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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晨会议事他从未缺席过。
哪吒“哎”了声,面不改色的说,“没有。”
姬发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那好,若你等会遇见尚父,便转告他,孤有事相商。”
哪吒端端正正地应了。
回头便甩开雷震子,飞往密林附近等待,顺便传去心音,可是却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难道是真出什么事了?他抬起脚步再三徘徊,不对不对,若是此刻姜师叔正运功到重要关头,无暇分心他顾呢?
到时候他闯进去,害得两人皆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如此这般,原本耐心缺缺的未来斗神难得按下性子又等了快一个时辰,直到一个巨大的轰响伴随着冲天魔气令他霍然警觉。
这是怎么回事?
哪吒心知不妙,那俨然是洞窟的方向。
下一刻,一道绯色的纤细身影从中飞出,她气势汹汹,一出洞窟便径直飞往朝歌的方向,再不回头。
哪吒忙踩着风火轮急急想追上去,但追上去要说什么呢?看她这般生气的模样,全无往日的和颜悦色,必定是因为他昨日的莽撞行事,差点铸成大错。
他的朋友极少,因为分外珍惜也越发忐忑,冷不伶仃想起姜师叔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哪吒心一凛,调头就往洞窟内冲去——
“哪吒”
才刚至洞门前,一个疏淡的声音突然叫住他,“你先回去。”
哪吒惊讶地道,“师叔”
“先回去吧。”洞窟那边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
哪吒却觉得这声音有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寥落感,他呆呆在洞口又站了片刻,原是想进来看师叔的安危,或许还能告诉他,方才苏苏已经负气离开了。
但很显然,这般清醒的调子让他明白这些师叔早已经知道了,不需要他再画蛇添足。
他最后只得将姬发让他转告的事草草再说一遍,可惜依然石沉大海,只好倍受打击的离开。
半晌,洞窟内轻轻传来一声低叹。
随即再无声响。
——卷六
【最终卷 尘埃落定如是天下】
重归朝歌
红灼灼夭桃喷火,绿依依弱柳含烟。
朝歌正值灿漫时节,帝辛邀群臣在花红柳绿中漫行。虽然西岐传来战报,面对曾经的属国,朝歌的名士公卿多不以为意。
他们文有闻仲,武有黄飞虎,眼看姬昌已死,姬发不过黄毛小儿,岂能与屹立六百年不倒的成汤江山相抗衡?
他们更忧心的反而是宫闱之中藏着的祸国妖孽。
只是不论御史朝臣如何弹劾,陛下已被那妖女迷住,盖听不进去。从后宫传来消息,那妖女近日足不出殿,也不知在暗中谋划什么
“报——”
忧心间,突然听见一个宫人来报,俨然是后宫内眷的衣饰。
只见原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听罢后突然回身拂袖,冷淡俊美的脸容竟露出罕见的温存之色,“今日便到此为止,众位爱卿若有事要奏,酉时前便可呈上。”
既然王都已发话,众臣还能再说什么。只得拱袖折腰,恭送陛下离去。
苏苏回到熟悉的宫殿,她先唤出水镜,通知玉琵琶她已经回来了,尔后犹豫了下,捏起寐喜的翎羽告诉他,她已经回到朝歌。
指尖一烫,寐喜没有回答她,但她手上的黑羽却突然自燃。
黑色的火焰不过眨眼间便吞没了翎羽,但苏苏仅仅只感觉指上一烫,其余毫发无伤。
凤凰不愧是一群热爱集体自焚的恐怖分子,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娘娘陛下快到了,娘娘该到宫门前接驾了。”宫人们怯怯提醒道。
此前娘娘一直未归,陛下命她们谎称娘娘只是足不出户,尚在殿内,如今见娘娘忽然回宫,面上还覆着青纱,思及宫闱内的秘闻,心下一阵忐忑。
苏苏展开手,临时换上一件宫装,也顾不上梳理好一头长发,便急急出殿迎接帝辛。
帝辛从御撵下来时,迎面便看见那个心念已久的纤细身影,她披着华丽的绛紫色宫装,头上却极简单的半挽着发髻,不带任何发饰,强烈的对比之下,越发衬得她丽质天成。
“陛下。”她仰首看他,其笑宴宴,只是脸上半遮面的青纱让他觉得碍眼之极。
帝辛伸手探向她的面纱,她却偏头避了避。
他的手顿了下,屏退内侍,握住她的手和她一道进寿仙宫。
“你脸上的面纱”他不免疑惑道。
苏苏将当初对哪吒的说辞再重复一遍,“如今我在渡劫,待渡劫成功便能晋升天狐,此刻正遍历心魔,所以魔性难以抑制”
帝辛食指隔空划过她的脸,“经你这么一说,朕倒有几分好奇了。”
苏苏无语,“你真要看我也不拦你,若是心志坚定的人的话,这魔性应该不会影响太大”
帝辛却是勾起嘴角,“朕不看便是。”
你耍我哦 = =#
“不过经此之后,你的魔性要到何时才能消去?”
“如今我已过了杀劫和情劫,待我渡完心魔得道飞升之后就能消去了吧。”
“飞升?”
苏苏一屁股坐在软塌上,斜睨他,“难道你以为妖就永远是妖么?”
帝辛坦然道,“确实曾这般想过。”
苏苏歪头睇了他一眼,“那么很快,你就可以亲自来验证一二。”
心魔乃是爱憎恶,伤别离,求不得这世间诸苦。她经历过的情劫,杀劫分属于‘爱’,‘恶’。现在还剩下‘憎’、‘伤别离’以及‘求不得’。真要说起来,确实也离渡劫成功不远了。
帝辛望着她道,“若他日你得以飞升成功,到时你想做什么?”
苏苏思索了片刻,“也许是改变吧。”迎上他的目光,她缓缓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这千年来我一直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帝辛看着她良久,忽然露出笑容,伸出手与她轻轻一击掌,“我亦如此。”
“你就不担心我欺骗你?”听见他用‘我’来自称,苏苏便知道他也是认真的,他也从不相信注定的天命。
帝辛从善如流地问,“你是在骗朕吗?”
苏苏笑言,“不是。”
“那朕便信你了。”
“若陛下信我”苏苏犹豫了下,缓缓道,“便将西岐夷为平地吧。”
帝辛很快便醒悟,“姬发便是天命选择的新一任王者吗?”
苏苏颔首。
帝辛霎时愠怒地起身,“朕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苏苏凉凉的安抚,“其实你该说女娲娘娘没有眼光。”
帝辛怒意勃发,气势逼人地来回踱步。
苏苏揣测他心里十有八九在吼着“岂有此理!朕哪里比不上那姬发!哪里比不上嗷嗷嗷嗷!”
看时机到了,她温声对帝辛道,“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向陛下引荐一个人。”
“何人?”
——“申公豹。”
战争狂人闻太师现在很暴躁。
刚听闻屡败在掌下的西岐又卷土重来,姬昌的莽撞儿子这回拉着姜尚,四处招揽诸侯国准备一同伐商,其实不用陛下特地吩咐要夷平西岐,他原本就打算点将再度出战。他暴躁的是那妖女近日又回来了,回来后若能规规矩矩的待在后宫他也能勉强容忍,但她才刚一回来就撺掇着陛下,要引荐她的族人同伴入朝。
真是得寸进尺无法无天了!
闻太师每每想到这就坐不住,恨不得提着他的蛟龙鞭入宫一鞭子结果了那妖孽。
“太师太师?”
跪在堂下的大将迟疑地唤道。
闻仲迅速回神,亲自点兵十万,命底下的差官将他的太师令箭送往青龙关,命他旗下的得力大将张桂芳得令后即刻启程,领兵攻打西岐。
下了令箭后,闻太师马不停蹄,即刻进宫面圣,想再次劝谏。
可惜这些时日以来,帝辛早已被骚扰出心得,刚一结束朝会便不知所踪。
闻仲只得郁悴得在御花园和帝辛平日出没之处守株待兔。他本是两朝元老,帝辛平日也极为尊敬他,朝野上下积威已久,侍人哪里敢拦。也亏得苏苏运气好,难得拉着一队宫娥出来晒太阳,便一头与闻太师撞了个正着。
“妖女!”闻仲也不跟她客气,见到她这个罪魁祸首,额上三只眼同时嗖嗖得放冷箭。
苏苏扯起灿烂的笑容,“哟!这不是闻太师么?”夸张亲昵的模样实在嚣张。
闻仲冷厉的目光从她脸上的青纱扫过,“妖女,你又在施什么诡计?”
苏苏无辜道,“这次我可是善意。”
他喝道,“一派胡言!”她蒙着面纱和善意有什么相干。
苏苏感慨,“真是好心贴了驴肝肺,”瞄了眼他腰间的雌雄蛟龙鞭,苏苏估算依照她目前的实力,在他的蛟龙鞭下也不会太吃亏,于是大胆挑衅道,“我只怕太师你也会被我这妖女迷惑。”
闻仲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调戏他,怒气更是狂飙,若不是还顾虑着她是帝辛跟前的宠妃,没有经过允许不能杀,他早一鞭子让她去冥界。
苏苏却是主动靠近他,右手缓缓揭开面纱,刻意释放出娇媚
“太师,仔细看着,这宫中我便只给你一人看过哦”
但见每次见她便不断喊打喊杀的闻仲第一次怔住,随即飞快的移开眼,恨声道,“妖孽!你使得什么妖法!”
苏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回面纱,“算了算了,我终于明白你对我的执念了。”莫非她上辈子,上上上个辈子都得罪了他,才会让他这么坚定不移的保持着对她的恶意?
闻仲冷冷地瞪着她离去的背影,愤恨的摩挲着腰间的金鞭,“妖孽!”
良久之后,却不自觉低了声,“妖孽!”
帝王之心(上)(中)
帝王之心(上)
巍巍大殿内,文武群臣分列两端。
但见沉檀八百喷金炉,珠帘高卷。兰麝氤氲笼宝扇,雉尾低回。
座上的君王照样威仪,可惜往日肃然的大臣们今日心中颇不平静。
右首当先的闻仲闻太师从帝辛踏入大殿那一刻起,那火热的目光就未从帝辛身上移开过不错,今日正是申公豹被引荐入朝的日子!
此前联合群臣多次上谏,围追堵截,奈何帝辛始终水火不侵,铁了心思招揽这申公豹。闻太师面上冷凝,心下已气得五内俱焚,可恨那妖孽正当红,不能轻举妄动,只得将这越发蓬勃的杀意苦苦强抑下来。
想到这,一张失了面纱遮掩的绝魅容颜划过识海,他拧紧了眉,想他刚刚平叛东海归来却又遭妖孽挑衅,外患不消内患频出,不由对那扰人心魄的妖妃更恨上一分。
帝辛临殿登座后习惯性的朝左右一扫,果然,只见每位朝臣身边,密密麻麻的龟甲骨片堆积如山,朝外看去,十数个奴隶们仍在侍卫们的驱使下源源不绝的把龟甲搬运入殿。
苏苏当初曾有幸窥见过公卿们抱本上朝的盛况,不由深深感慨,纸,果然是跨时代的伟大发明。
帝辛自然知道这些公卿们孜孜不倦的反对谏言是为谁,没等他们的本子搬运完,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向午门官一扬手。
“传,申公豹觐见——”
午门官吊起嗓子,拉长着声道。
闻仲和左首的黄飞虎飞快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按住兵械,凝神绷紧身体,等待那申公豹上朝。
未几,一个紫服身影从远处缓缓浮现。
极远又是极近的,那身紫服似乎能吸纳阳光一般,在日光中分外刺眼
人眼被这阳光一蛰,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