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符陵喝道:“你还敢得意?!”
二十三 慷慨志犹存(上)
楚翔终于止住狂笑,道:“我笑陛下一世英明,楚翔的小小伎俩,何曾能瞒得过去?陛下既然早以慧眼看穿楚某的计划,这么久以来不动声色坐等符明行动,到今日却来惺惺作态,动此雷霆之怒,无名之火,要说我害死了陛下的亲兄弟,你自己难道就没有几分功劳?演这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给谁看?还说什么社稷江山,与之分享,岂不是太好笑了?”他见符陵哑口无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更无顾忌,接着道:“不错,楚某是曾与符明私下相会过,但若不是你兄弟二人都对楚某有非分之想,我又怎能得逞?何况,我本是敌国的将领,谈不上谋反叛逆,既然落在你手里,早已是死罪,何必再加今日这条?砍头也好,凌迟也罢,听凭陛下处置,但总得收监审判,明正典刑,象陛下这样动私刑、泄私愤,行为乖张,荒唐暴戾,又怎能让我不笑?”
楚翔这一日来受了诸多折磨,早就虚弱不堪,强撑着一口气说完这几句话,已到了极限,连呼吸也觉困难,想动动手指头都不能够,忽然丹田内又是剧痛,他知道是灭天的毒发作了,苦笑一下,没想到自己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秦国皇帝的床上,死前还被他凌虐羞辱了一番,这才是最可笑可悲之事!
符陵听他声音虽然孱弱,但句句直击要害,浑身赤裸伤痕密布,自有一种凛然之气。眼前情形似曾相识,那是他用飞天银针谋刺不成,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之中,看着自己时的神情也是这般悲壮决绝,到今日一点没变,甚至自己的强暴侮辱也不能动摇他分毫。符陵怒火渐渐退去,心里悄然升起些异样的情绪,既有些赞赏,又有些惊讶。符陵还未及说什么,忽见楚翔神色大变,忙将内力送入他体内。楚翔勉强抬起头,发现自己被符陵抱住,黯然道:“没用的。”
符陵道:“便要死了,还这般嘴硬?”扳过楚翔的头,深深地看着他,声音里已没有了怒意:“朕并不曾骗你或符明,只是朕的心思,永难为人理解罢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么?”楚翔摇了摇头。符陵忽道:“朕倒有句话想要问你,你给朕说实话吧!”
楚翔沉默了一阵,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骗他,便点了点头。
符陵道:“你陪朕喝下那酒之时,有没有一点是为了为了陪朕一起死,而不是仅仅想要朕的命?”
楚翔愣了愣,他问这种问题,是想对着符陵的眼眸,深不可测的眼中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跳动,竟似有一些期待,甚至一点兴奋。楚翔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符陵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滑过他左边的面颊,那里有一条青紫色的长长血痕,从左眼眼角延伸到下颌,高高肿起有一指多高,摸上去仍在发烫,正是自己适才用马鞭打的。右边和额上还有几条,纵横交错的血痕破坏了这张俊美无伦的脸,但那目光仍然清澈,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凝视了片刻,符陵叹道:“朕不问也该知道你会是这答案,你对朕兄弟二人倒是不偏不倚。朕原本原本以为你虽然对符明无情,但既然肯陪朕一起死,对朕总有些不同是朕自作多情了。”
两人皆不再说话,符陵仍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暂时压住灭天的毒性。楚翔忽道:“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符陵淡淡地道:“你说吧!”
楚翔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下雪那次,你到静山居士那里去吗?”符陵点点头。楚翔道:“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何处被你看出了破绽?难道你在静山居士处安插了眼线?”
符陵笑了笑,笑容却满是苦涩:“眼线?最可靠的眼线便是自己的双眼。你还记得那天朕进去时你在做什么吗?”
楚翔一惊:“难道是那盘棋?”
符陵道:“昨夜你才说过,你和静山居士是下授子棋,那么你应当执黑,而当时你手中拿的却是一枚白子。你从来谨慎细心,岂会犯这种错误?何况,那盘棋也不是授子棋的棋谱。此外,你自己也许没有察觉,你身上还有一股异样的气味,虽然很淡很轻,但绝对不是你本人的味道。”
楚翔喟然长叹,果然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天静山居士和自己都太过慌张,一时疏忽,终于还是露出了些微破绽。而且,当时自己刚刚从密室出来,又未及沐浴更衣,定然留下了厮缠时符明的体味,符陵武功内力既高,对气味的敏感必然远胜常人,且对自己的身体了若指掌,当然瞒不过他。楚翔一切不解终于明了于胸,却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那你既然早有察觉,为何不及时挫败符明的图谋,反而故意留下破绽,引他上钩?”
符陵道:“符明是朕的亲兄弟,朕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之前,总不能手足自残。朕虽然有所怀疑,却只愿一切不过是朕的猜测。更何况”符陵停了下来,轻轻喟叹,“其实,你不必觉得输得不甘心。朕说过朕是你的知己,你总是不信。虽然你曾主动为朕献身,但朕知道你还是许州城外诈降的那个你,从来都没有变过,翔,你的眼睛不会说谎只不过,朕自信可以让你动心,你也曾告诉朕,你对朕有真心,朕虽然不敢相信,但仍想看看,看看你对朕的真心到底有几分?朕总以为以为你也许会说一句真话所以,朕在一旁等了这么久,等着看符明,看你,究竟会做些什么?”符陵一字一句,说得越来越慢,忽然收了内力,一手托起楚翔的下巴,让他对视着自己,道:“刚才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符明本有异心,今日下场咎由自取,死的也不算冤枉!”
二十三 慷慨志犹存(下)
符陵冷笑一声,面色顿时变得严峻:“而你对朕的真心,那一杯交杯酒,朕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朕无以回报,便送你一枚‘百日恩’吧!”便从怀里摸出一枚碧绿的药丸来,浑圆的药丸如夜明珠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翡翠般的幽幽光泽。符陵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朕和你有过肌肤之亲,堪比夫妻之实。朕赐你这枚药丸,可延长灭天的药性,增你百日寿命,朕会让你的这一百天永世难忘,也不枉你对朕的一份情意!”说着将药丸硬塞入楚翔的口中,迫他吞了下去。
楚翔低声问:“一百天?为什么?”
符陵恨恨地道:“朕即将渡江南下,一百天内,朕要你活着亲眼看到你念念不忘的周国最后的覆亡,朕要你一起分享一统海内君临天下的喜悦,难道你不愿意吗?”楚翔的身体突然僵住了,本来已暗淡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狠狠地盯着符陵,符陵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唇边带着冷笑。过了片刻,符陵道:“灭天毒性暂去,你最好先睡一会,不然等天黑毒发时没有力气,叫都叫不出来,别怪朕言之不预。”说完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楚翔果觉得腹中疼痛已经消失,他早就筋疲力尽,疼痛暂歇,不由自主地合上双眼,几乎立刻就沉沉睡去。他一觉从上午睡到黄昏时分方醒,睁开眼,室内的光线已暗了,符陵还未回来,空荡荡的寝宫旁无一人,寂静得如巨大的坟墓。窗棂在寝宫青灰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了长长的黑色剪影,缓缓地移动。楚翔呆呆地看那影子,什么也不愿意再想,背上胸前四肢的鞭伤开始火辣辣地叫嚣,后庭反而痛得麻木了那剪影渐渐变长,越来越模糊,天黑了。就当室内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时,楚翔突然惨叫一声,捧住腹部,五脏六腑的绞痛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楚翔将身子缩成一团,颤抖不已,剧痛来势甚猛,更胜过昨夜毒发状况,不多时楚翔已痛得在床上翻滚哀叫。
这时寝宫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符陵走了进来,跟在身后的太监忙忙点上灯烛。符陵径直走到床边,令太监抬过一把椅子坐下,面带微笑,悠闲地望着楚翔。楚翔见他来了,极力忍住呻吟,死死地咬住嘴唇,冷汗淋漓,不到半个时辰,已痛得昏厥过去。少时又醒转过来,符陵仍坐在椅上静静地看着他。楚翔陡然生出股豪气,暗想符陵决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这一百日之间不知还要受他多少折磨,但宁可被他折磨到死,也不能示弱,被他嘲笑为懦弱胆怯之辈,仍是咬牙强忍,但那剧痛一波胜似一波,没过多久,楚翔又昏了过去。
符陵上前探了探楚翔的鼻息,却对身边的太监附耳吩咐了几句,那太监出去了,一会儿端了一碗药汤进来,符陵接过药碗来,令太监退下,自己先尝了一口,才扶起昏迷不醒的楚翔,抬起他的头倚在怀中,撬开他牙关,一勺勺喂他喝药。喂完药后,符陵脱去衣服,上床去盘腿坐了,默默地运了会功,不多时头上热气蒸腾,赤裸的胸膛上也沁出了密密的汗珠,他让楚翔靠在自己身上,双掌一前一后抵住楚翔胸背,将内力输入他体内,沿经脉运行周天。约有两个时辰,符陵方收了功,已是汗流浃背,显然消耗了不少内力。
符陵披上衣服,下床去找了伤药,先分开他的大腿,查看楚翔后庭的伤势,那里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符陵一点点蘸了药水仔细擦洗了,上了金疮药,再处理了他脸上和身上鞭打外伤。忙完后又叫人进来喂楚翔喝了一小碗参汤。楚翔刚才服下的药有镇静安神之效,符陵忙碌不休,他却一直在沉睡之中,毫无察觉。注视他沉睡中的面庞,虽已苍白得没有了血色,却似仍带悲愤神情,符陵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沉沉一笑,低声道:“四弟说得也对,旁的都可以分享,这心爱之人如何分享?罢了!既然你不能爱朕,你要恨,朕便让你恨个够!”符陵坐在床边凝视了他一会,将他留在内室,自去一边处理事务。
楚翔再次醒来,身边空无一人,听外面正敲五更,寝宫内灯烛未灭,转头望见一人正站在窗前,残灯映着那高大的背影,孤零零地颇有些落寞凄凉,正是符陵,显然他是一夜未眠。听到身后楚翔有动静,符陵转过身来,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忧郁焦急,但转瞬即逝,随即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走到楚翔面前,冷漠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这些日子,你就留在寝宫里吧!来日无多,朕还想着和你多聚聚。此外,朕忘了告诉你,这毒是每日天黑便开始发作,一日更甚一日,你最好先做准备!”
待符陵上朝去了,便有太监进来侍候吃饭,楚翔发觉周身鞭伤的疼痛已略有减轻,只是浑身酸软,内力全失,撕裂的后庭却仍痛得厉害,无法坐起。太监将楚翔扶起来,简单梳洗后,靠着床头略进了些早膳,却听太监说定亲王符明谋反一案已有了结果,符陵亲自下旨,府中男丁十五岁以上皆问斩,其余妇孺流放三千里外,家产全数充公,以前符明指挥的军队也重新收编改组。楚翔此时已毫不惊讶,昨日符陵已说过,自一开头就知道自己的图谋,这盘棋从一落子时就注定要输,中间的过程与最后的结局都没有了意义。眼前闪过符明死不瞑目的双眼,他已恨透了自己,过几日若黄泉相会,不知又是何情景?
从此,楚翔就被软禁在寝宫内,符陵白日里忙碌不已,楚翔猜到他定然是在调动军队,准备最后渡江总攻。不知安澜构筑的防线可能挡得住他一击?但此时楚翔已鞭长莫及,虽有心已无力。对他来说,如何熬完生命中的这最后一百天,是活着的唯一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