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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则吃完口中最后一个馄饨,抬眸凝视着袁润之数秒,剑眉轻扬:“如果我说,今晚你请我吃顿饭,下个月算提成的时候,我会考虑考虑。”
纪言则的话音刚落,袁润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成交!”紧接着,眼眉弯了又弯,声音也跟着放得又轻又柔,“纪总,还想吃什么?这条街上的,你尽管点,别跟我客气。”回首她对着隔壁烤鸡翅的老板叫道,“老板,这里再来两串蜜汁鸡翅。”
袁润之三百六十度的态度大转变,让纪言则怔了有数秒。原本以为她会说考虑一下,没想到连挣扎地余地都没有。每次干什么事,好象只要一说有钱,她就会动力十足。就像现在,她的双眸蕴满了辉彩,闪闪发亮。
他不禁失笑出声,想起大学时,常常看到她在学校餐厅里帮忙,有时候会是在超市里,有时候会是在学校附近的肯德基或是麦当劳,又或是什么甜品站之类的地方。总之,哪里有钱赚,她就会往哪里去。
这一点到是和他挺像的。
眨了眨眼睛,袁润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然后两只眼睛开始到处乱瞄。
刚才,纪变态好象在对她笑。他是禽流感发作还是脑子突然抽筋了?好好的怎么做什么对她笑得这么风骚。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笑起来真是无与伦比的好看。
她咧开嘴,冲着他又呵呵一笑:“纪总,你要不要再点点其他什么吃的么?”
所谓小投资大回报。
纪言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开会,别迟到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他的语气怎么好象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袁润之盯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看了许久,脑中一直纠结着他临走前看她的眼神。好象从认识以来,他看她都是鄙夷、蔑视、不屑、唾弃,从未有过像刚才那样,眼波中流露出让人不易发觉的潜藏的了很久的欣赏的意味。
欣赏?
他会对她欣赏?
难道她也跟着中邪了?
她没由得颤了两下,冲着烧烤的老板说道:“老板,鸡翅打包带走。”
第十章
全公司,考勤最混乱的部门就是市场部。
本来是每周一早上开例会,但这次是新官上任,所以临时通知,提前周五来一次例会,市场部一下子塞得满满的。
袁润之进了市场部,望着满屋子的人突然很不适应。
迎面胖胖团团的,专攻市政工程,刚刚出差回来的李元祥,笑眯眯地向她走过来:“之之,他们说你调来市场部,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桑总真舍得下放你,以后互相照应了。”
李元祥激动地用手掌不停地抡着袁润之瘦弱的后背,一巴下去,没将袁润之抽飞出去。
袁润之咳了几声:“李总,你要不要使这么大的劲?你这样,你老婆怎么吃得消你哦。”
坐在桌上的赵夜群插嘴:“之之,你不知道李总的老婆就爱李总的强劲——有力——”一边说着,还一边做了几个猥琐的动作,挤眉弄眼。
大伙儿都知道赵夜群说得什么意思,一个个哄笑起来。
李元祥抡起拳头就给了赵夜群一拳,大着嗓门:“赵夜群,你他妈的就喜欢拿老子开涮。看老子不勒死你。”
赵夜群是专攻学校工程的,平时最爱讲荤段子。和李元祥过了几招,手搭在李元祥的肩上,嚷道:“瞧你那熊样,一把年纪了还害臊。装什么纯情?要装也是我们之之装。之之你说对不对?”
袁润之立即笑嘻嘻地说:“唉哟,赵总,论装纯情,我怎么比得过你,你可是天天泡在大学里滋润的很呢,前天还听你侃那个传说中师大的后山。”
“什么赵总?这里哪个不肿,都全他妈的脸肿。”赵夜群笑道。
全办公室的人跟着哄笑。
靠窗坐的夏月菊夏姐也跟着起哄:“赵夜群,我们要是脸肿,你那绝对是屁股肿。”
伦家是抽打霸王的暴力分割线
都说搞工程建筑的全是流氓,这话一点没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算穿西装打领带,坐在高档西餐厅内喝着那什么18XX年的红酒,那也绝对是假正经的流氓。
袁润之对于市场部里这些什么都能乱侃的现象,早已也见怪不怪,跟着一起眉飞色舞。
赵夜群靠近袁润之,搂住她的肩头,跟着又压低了声音对所有人说:“要说屁股最肿的应该是坐在里面的那位,他妈谁不知道那座位是犹坐针毡。你这两天的遭遇,我们都听说了,之之我同情你。”
袁润之感激涕零,反过来拍拍了赵夜群的肩头,说:“小夜哥,你不知道我跟在桑总身后,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的金刚不坏之身,这两天的事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小CASE。其实小夜哥更加期待的是他的屁股能肿到什么时候吧?”
“哦——”
“哈——”
“噗——”
袁润之的话一出口,整个市场部呈现出各种迥异的笑声。
市场部的人有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一年半前,在杨经理来之前有两位经理只胜任了一个月就离开了桑氏集团。一位是MBA,一位是老江湖,两位的离开当然要归功于整个市场部,理由是MBA一天到晚喜欢用MBA参考书上那些框框条条让大家做事,而自己从不干实事;老江湖为人精明,无论谁汇报的事,他一率点头,遇到不可行的时候,却又推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有一个当上司应当尽的责任。于是,大家齐心协力想方设法搞走他们,然后皆大欢喜,一起吃庆功宴。如果纪言则在市场部不能服众,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准备着迎接市场部人的强力攻击吧。
赵夜群半眯着眼睛,笑了笑:“之之,你又不听话了,乱讲话,该打!”
袁润之摊了摊手,傻笑两声:“人家是无辜的。”
坐在一旁看好戏看了很久的刘进前笑道:“之之,昨天下班时候,我听说,那个纪总为了提高我们市场部所有人的身体素质,决定搞三天野外集训,桑总同意了,有没有这回事?”
刘进前这一问题一抛出,整个市场部立即炸开了锅,骂声一片。
“集训?什么集训?”
“有没看过电视上放的那些军训的节目,差不多就是那些吧。”
“我也听说了,好像还要占用周末。”
“什么?!占用周末?!周末我要带我儿子去看画展。”
“那个姓纪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大热天的,是不是想把人搞死?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跑工地,提高什么身体素质?!老子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
“就是,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能想到这些事的,是不是书读多了,脑子也跟着腐化了?”
“之之,你说吧,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面对市场部同事们的追问,袁润之傻呵呵地干笑两声,心念:还好,他们不知道是因为她在工地昏倒而要举行野外集训,不然要被他们劈了。
她吱吱唔唔半天,道:“我昨天昏倒了,我哪里知道这些”
大伙还想再继续逼问,这时一个清澈冷冽的声音断了所有话题:“九点到了,有什么话会上说吧,都去会议室吧。”
刹那间,所有人都噤了声。
袁润之听到声音回过头,是纪言则。
今天,他依旧还是一件白衬衫,白得耀目,白得刺眼。
赵夜群第一个嚷着:“开会了,开会了,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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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部的人一个跟着一个,进了大会议室。
袁润之刚想在隔着纪言则几个座位的位子上坐下,纪言则就冲着她浅浅一笑:“袁助理,这边。”
看了看纪言则身边的位子,再看了看他唇边荡漾着的浅笑,袁润之惊讶地抽搐着嘴角。这家伙要不要当这么多人的面对她笑得这样风骚?一定有阴谋。
果不其然,会议室内立即想起一阵不明意味的咳嗽声。
袁润之的双眸四下瞟了又瞟,一个个佯装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脸上呈现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听见的表情。
她暗自咬了一下牙,腹诽着:想孤立她,没门。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刚要在纪言则的身边坐下,那清朗的声音再度响起:“袁助理,先把后面的白板擦一下,还有,待会会议纪录由你负责。”
“哦”她转身去擦白板。擦完之后,她回办公室抱了笔电过来,刚要坐下,又听纪言则道:“袁助理,麻烦你给每位同事倒一杯水。”
“哦”她转身走向墙角的饮水机。
空旷的会议室里不协调地响了几声笑声。
袁润之蹲在饮水机前,一边倒着水一边咬着牙再次腹诽:当自己是官,还真摆起官威了。
纪言则回首看了她一眼,然后回过头对全市场部的人微笑着说:“相信在座的各位对我也不是很陌生,会经常在工地碰到。所以,一些客套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和大家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努力把销售业绩提高,奖金多多。俗话说得好,有钱才是王道。所以,希望从今往后,大家合作愉快。”
纪言则说得几句很实在的话,说到了市场部所有人的心坎里,得到一致的赞同。
袁润之倒水的同时,听到那句“有钱才是王道”,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哦,这家伙在□裸的抄袭她阿姨的台词。
倒完了水,袁润之坐回他的身边。他又是对着她不明意味地一笑,然后才转向其他同事:“嗯,现在,我们就直接进入会议主题,聊一聊各位手中都在跟哪些工程?进展如何?遇到什么瓶颈?”
袁润之握着鼠标的手不小心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从昨晚就开始不正常,有事没事冲着她笑,究竟是她眼花,还是他变花痴了。
她现在已经不敢抬头,生怕又看到大伙儿一副有色暧昧的表情。
她咬着牙,努力地倒抽一口气。
看笔电屏幕,专心会议纪要。
接下来与一般会议无异,不过是充满了市场部的特色而已,粗鲁又风趣。
袁润之一边注意听着各位同事的发言,一边奋力地敲打着键盘。看着那屏幕满满的方块字,上下滚动鼠标,居然满满的二三十几页纸。她不得不佩服这些做市场的人,真TMD能侃,一个人说下来就TNND要一两页纸,而且还是她浓缩后的精华。
从没有记会议纪要打字打到手抽筋的,就连她同时开十多个窗口和别人聊天也不曾这样,市场部的人太狠了。
她再度咬紧牙关,奋力打字。
李元祥是最后一个发言的,也是话最多的,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尾,袁润之恰到好处地敲完了最后一个字。
这时,身侧的纪言则又下达了新任务:“麻烦袁助理将这些资料按名字分发下去。”
她瞄了一眼身旁的纪言则,他的左手不停地在转着笔,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用右手食指将一叠A4纸轻轻推在她的面前。
靠!这家伙居然可以将笔从五根手指间来回连续翻三圈。当年上学时,她起码练了三个月,也不过才达到连续翻两圈的境界
她对着他挤了一抹笑,拿起那叠纸,背过身,就翻了一记白眼。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一刻钟都不让她闲下来,害她想抬头看看玻璃顶上的美景都不行。
她瞄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是一张张类似通信录一样的表格,上面打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