逃,相比那一刻,玉面虎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那是,两人亦是紧紧相贴的,然而,却由于此刻不太一样。
就如同一首曲子,彼时是激烈的,一瞬间叫人心跳加快,而此刻,确实温软的。一点点深入毛孔,那种丝丝缕缕的感觉叫人说不出所以然来。
哪怕是前世,她也没有与任何一个异性如此亲密过,可是眼前这个男子,却似乎不止一次。
一阵穿堂风吹过,宝龄忽然打了个机灵。刚才是怎么了?这样恶劣的环境,她脑海里居然还会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不切实际的幻觉。她应该想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
一个人再不吃不喝的状况下,能坚持多久?汶川地震发生后,有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在她记忆力,水似乎比食物来得重要。若是不吃东西,也不动,大约可以坚持十天,但若连水都没有,却只能坚持最多四天,若还要动,就真的只剩下三天了。
而这亦不过是理论。此刻想来,刚才她问邵九的问题,纵然邵九的答案颇为乐观,但其实希望也不大。陆振廷已经存了想先让让们的力气消失殆尽、再作响渔翁之利的念头,所以,段时间历史不可能再出现的,表面上是给了他们时间,而实施呢?真的到了第三天,怕是他们连动弹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跟死了根本没有区别,就算邵九并非旧疾发作,恐怕也无法射出什么飞镖,更别说去对付谁。
外面在下雨,锐志是普通的迷失在山谷里,还可以喝雨水,或者随便找些东西充饥,可以维持长久一些,但他们此刻到哪里是迷路了呢?他们是被关起来了。
难道,真要这么。。。。。。等死?
宝龄哗然想起顾老爷,想起顾府的一切,人在极度虚弱、混乱的状况下总会想起家人、想起亲人,宝龄未想到,她此刻第一个想起来的并非是前世的那个家,而是今世她一醒来,所处的那个家。顾老爷现在怎么样了?阮氏呢?还有宝婳、招娣、连生,他们都过得好吗?
。。。。。。
“祥福,备车,我立刻要去邵公馆!”顾府仁福堂里,顾老爷双眉紧蹙,背着手,不住的来回走。
祥福叔亦是一脸的愁眉莫展,此刻听到顾老爷的话,连忙说道:“老爷,万万不可啊,老奴知道老爷关心小姐的安微,可若是老爷此刻动身去邵公馆,不知帮不了大小姐,还会使得其反那!”
“你这是什么意思?”关心则乱,此刻顾老爷不觉怒道。
“老奴只是觉得,此事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