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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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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地一声,宝龄扭过头去,高墙之外,一群灰白色的鸽子簌簌的飞起,惊落一树的枝叶,她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怎么了?”阮素臣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不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宝龄双眉淡淡地隆起,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即露出微笑,“进去吧。”

  那些守卫将他们引进一间办公室的屋子,不一会儿,除崇文便匆匆而来,见了阮素臣,亦是恭敬:“四公子!”

  阮素臣朝他微微一点头:“我有大帅的手令。我要见一见顾万山顾老爷。”

  徐崇文当然知道阮家与顾老爷原本的关系,况且还有大帅的手令,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沏了茶上来,又吩咐人去将顾老爷带出来。

  直到此刻,宝龄的心才略微安定了些,正襟而坐,端起茶盏,却没有喝茶,只是望着那水雾间的绿芽缓缓伸展,出了神。

  她的脸颊钦溺在一片缭绕的热气水雾间,黑色的眼珠有一丝湿润,发丝不经意地垂在额前,眉头却是微微蹙起。

  阮素臣凝视她,心间涌起一丝怅然,也不知待会见了顾老爷,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他很明白,纵然这一次父亲能答应母亲的请求,让宝龄见一见顾老爷,但也只是见一见罢了,谋逆罪在前朝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虽是到了皇朝覆灭的今时今日,但作为一方首领的他父亲,也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自小到大,一向是大哥文臣上战场,跟在父亲身边,而他如闲云野鹤,从不过问军中之事,他也知道一个政权要建立,必定要牺牲许许多多的人,一将功臣万古枯,那些死去的人中,也有被冤枉的,也都是家有妻儿老小,但他从未生过侧影之心,他知道,这是宿命,无法改变。

  但此刻,他却那么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希望顾老爷见到宝龄的时候,能告诉他,一切都是场误会。虽然他知道可能性几乎等于零,但他是真的这么希望。

  阮素臣的心思宝龄并不知道,但她心里却与他有相同的想法。她何尝不知道刺杀首领是天大的罪,何尝不知道也许今日与顾老爷的相间,是最后一面。然而,她心里还有一星点的希望,但愿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愿顾老爷能告诉她,他是被人陷害,哪怕是受了人唆使亦好。

  他双手毫无意识地摸索着茶盏光滑的陶制壁,指尖传来一丝灼热,他似是被烫伤了一下,还来不及放下茶盏,忽地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来自门外。

  徐崇文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顾万山顾万山他”

  宝龄腾地站起来,听到那派去传唤顾老爷的守卫喘过一口气,用惊慌失措的声音道:“顾万山,在牢里自尽!”

  哐嘡一声,青花瓷碎成了一片一片,滚烫的茶水溅在宝龄裸露的脚踝,她却浑然不觉。瞳孔顿时孰地方大,全是所有的血液都仿佛霎时被抽离,五雷轰顶的感觉亦不过如此。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昏地转,耳中只有那个声音。

  顾万山自尽了自尽了

  爹死了?!

  与此同时,阮素臣亦是腾地站起来,满脸的震惊,下一秒便扭头看宝龄,见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子摇摇欲坠。他一把将她扶住,再以为她快要支持不住之时,出于预料的她竟是缓缓地推开了他的手,走出去。

  徐崇文站在门外,眉头紧锁,本来顾万山便是重犯,监狱里死是一个重犯没什么了不起,也不是没发生过。进了这里的人,都深知再见天日不太可能,自尽的亦是比比皆是。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一来,奉元帅亲谕,顾万山是暂时收押,还未正式定罪;二来,谁都知道顾万山与阮家的关系,顾夫人还是元帅的亲表妹。

  而最重要的是,四公子与顾大小姐还在等着见人,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徐崇文真是十分十分的郁闷,刚想进屋去解释解释,眼前一闪,却见那刚才默不作声、神情淡淡的顾大小姐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面前。

  脸颊泛着一种异样的莹白,她看着他,吐出几个字:“我爹在哪里?”

  顾老爷死在狱中,是撞墙而死。

  监狱墙壁上的斑斑血迹与顾老爷死后额头有巨大的伤口已能证实死因。

  宝龄在远处站了许久,泛着青白光线的墙壁上那一抹猩红,如一朵肆意绽放在雪地里的红花,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连她的眸子,似乎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这个躺在地上的人是他爹么?

  不,不是!

  这个人脸上沾满了灰尘、污渍、几乎看不清,凭什么便说是他爹?

  宝龄不知站了多久,才一点点地走过去,蹲下来,伸手将地上的人散落的发轻轻地撩开,再从怀里拿出帕子,将他额头的血迹与脸上的污渍一点点的擦去,动作那么温柔。

  做完这一切,那张脸变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阮素臣深吸了一口气,漆黑的眼眸亦涌动一丝伤害,忧虑的目光望向宝龄。

  刚才的宝龄还处于一种木然中,但她她看清这张脸时忽地,再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想告诉自己这个人并不是顾老爷,可这一刻,她也知道,纵然她在心底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顾老爷,真的走了。甚至等不到见她最后一面,就这么走了。

  他的眼睛紧紧地闭起,再也没有一丝呼吸。

  那双眼睛,平日总是带着些许犀利与威严,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那么,呢么的温柔,带着宠溺。

  她记得刚醒来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力道那么重,好像一松手她便会再次消失,那么高大威武的一个人,眼中却带着伤痛与狂喜,一个劲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记得那一夜,在他房中,他对她说那些小时候的趣闻,说的尽是“她”那是的飞扬跋扈、刁蛮任性,他却眸中含笑,似是又是无奈,又是宠爱。

  她更记得那一日,他让她同坐一张软榻,眼神带着细微的专注,唇边的笑却是那么慈爱。他说,宝龄啊,爹最大的心愿,便是日后你能过得快活。

  

  她曾想过,对于阮氏,是从那次玉面虎事件发生之后,阮氏因为她受辱,不顾一切刺了玉面虎一刀,才让她从心底接受了这位娘亲,而顾老爷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讲顾老爷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般呢?

  此刻想来,竟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或许从第一次见到顾老爷那一刻,便开始了。当时他出来陌生地,那么恐慌、不安,却被他一双温柔的大手一握,心里柔软,安定下来。

  她知道,那个人是她这一世的父亲,他会成为她的依靠,她不会向前世那样,没有父亲的爱。那么好

  可是,没有了。

  这一世,她也没有父亲了。在这个时空对她最好的人,不见了。

  喉头涌上巨大的酸涩,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宝龄一动不动,跪在尸体前。

  “四公子,”徐崇文叹了口气,在阮素臣耳边道:“此事,我要尽快禀报元帅。”

  阮素臣没有说话,双眸泛着一丝清冷,目光触及那跪在地上的女子时,却化作一片复杂的情绪,有疼惜,有伤感,亦有担忧。

  徐崇文等不到四公子的回答,只得挥挥手叫几个守卫一同退下去,人都死了,也没什么要看守的了。

  

  消息传到大帅府,阮克浓眉微微一拧,随即挥挥手道:“知道了。”顿了顿胡地道道:“去城东客栈的天字号房,请绍公子过府。”

  顾万山居然自尽了。这也有些出乎阮克的预料。他将顾老爷暂时收押,一是为了心中的疑虑,那藏宝图的下落,二是因为顾家与阮家从前毕竟关系极深,顾老爷在南方幽深得百姓爱戴,威望极高,纵然他想立刻处决他,不想节外生枝,但也要做些门面功夫,显示自己的无可奈何。所以,他想到事情都安稳下落,在将他定罪、初级。但现在,不用了,一切的烦恼都解决了。

  他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喃喃道:“想不到,那个少年竟然能做到如此”

  而片刻后的城东客栈,黑衣少年陆离听见叩门声,虚开一条门缝,警惕地朝外望了一眼。

  “小的是阮府的人,元帅请绍公子过府一聚。”门外的人毕恭毕敬地道。

  陆离目光扫了扫那半侧身子沉侵在阴影中的少年,朝那传话的阮府家丁道:“回去禀告元帅,我们公子会准时赴约。”

  那家丁匆匆而去,陆离转过身,关上门,便看见那斜斜倚在窗口的少年,正注视这手中的一张纸鉴,下一秒,缓缓地将它放于烛火之上。

  雪白的纸一点点的烧尽,那纸上“顾万山”三个字亦消失不见。

  少年脸上没有平日的微笑,漆黑的眸子深邃悠远,像是在凭吊着什么,半响,才不紧不慢地提气桌上的一颗棋子,落于棋盘中,低声道:“陆离,准备一下吧,去阮府。”

  棋局,只走了一半。


  玖拾捌、凄凉雨夜

  天色已泛白,老虎监狱的那间密室内,宝龄不知跪了多久,她仿佛回忆起了前世,外婆过世的时候,她亦是这样的伤心,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一刻,却又纷涌踏来。

  直到天窗外的晨光将密室照亮了一角时,她才慢慢地站起来。浑身都麻木了,长跪的双腿一时找不到支撑点,眩晕下一个趔趄,一双手将她扶住,她恍惚地抬起头,便看到阮素臣的脸。

  他的脸犹豫月光一般,温柔中带着一丝丝无法言传的心事:“先回去好不好?”

  回去?宝龄身子蓦地一僵,一片茫然:“回去?我要回哪去?”

  爹已不在了,顾府不再是往昔那个顾府,阮氏并中国,宝婳身子本就弱,她又该怎么告诉他们,顾老爷的死讯?

  她灰白色的脸叫阮素臣心脏不觉抽搐起来,不受控制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顿时传来一片冰凉,她的指尖犹豫冰川上最寒碜的积雪,毫无温度。十指连心,这是否就是此刻她的一颗心的温度?寒冰一般的温度在他的手中一点点地蔓延,仿佛将他全部的血液亦冻结成坚实的冰块。她的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一字字地道:“听我说宝龄,你现在最先要做的事,是将顾老爷带回去,好好地安葬。你也不想顾老爷在这里吧?”

  一句话,叫宝龄募地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

  阮素臣明白她的担忧,一个身负谋逆之罪的重犯,哪怕是死在狱中,他的尸体,亦是由监狱自行处理,若是家人想取回,也许有元帅的口谕。只是,他的目光却在晨光中忽现一丝淡淡的坚定,“他是你爹,你要带走她,谁也无法阻止。”

  宝龄一时怔住,阮素臣此刻脸上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淡淡的话,有着不可撼动的力量。

  随后,阮素臣叫来马车与几个伙计,将顾老爷的尸体台上竹架,又脱下身上的外衣,将顾老爷轻轻地盖了起来。

  行至门外时,徐崇文匆匆而来,皱眉道:“四公子,你不能带走他!”

  “为何不能?阮素臣眉宇间是一片清冷,”人死入土为大,顾小姐要带她父亲回去安葬。

  “可是”徐崇文有些结巴,“他,他是重犯,元帅还未下令”

  “元帅那边,自由我会担待,无需你操心。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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