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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也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
李德全连对皇后使眼色,皇后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过了许久,却莞尔一笑。
选秀(二)
三月初,各地州府送上待选的秀女名单,名单送至李德全手中的前几天,各秀女们已经在路上了,除了京城中的闺秀率先进宫学习礼节之外,其他周边地区的秀女也陆续到来,最后一批到来的则是较远的庐州选送的秀女。
这些秀女进宫之后,要经过层层选拔,才能成为小主。有些人很不幸运,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她们只好收拾包袱回家。而最后成为小主的人大概有数十甚至百位之多,梁国与齐国不同,齐国选秀,就算你不能被选上,还能充作宫女,运气好的能当上女官,但是梁国,一旦不被皇帝看中,那么你到死都是小主。
所谓小主,就是品级在正九品到正八品之间的采女,奉仪和选侍,如果你能顺利度过在宫中的重重考验,并且中规中矩,不存在妄想的话,也会很快升为宝林,但是除非你能承宠,否则,就没机会被封为才人或者美人了,当然,更别提更高的位分。
三月中旬,众秀女们已经陆续到京,经过选拔,最后留下的人有四十几位,她们都被安置在储秀宫中,一个院落里住了四位小主,她们在这里学学规矩,以待皇帝召见。
紫宸宫里,宫人们正忙忙的洒扫庭除,福娘抱着小皇子在沐浴,偶尔逗弄他一下,温暖的水流淌过孩子娇嫩的肌肤,孩子发出欢快的叫声。
皇后坐在梳妆镜前,采叶和兰儿正在为她梳妆,她今天似乎很高兴,饶有兴趣的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当时呀,只有离弟弟和母后画了那副母子连心图,我和毅弟弟没有,后来的两个弟弟也没有,我们可嫉妒了哎,插这支钗,别总弄些金啊银的,俗气。不信你们去问衍儿,他可曾嚷着要和母亲画附图来?只可惜他大了,呵呵。我那时候呀,可急了,只觉得母后偏心,缠了几次,母后说,你这么大了,难不成还和弟弟争?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可不是总喜欢和弟弟们争么?选那件鹅黄色的衣裙吧,这样画师们也好下笔离弟弟到很有风度,最喜欢和我闹的就是毅弟弟,大概是和我一胎所生的缘故,哎?你们说,我要是也生下个双胞胎,那该多有趣啊?”
采叶和兰儿纷纷笑了起来,都说很有趣。
一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撂起一撮头发,叹道:“你们说,我老了吗?”
采叶忙道:“娘娘,您怎么会老呢?您这么看上去可年轻呢!”
一珍笑了笑,说道:“年轻嘛?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能年轻到哪儿去?”
兰儿笑嘻嘻的说:“您这样哪儿像生过孩子的人呐!”
一珍扑哧一笑,道:“不像吗?得了,你们也别拍马屁了,和那些十五六岁的秀女们一比,我可不是老了吗?行了,把孩子抱过来吧,画师还等着呢!我小时候没享受到这荣耀,也得让我儿子享受一回,咱俩也画个母子连心图。”
阿罗最后为皇后披上橘黄色的披帛,福娘将孩子递给皇后,这就簇拥着到了外面。外面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宫人们把背景设置成层层牡丹堆积的牡丹屏风。花丛前一张檀木椅子,古色古香。
皇后就抱着孩子坐在这张椅子上,画师们端详一阵之后,便开始提笔作画。
半个时辰之后,皇子早已在一珍臂弯里沉沉睡去,画师们有些也已经画好了,一珍把孩子交到福娘手中,走过去一一看着,却只是皱眉连连摇头。
“这就是你们画的母子连心图吗?”
“是。”那帮画师们诚惶诚恐的跪下了。
“真的是?那就怪了,我怎么觉着,你们画的到不是我,却像个慈眉善目的菩萨?还有小皇子,刚出生的孩子,眼睛有这么大的么?真是迂腐!本宫要的是母子连心,我问你们,你们看的出来是连着心的吗?”
“皇后恕罪”
“恕什么罪?老眼昏花罪还是迂腐教条罪?罢了,你们都下去吧,大概是在宫里呆久了,都养成这么一股书呆子气!过几日要帮那些秀女们作画,你们要是都画成一模一样了,皇上怎么选她们呀?哼!下去吧!”
一珍不满的挥了挥手,那帮画师战战兢兢的退下了。她也没了兴致,看了一眼布置好的背景,摇头叹道:“可惜了的,本来兴致挺高,都较这帮老得了,看来我这愿望啊,是达不成了。”
众人忙又簇拥着她回去,只留下一片春光下的牡丹丛。
不远处,正站了一个绝美的男人,他目睹了眼前的一切,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的踱走了。
到了晚上,一珍哄着孩子入睡,自己也准备安寝,邢风这几天忙着批折子,晚上都在勤政殿睡了。
这时,采叶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故作神秘的笑着说:“娘娘,您猜,奴婢给您带什么来了?”
一珍睨她一眼,懒洋洋的说道:“瞧你那兴奋劲儿,又到御膳房偷到什么好吃的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兰儿撒娇似的求饶:“娘娘!您就不能别再提那事儿了,哎呀,您瞧嘛!”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卷画轴,摊在一珍面前,
“母子连心图!”一珍惊喜的叫了一声,“果然形神兼备”随即,她又沉下脸来,看着兰儿说道:“你又去见文渊了吗?”
兰儿吐了吐舌头,道:“恰巧路过娘娘您先别生气,其实,是庾亲卫他”
“行了,别说了!”一珍迅速打断她,其实一珍的心里清楚,能把她画的这么惟妙惟肖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一个庾怀苏吧!“放起来吧,别让外人知道,否则”
她看了众人一眼,长袖一挥,立刻将画轴掩上,自己也起身回内室休息去了。
选秀(三)
诺大的紫薇殿中,青龙兽吐出袅袅青烟,正是上好的檀香木味道,两边的纱窗开着,迷雾一样的光线从四周撒了进来。殿中的软榻上,皇后正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槐娘两指轻柔的按在皇后的太阳穴上,皇后满足的舒了一口气。
在另一边,王富贵正指使着几个得力的小太监搬东西,将皇后最近不喜欢的东西搬走,这样才能放进更多的珍奇玩物。
“王富贵?”皇后轻唤了一声。
王富贵立马使了个颜色让小太监们都退下去,槐娘也立刻蹑手蹑脚的出去了,王富贵顺势躬身站在皇后面前,弯下腰低声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懒懒的问道:“李德全那儿你去过了没有?那些画师可曾都把这些小主们的画像画好了?”
“回娘娘,奴才已经去问过大总管了,画师们都已将画像画好,放在如意馆中,大总管自个儿还没看呢,等他看了,自然会选出好的来给皇后您过目。”
“给我看做什么?该给皇上去看!哼哼,看来这些画师们又得收受不少的好处,李德全恐怕得到的会更多了。”一珍坐了起来,王富贵连忙上前搀着她的手,一珍下榻来走了几步。“依你看着,可有极为出类拔萃的呀?”
“哟,娘娘,瞧您说的,能有什么?就算再出类拔萃,也比不上娘娘您呃,其实,到是有一个叫做燕骄阳的秀女长相出众,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皇后好像来了兴致。
王富贵讪笑了两声,说道:“可惜她太过张扬跋扈,已经惹恼了好多同行的小主,此时,恐怕那位小主的日子并不好过,受了好多排挤呢!不过她父亲是江浙一带最大的盐商,有的是钱能替她打通关系。”
一珍微微点头,道:“士农工商,她的身份算是卑微的,却这样张扬,到有些奇怪她果真很美吗?”
王富贵一愣,然后尴尬的点点头。
一珍微微笑道:“比起当日的冯昭仪如何?”
王富贵想了一会儿,答道:“确实可平分秋色之一二。”
一珍浅笑,到不提其他,走到摇篮前,看这熟睡中的小皇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许久,才说道:“过几日的合宫觐见,提本宫推了吧!”
“可是,娘娘这几日的训话,该该由哪位妃嫔主持呢?”
“让惠妃去吧,反正她爱出风头!也让那些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们见识一下,这后宫里,可不是那么好的地方!”
她说完这些,就进去内室了,王富贵呆呆的站在外面,然后赶紧去传达皇后的旨意。
元瑶一听皇后让自己主持训话,兴奋的不得了,她原本就想得到这么个机会,好在那些秀女面前耍耍威风,还没等到她开口,皇后到先派了这差事,果然,跟着皇后是没有错处的。
这日,她盛装打扮了一番,头上尽是金光闪闪的头饰,身着紫色绣金掐云长裙,胸前绣着一团盛开的迎春花,手腕上也戴满了金镯子等物,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珠光宝气的。
她一路趾高气扬的来到了储秀宫,秀女们都站在外面迎接,其实按照规矩,这样的训话应由皇后主持,可今日只是惠妃到场,可以不必那么紧张,但她们中早已有人打听过惠妃的为人,知道是一位难缠的主儿,所以她们到比对待皇后那样更加小心了。
随着惠妃的到来,众秀女们给她请了安,她坐在椅子上,倨傲的盯着这些年轻的脸庞。当她的眼睛扫到一张明媚异常的脸时,忽然僵住了,眼神也变得犀利。只见她冷笑一声,指着那名秀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秀女知道是在问自己之后,却一点也不惊慌,大大方方的站出列,答道:“回娘娘,妾身杭州燕骄阳。”
元瑶面上一寒,她也早听到了关于这个燕骄阳的故事,知道此女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不把旁人放在眼中,更兼容貌出众,自信有朝一日必定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从而独宠后宫。
“好名字!想必你父母都很疼爱你,取这么一个不同凡响的名字,可不知,你的人也同样不同凡响呢?”
燕骄阳也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这位惠妃的言外之意,顿时紫涨了面皮,若是平时,她早就按耐不住发火了,可眼前的这位是惠妃,和皇后交好,若是得罪了她,以后再宫里的日子,想必要难过了。所以,她忍住怒气,低头站在那里。
元瑶也不理她了,只把她晾在一边,又陆续问了其他几名秀女,而她们不是哆哆嗦嗦就是声音像蚊子一样,只有一名唤作如歌的女子神色平常,但样貌只能算中上,并不十分突出,所以元瑶也就放了心。
等到元瑶训话结束,她也乏了,便命众人回去,但惟独留下燕骄阳。元瑶冷冷的对她说:“你且在这儿站着吧!吹吹风,晒晒太阳,好让你清醒一些,别尽做白日梦!”
燕骄阳又怒又委屈,但却不敢反抗,只得站在外面,虽说现在天气和爽,但孤身一人站在这里,随时都要忍受宫人们的指点,还有那些看她不顺眼的秀女的嘲笑,真让她比死了还难受!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等她飞上枝头了,一定要让这些人好看!那个惠妃,也不例外!
秀女(一)
“听说,你前儿个罚一个秀女在外头吹了半日风?”一珍手拿剪刀,一边修剪着盆景,一边问身后的元瑶。
元瑶正吃着蜜饯,冷不防被这么一问,有点愣住了,但随即笑眯眯的说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皇后您呢,也没什么,不过一个自以为长的好的秀女,不听话,让她自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