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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芙蓉如狂风急雨一般旋转跳腾,似一团霓霞闪烁明灭,一簇仙葩摇曳舒发,银光绕体,紫电飞空,满身剑花错落。
四个使女亦在四角绽出四朵剑花。
忽听一声中天鹤唳,琴声嘎然而止。
江风缓缓站起,面视琴弦,脸色凝重。
孟笑蓉额丝汗润,蝉鬓微湿,脸上透出艳色红霞,就象一朵出水的芙蓉。
香亭和四个使女却是气喘吁吁,汗津通体,几乎站立不稳。
“好一曲天府之音!妙极了!除了爹爹之外,我再没有听到有人弹过此曲。”孟芙蓉凝剑在手,眼望江风,十分感叹地说。
“孟庄主会天府之音?”
“是啊,爹爹曾经教过我这曲,但指法太快,我弹不好。”
天府之音一曲是铁臂苍龙黄澄在天府石窟中教给江风的,听师傅说,此曲在江湖上已经失传,孟海雄怎么会这天府之音?八阵图、独孤神剑,天府之音;孟海雄、黄澄、爹爹、还有自己,这是一个直横在心头的谜,一个难解的可怕的死结。
“万公子弹此曲的指法比爹爹还要快,真是只在闪念之间,但不知公子在何方高手面前习得此曲?”
江风心中一阵冷缩,沉吟片刻道:“在下在洞庭湖畔,偶遇一老琴师,学得此曲,老琴师不愿透露姓名,在下也不得而知。孟小姐,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姐能否答应。”
孟芙蓉还未开口,香亭早已瞪起了双眼:这小子得寸进尺!
孟芙蓉却柔声道:“公子请讲,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答应。”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请孟小姐千万不要向庄主提及天府之音乐曲的事。”他唯恐因此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孟芙蓉没想到他郑重其事地提出的要求,竟是这么一件事,她感到有些失望,点头道:
“请万公子放心,我决不向爹爹提及就是了。”
江风瞧着孟芙蓉温柔之态,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怜悯之情:“听说,孟庄主要在这次赛刀会上替你招亲?”
“是的,可是”
“你不愿意?”孟芙蓉默默地点点头。
“可听有人说,那是你的主意,你曾发誓,要嫁给天下第一刀。”
“没有的事!”孟芙蓉急急地说,“那是爹爹和吴大总管的主意,我已决意不去参加赛刀会。”
“那也好,谁知道获得天下第一刀者,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孟芙蓉咬了咬下唇,似水眸光一阵波动,眼圈儿红了起来,增添了几分楚楚怜人之态。
香亭忍不住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给天下第一刀,这样武功卓著的英雄,有什么不好?”
江风笑道:“要是天下第一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哼,总要比你这小子强!”
“那你嫁给他?”
“你”
此时,场坪上跑来一个使女:“禀告小姐,吴大总管己到前厅,请小姐去叙话。”
“哼!”香亭冷哼一声,“又是来劝小姐去参加赛刀会的。”
孟芙蓉噘起小嘴:“告诉吴大总管,说我不舒服,不见!”
“小姐!”香亭叹口气道,“庄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看此事”她横了江风一眼,再没往下说。
孟芙蓉望着江风,脸上已是挂着两串怜人的泪花。
骤然间,江风觉得,她很可怜又很可爱,然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江风抱拳拱手道:“孟小姐,在下告辞了。”
“香亭,”孟芙蓉对香亭道,“送万公子从花卉园出去。”
“是。”
江风刚转身走出两步,孟荚蓉又轻唤一声:“万公子!”江风回身,默然相望,孟芙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似有难言之隐。
倒是江风豪爽,发话道:“小姐有何吩咐,只管开口。”
孟荚蓉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公子真的不去参加赛刀会吗?”
话中之话,江风焉不知晓?他不愿骗她,也不忍心骗她,于是答道:“去,我要去的。”
江风话一说完,拔脚就走。
“臭小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香亭一边轻声骂着,一边急急追上去:“哎---万公子慢些走,没有我引路,你走不出花卉园的。”
孟芙蓉望着江风身影,眼里闪烁出喜悦和希望的光芒。
江风身影消失在桂花林中,孟芙蓉转身对使女道:“告诉吴大总管,我答应去参加赛刀会。”
桃花冷冰的眼光盯在江风脸上,冷凄凄的:“闪开?让我走!”
江风阻着卧室的门,双手抱肩,笑吟吟的:“赛刀会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就走?这难得的热闹,你不想看么?”
“那是你的事,你去赛刀,去夺第一,去做孟海雄的女婿吧!”她说着伸手一拨,就往外闯。
“哎---”江风反腕一推,“还有你仇人的事没弄清呢。”
“我不在乎。”
“可是,无论怎么说你也不能走。”
他已敏感地意识到,她与他调查的那件血案有关,同时他现在,还需要她的掩护,赛刀会上还要借重于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现在都不能放她走。
“为什么?”桃花眸子里已是精芒闪烁。
“因为我是你丈夫。”江风满脸仍是笑,用一种揶揄的口气说“老婆总是要听丈夫的。”
“你”桃花怒不可遏,伸手往腰间一探,刹时,她桃容色变!
“剑?你是在找盘蛇剑?”江风笑着拍拍腰间,“它在我这儿哩。现在你要走就请吧。”
他挪了挪身子,让出一条缝。
这臭小子一定是趁自己生气的时候,摘走了盘蛇剑,尽管如此,能在自己腰间摘走盘蛇剑,真不愧是快刀身手,现在没有了盘蛇剑怎么走呢?桃花气呼呼地返身往床上一坐。
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要走,她只是在生气,生他的气,一种莫名其妙的气。
他从主庄回来,向她叙述了到主庄的经过,孟海雄高深的功力,主庄亭台庙殿的方位,他的种种的猜想,最后他谈到了孟小姐的琴艺和剑术,当然他也隐瞒了其中一些认为不必要告诉她的细节和想法。然而他在谈论孟小姐时,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情感,激怒了她,虽然他谈的只是一种感受,但她却是不能忍受。
嫉妒也许是女人的一种天性,或者说是缺陷,一股无名之火在她胸中烧起,这个从小就被仇恨暴力折磨薰陶的姑娘,心底又陡地升起一股暴戾的冲动!顷刻间,她想杀了他!她唯恐自己不能自持,便决意离去。
凶狠、冷酷、正义、善良,是她互不相容而又相互依存的个性的两面。
然而,他却不让她走,她注定要与他命命相连。
江风走到她的身旁:“我不明白我究竟说错了什么?”她低头不语,牙齿咬得格崩直响。
“你现在不能走,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也一样。”
她玉臂一伸,突地弹身而起,手中却多了一支寒光闪烁的盘蛇剑,出手、摘剑、出鞘、跃起,几个动作只在一闪之间,真是快得出奇。
冷冰冰的脸,冷冰冰的剑,冷冰冰的脸上布满冰屑,透着阴森森的杀气,冷冰冰的剑锋抵着江风的心窝。
“你想要怎样?”江风的声音突地也变得很冰冷。
“杀了你!”她狠狠的,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动手吧。”他静静地,没有惊慌,没有恐惧,也没有解释。
“嗤---”剑锋刺破衣襟,刺进肤肌,鲜血顺着剑锋淌了出来,浸在白衣上,宛若一朵绽开的樱花。
他冷傲地昂着头,挺着胸,纹丝未动。
她只要手再往前轻轻一送,剑锋便可刺穿他的心脏,她银牙一咬剑锋倏地收回,手臂也垂了下来,但冷电似的眼光,仍盯在他的脸上。
他脸色冷峻、凛然,看不出其它任何表情,心中却已变幻了好几个念头,解释、求饶、反抗、出手,但他都忍住了。这是难能的生死一念间的忍耐,只有真正对生死漠不关心和有超乎常人毅力的人,才能做得到。
桃花突然发话:“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女人,世上女人最难缠!
江风心中一声长叹,说道!“你漂亮,她也漂亮。”他说的是一句两面讨好的圆滑话,但平心而论,却也为肺腑之言。
一瞬间,他已将她们作过了比较。
桃花那无形的超凡气质和特有的美貌,对男人有一股极强的磁力,如果在大户人家必定是高不可攀的角色,应该说她是草窝里的凤凰。
孟芙蓉那庄重、温柔、高洁的神仪和天生的风韵,对男人自有一种迷醉般的魔力,如果在小户人家,必定是难得一求的贤妻良母,应该说她是天仙中的七仙女。
她们两人相比,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桃花美艳而冷野,孟芙蓉则明艳而温柔。
桃花冷声又问:“你究竟喜欢谁?”江风仰面发出一阵大笑,他不是笑她,而是笑自己,刚才他走出主庄右院时,曾经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濒临死亡,顶多还能活两个多月,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还能说喜欢谁呢!自从习练龟息炼气法后,在江凌镇郊林外那种对情与爱的渴望和烦恼,再也不会引起他的冲动了。因此,他对桃花的问话,不禁失声大笑。
他这一笑倒使桃花心房一震,顿时脸色绯红,作为一个女人,用这种方式向一个男人表示心中的爱,岂不叫人好笑?桃花收剑回鞘,红着脸,踱步走到桌旁坐下,心中火气却是消了不少。
江风走过去,在桃花对面坐下:“说正经的,我看,这主庄之下必有通道,通道之处定有巨大密穴,而且集贤庄与白云庵有关系,看来决不是个善良之地。”
“哦?”
“集贤庄用赛刀会召集如此多的武林高手,说不定有什么重大阴谋。”桃花望着江风凝重的脸色,默默地点点头。
“不管集贤庄是否与我调查的血案有关,也不管孟海雄是不是你姐妹寻我的仇人,既然我们来了,就一定要将集贤庄的内幕,查个水落石出。”
桃花欣然道:“言之有理。”
江风掏出一张纸摊在桌上:“这是我刚刚绘的主庄的地形图,我们来研究一下今夜的行动”忽然,一滴鲜血滴在纸上,血色立即渗开。
桃花跳了起来:“你的伤”江风嗤地撕下一幅内襟:“不要紧的,刺破一点皮肉,包扎一下就行了。”
桃花夺过江风手中的衣襟布,一边替他扎伤,一边歉意地说:“我脾气不好,请你不要见怪,今后我”
“今后?”江风微微一怔,复又是一阵大笑。
“别笑!别笑!血又冒出来了”说话间,桃花也送出一串笑声。
笑声中,这对“夫妻”又言归于好。
天空是一片悒郁的灰黑。
谷中是一片滚滚的烟云。
两条人影一晃,倏然在生门谷口消逝,行动有如鬼魅,快得闪电都不足以形容。
黑暗中,孟海雄一双夜猫似的眼睛熠熠发光。
尽管两条人影身形极快,而且头戴面覃,身着夜行服,孟海雄还是认出他们就是江风和桃花。
猎物已经闯进陷井中来了,桃花是预料中的猎物,而江风则是一头来历不明的危险的野兽。
“他们来了!”吴大总管在孟海雄身旁轻声道。
“先困住他们,给一点小小的颜色让他们瞧瞧也行,但不要伤害他们的性命。”孟海雄向吴大总管吩咐。
“是。”吴大总管顿了顿,又说,“金指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