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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华流瞥了他一眼,“送你进宫,好不好?”让你残个彻底。
此处是两府驿道的中间段,选在这里,因为这里一旦出事可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至于出什么事听着渐行渐近的马蹄声,祝华流动了动唇角,似在笑。
来了!数十匹矫健的骏马“的的”而来,中间是一辆精简却精致的马车,显出马车里的主人不想太招摇。马车后,紧跟着七八匹骏马,马上男子穿的都是常服,从队行来看却训练有素。
马队前行如常,雪地突然起伏,数道黑影破雪而出,宛如沉睡的果实挣扎着迎来初春第一缕阳光。马队前后被黑影围阻,两边黑影在空中交错而过,分左右阻拦马队。片刻,数十名黑衣人四面围住他们。
方阵成形,马队边缘上的骑者捂着脖子摇摇欲坠,衣上一片猩红。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骑者接二连三地落马。
不知是谁说了句“保护大人”,剩下的骑者立即聚拢到马车四周。然而,他们动,黑衣人也在动,只见一部分黑衣人拦阻侍卫,一部分直取马车。
天地之间,交错的刀剑声极为刺耳。隐于远方的两人伫立倾听,自然也将其中穿插的生命哀号纳入耳鼓,只是,他们眉头也不曾动一下。
燕子嗔盯着自家窟主剑鞘上的纹路,无声一笑。他们到太平府,并不是为了冬季窟佛赛。这一点,我尊心里清楚。
化地窟明年要投一批新人入江湖,这次他们来太平府是为了坐镇,也就是暗杀的保证。
保证全死?
不,是保证全活。
化地窟接的是暗道营生。他们都是杀手。
所谓杀手,杀人,或者,被人杀。
做杀手的人心底都有一念: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杀死。而且,人们对杀手的认知通常是:死一个两个或死一群都无所谓,反正是批量训练。可他家窟主的杀手观却不同。窟主让他们记住:我化地窟的杀手,绝对不能死。
人性的杀手,做得到吗?听者只会讥讽:杀手本就没有人性,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这个问题他家窟主却不会回答你,而是直接做给你看。
所以他家窟主啊,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短短闪神之际,耳中嘈杂的声音渐渐单一起来。燕子嗔凝神,就在他偏头的一刹那,身边微风一荡,祝华流已掠向驿道。因为,骑者中有一人武功不凡,不但让他的部众近不了马车,还用暗器射伤了一名部众。
银剑在半空出鞘,祝华流长直入长驱,剑尖挑起那名骑者刺向部众的剑,凌空旋踢,以犀利的腿风逼他后退。
那人急退五步,横剑挡在马车前,眯起细长的眼睛打量他。此人样貌普通,四肢瘦长,额边两穴微微鼓起,眼底一片精光。他低问:“阁下接的是什么单?”
祝华流挑剑上前,懒得理他。两人剑影交错,刃响似风,仿佛银月流水落地。那人心知他们的目的,挡了他二十多招,竟然未离马车五尺。华流见他剑招灵异,显然不是普通侍卫,不由将六成功力加到七成。收剑再出时,他冷眸一瞥,站在他前方的部众收到暗示,颔首明白。
华流剑式一换,周身杀气暴涨。无论如何,今日不能留这人活口。
又五招之后,他挑飞那人的剑,将剑尖抵在他咽喉下。没想到那人缩身一滚,转用拳脚向他攻来。那人招数一换,倒让他看出了身份——
“孤山坠叶掌。你是‘孤毒手’沈不害?”
那人见身份被识破,眉头一皱,“正是。不知阁下高名?”
华流盯他半晌,转剑归鞘。将剑随意扔向一名黑衣部众,他冲沈不害抱拳,“今日,得罪了。”
沈不害以为他怕了自己,不料胸口当风袭来,他抽身急退,虽然躲开了致命的一掌,肩头却被尾风扫到,一阵刺痛。他恼怒交加,“你”
华流冷眸不动,转掌旋身,以太液秋风掌中一式“扇开画屏”直取他前胸两大要害。要杀人,不一定非要用剑。他提醒过沈不害,也没说放他走,是他自己误会。
这一掌,已将沈不害逼离马车。车帘被颤抖的指头掀开一道小小的缝,里面的人正偷看外面的情势。沈不害自身难保,哪有心思再保护车中人。两道黑影趁机掠入车中,隐隐听到“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的话语,然后,寂静。
“卑鄙!”沈不害呸了一声,举拳相对。
华流原地不动,翻掌示请。沈不害大喝一声冲上来,不料,他突然扫腿扬起地上雪,再向黑衣部众射出暗器,浑水摸鱼,借机逃之夭夭。
“公子!”燕子嗔跑上来。
“没事。”祝华流见他归剑入鞘,转眼看向马车,里面已无生命之气。
“想不到像沈不害这样的江湖人也能被官宦驱使。”燕子嗔一边清点黑衣部众,一点唏嘘感慨。
祝华流瞥了他一眼,在冬日幕白的天空下,那双黑色眸星仿佛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这次暗杀的是南京布政司汤献民,金主则是武靖伯赵承庆。
汤献民是都御史汤全的儿子,汤全正好拜当朝最受宠的一位刘姓宦官为干爹,在辈分上,汤献民算是刘姓宦官的孙子。汤献民受干爷爷庇佑,得了南京布政司这个职务。武靖伯赵承庆封地在南南京,他早就不满刘宦官专权朝政,败坏朝纲,但他不在京师,虽有心却无力。那刘宦官前段时间借“考察盐课”为由在朝中大肆铲除异己,将巡盐御史王大人杖毙,王大人正好又是赵承庆的老友。而且,刘宦官更提拔自己的干孙出任南京布政司。往后的日子过得难不难,赵承庆心里自然明白。忍无可忍之下,赵承庆出重金密买江湖杀手除掉刘宦官提拔的狗腿——汤献民,也就是此时横倒在马车里的人。
一剑毙命,他们对他已是仁慈了。
至于“孤毒手”沈不害会成为官宦的侍卫,与五年前顾承丘一事有点关系。当年,他们按约定将顾承丘的全尸挂在城门外,让朝中宦者实实在在心跳了几个月。此后,那些官宦除了勤训手下,还招募了大批江湖人为他们效命。
“伤口怎么样?”华流直视受伤的那名部众。
“无毒。谢窟主关心。”
“你们把全尸送到约定的地点。沈不害的事,我来处理。”
“是。”黑衣部众齐齐应道。
“养好伤。”华流取回自己的剑,回身叮嘱一句后,向太平府方向掠去。
华流心软,只对自己人心软。
第三章 碧桃花发水纵横
上上楼。
接近晚饭时辰,楼里已经坐了几桌客人。祝华流刚进大门,谢三飞快迎上来,神神秘秘将他拉到柜台角落,低声问:“公子,您两日前在甘泉山庄是不是招惹了一名小姑娘?”
祝华流愕然。招惹小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谢三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壮胆在他的手后托了一下,示意“跟我来”。祝华流不知他搞什么鬼,跟着他来到二楼角落一间偏厅。谢三在门边停步,掀开纱帘一角,让他看清里面坐的那位“小姑娘”。
还真的是小姑娘。小小的背影,小胳膊撑着小脑袋,小脑袋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小小的辫子随着她的脑袋在身后一甩一甩的。坐在凳子上,小脚还落不了地,小腿悬空一踢一踢,显然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花牙,花水然的女儿。
他将剑递给谢三,不急着进去,“她来了多久?”
“大半个时辰了。”
“找我什么事?”
谢三恭恭敬敬捧着他的剑,向里面偷偷看了一眼,小声:“花小姑娘没说找您什么事,不过,她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她是一个人来的。”
他总觉得谢三最后一句话有点多余。不看谢三,他掀帘走进去。里面相陪的伙计见他回来,立即揖身退出。
花牙回头,原本等到闷的小脸一见是他,小嘴立即弯起来,“砰”的一声跳下凳,乐呵呵地跑到他身边,“祝叔叔。”
他见她的小手不自觉地牵起他的衣摆,并不刻意去生疏什么,配合她的小步子慢慢走到桌边坐下。
他和这小姑娘并不熟。那日在甘泉山庄,沈瑾见了花水然后,对他们只说沈子重不在家不在家,逐客之明非常明显,他与子嗔无意多留,告辞离开。从头到尾,他不曾和花水然交谈半句。沈瑾送瘟神一样把他们送到大门,他知道角落里探着两颗小脑袋。扶门而出,他在门上轻轻推了一下,至于后来甘泉山庄的大门有没有裂开碎开,他不知道。
当年的事,他既然当时没有追究,现在来追究也没什么意思。如果太斤斤计较,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何况他也不知道花水然对她女儿说过什么。
“祝叔叔,”花牙昂高小脸看他,“我可不可以请你来我家。”
“去你家?”他谐趣不已。
“嗯,后天是除夕夜,你可不可以来我家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他怔住。这是小女娃的邀请,还是
“好不好?”花牙目不转睛期盼他的点头。
他瞥了眼帘外一直没离开的黑影,轻问:“是你娘让你来的?”
摇头,花牙捧起小脸,“娘说我今年可以请好朋友回家一起过年,翱翱家里人太多了,他说他要问他爹才知道能不能和我一起过年,我不想请他。”
也就是说,他是小女娃的次位选择。
“为什么请我?”
“我喜欢你。”
他又向门帘看去一眼。很好,谢三什么都没露出来,就是伸了一只耳朵在帘子上。
“你不怕我是坏人?”他转目。
“娘说你是好人。”花牙跳下凳子,“我要回家了,太晚回去娘会骂的。我走了,我走了。祝叔叔,你一定要来我家哦!我走了!”噔噔噔跑下楼,真是来如风也去如风。
谢三捧着剑,目送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回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么劲爆的消息,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立即飞鸽传书给自家窟主,说不定还可以多讨一份新年红利。
“谢掌柜。”
“谢掌柜?”祝华流无声无息来到谢三身后。
“呃?啊——公子,什么事?”
“把剑给我。”
“还是让属下为您拿回房吧。”这是谢三谨慎思考后的选择。他好怕怕化地窟主一个不高兴把他给抽刀断水了。
年三十,除夕夜。
站在巷口边上,祝华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辰来到这里。
以往过年,在窟里自然是众友人团团打闹一场。他记得有一年除夕夜,守完岁的他们精神奇好,兴致所来,一人抱了一坛酒冲上七佛伽蓝去撞钟等日出,结果伽蓝的铜钟响了一整晚。那个除夕夜,热闹。等到第二天百姓赶庙会来拜佛上香的时候,伽蓝上到禅师下到沙弥全部挂着两片黑眼圈。有人问持香小沙弥为什么昨晚伽蓝的铜钟响了一夜,持香小沙弥居然当着他们金身佛祖的面说:“般若我佛,主持昨晚带领小僧们为众生除大秽,祈大福。”面不改色得让他们佩服不已。
就算他在外赶不及回窟,那些没事就会抽筋的友人也会想尽歪点子与他在路上“巧遇”,有时候我尊还会凑一凑热闹,真是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不想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