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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儒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年冬天,在雪地里,父皇第一次冲母妃嘶吼的情形。然后,他和那个被称作皇后的人一起走了,他还看到那个女人回头冲自己和母妃胜利的微笑。
他的小手攥成了拳头,从若怡的膝头跳下来,狠狠的说道:“她是个妖精!哼!迷惑人的就是妖精!母妃放心,等亦儒长大了,帮你除掉这个妖精!这样,母妃就可以和父皇在一起了,母妃以后就不要再哭了。”
若怡抱住他,用力的紧紧抱住他,轻轻的哭了。
利用自己的儿子,这一招未免太过阴毒,可是,除了这样,她已经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母妃,你抱得我好紧,咦,你是谁?”
听到儿子问的古怪,若怡放开他,转身向后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你是谁!”她看到墙角处站着一个黑影,虽然心中害怕,但为了保护儿子,假装大胆的厉声问道。
那黑影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亮光下。安若怡这才看清楚此人的脸,只见他一身夜行衣,没有蒙面,露出阴郁的脸庞。两只眼睛里,满是凶光,左脸处还有一条从眼睛一直到嘴唇的刀疤。
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杀气!
若怡把亦儒挡在身后,她的害怕让她忘记了呼喊。
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于头顶,沉声道:“参见少主!”
安若怡又被吓了一跳,这才慢慢稳定了心神,沉声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没有起身,也不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她,问道:“少主可还记得当初的誓言了?”
安若怡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问道:“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摇头,黯然道:“没有人派我来,我们的人都死了。”
“你说什么!”安若怡轻喝一声。
那人的脸痛哭的扭曲了,答道:“是的,四年前,我们的人被瀚哲王都杀了,要不是小人命大,逃了出来可是小人受伤严重,在外逃了四年,休养了四年,好不容易才见到少主少主!你要为赤焰国报仇,为我们报仇呀!杀了那狗皇帝,再复我赤焰国当初的辉煌!”
安若怡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听他说完,摇头说道:“我不会做出伤害风哥哥的事的,你回去吧!”
那人失声低吼:“少主!您,您莫不是真受了那昏君的蛊惑!好,好,好既然少主不肯决断,小人就帮您去杀了那昏君,到时候,拥立皇长子为帝,哈哈”
安若怡正要出声阻止,那人早已凌空一跃,逃了出去,直奔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不可以”她来不及阻止,眼看他飞奔出去,自己也追了出去,边走边道,“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风哥哥”
亦儒站在屋子里,傻傻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小脑袋瓜里,思绪混乱,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称呼母妃为少主呢?但是,他知道一点,那个人口中的昏君,就是父皇,那个人要杀父皇!
他也立马跟在若怡后面,奔向了勤政殿。
勤政殿里,庾相还在啰唆个不停,邢风打了个呵欠,手肘支撑着头,眼睛很努力的睁着,无奈,还是抵不住庾相啰唆的本领,眼皮子合了下去。
而一珍却兴致勃勃的听着,不时提出一两点自己的疑问,庾相都详细的一一作答。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的高喊声:“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勤政殿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了,冲进来一名凶神恶煞的黑衣大汉,手握钢刀,指着邢风便骂道:“昏君,纳命来!”说完,他便直冲过来,当头一刀便要砍下。
决胜(二)
邢风此时完全清醒了,眼见一刀劈来,连忙滚落到旁边去,一珍忙扶他起来,对外面喊道:“来人!快来人啊!”
庾相毕竟会点儿武功,上前和那人打了起来,但毕竟人老了,被那人一掌打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人不管旁人,只管要取邢风性命,又一刀劈来。
邢风生怕他伤到一珍,连忙将一珍推向旁边,正要硬生生的受他一刀,却听外面脚步声杂乱,侍卫们都冲了进来,举起弓箭射杀。
那人凌空一跃,跃到房梁上,却还不死心。俯身冲了下去,又对准邢风,可是刀还在半空中,那人就感到虎口发麻,刀身已被人用内力牵制住,仔细一瞧,一名面容俊美的男子,飘忽而至。
那名男子伸手一掌拍在他的刀背上,他顿时觉得浑身一震,使不出力来,只能任自己的身体掉在地上。
众侍卫纷纷将他围住,他顿时动弹不得,眼睛死死盯着刚刚赶来的安若怡。
安若怡顾不了他,只跑到邢风身边,又急又心疼的问道:“风哥哥,你没事吧?”
邢风的眼睛只看着一珍,他立刻爬了起来,走到一珍身边:“珍儿,你怎样?可有感觉不适?快去传太医,快点儿!”
一珍微笑着摇摇头,示意邢风别这么紧张,又遥遥望着庾怀苏,说道:“怀苏来的及时,救驾有功。”
庾怀苏原本担忧一珍会受伤,正准备上前,却见邢风抢先了一步,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堵在喉咙里的那一声“潇潇”最终没有叫的出来。
他略点了点头,转身扶起自己的父亲,查看父亲的伤势。
安若怡黯然神伤的站着,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刺客,正悠悠的望着自己,她心里一阵愤恨,恼怒的瞪着他。
谁知他咧开嘴,死死盯着安若怡。长啸一声:“少主复国无望啊!”说完,他一掌拍在天灵盖上,嘴角涌出鲜血,当场毙命。
安若怡愣住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刺客临死前的那一声少主,足可以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一珍的微笑始终挂在唇边,似乎是看了一场戏,她是幕后的导演。
她慢慢走向安若怡,指着那名刺客,微笑着问:“他刚才,叫你什么来着?”
安若怡面如纸白,头皮发麻,背后冒出丝丝冷汗,但还是倔强的看着一珍,却不回答。
此时,亦儒冲到一珍面前,狠狠瞪着她说:“你这个坏女人,又想害我母妃!我母妃是来就父皇的,那个刺客要杀父皇,所以我母妃来救父皇!”
他童稚的声音充满整个安静的大殿,人们脸上的神色原本因为刺客的临终所指而僵硬,现在又因这个孩子的话而变。
庾相咳嗽着说:“这么说,这名刺客早就在关雎宫出现过了?”
一珍盯着亦儒,问道:“好孩子,你告诉你父皇,这名刺客,是不是先去见过你母妃,才到这儿来的?”
亦儒毕竟是个孩子,他以为他说的能帮到他母妃,便脆生生的回答说:“没错,母妃不能让他伤害父皇,所以我们就赶来了。”
一珍满意的笑了,又继续问:“那,这个刺客叫你母妃什么呢?”
亦儒支吾着,安若怡闭上眼睛,吼道:“别问了!”
一珍冲着安若怡说道:“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为什么不要问了?安贵妃怕他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那不知道安贵妃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安若怡咬住下嘴唇,狠狠的说道:“我不知道!什么话都让华裳夫人说满了,我还有何话可说!”
庾相“咦”了一声,走到那名刺客身边,从他身上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咋看之下,大惊失色。他看着一珍,又看了看邢风。
邢风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又被亦儒的话怔住了,正不知所措时,见到庾相此时的反应,他很不满的说道:“搜到了什么东西,还不呈上来!”
庾相颤巍巍的把证物交给邢风,邢风一看,立马呆住,眼神痛苦的望着安若怡。安若怡还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却听庾相说道:“皇上,若老臣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赤焰国的镇国之宝,‘血色玉煌’,当年赤焰国国主将这东西留给了她的孩子,也就是赤焰国的公主了。”
邢风回到现实,强撑着自己,说道:“这件事朕也听太上皇说过,可是,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半?还有另一半呢?”
“这老臣就不知道了。”
安若怡忽然尖锐的喊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枚玉佩我早就”
一珍打断她:“早就什么?早就藏起来了吗?皇上,我看,还是让侍卫们搜宫吧,查查安贵妃那里,到底有没有这类东西。”
邢风死死的盯着安若怡,半晌,他才吐出两个字:“搜宫!”
安若怡瘫倒在地,眼含泪水,呢喃道:“风哥哥,连你也不相信我”
月色朦胧,初春的夜带着残冬的冷,清晰的扑向人们微薄的身子,勤政殿里的一切刚刚结束,侍卫们去搜宫了,刺客的尸体被处理,安若怡暂时被安顿在这儿,邢风皱着眉坐着,桓太医来帮一珍诊了脉,说没什么问题,又帮庾相治伤,幸好那人不是用的赤焰掌,不然庾相这么大年纪,恐怕会伤的不轻。
安若怡抱着亦儒,仿佛在等待宣判一样,她看着邢风,无比悲哀的说道:“皇上,臣妾知道有些话今晚不说,以后恐怕都没机会了。”
邢风愣了愣,终究心软,说道:“你说吧。”
安若怡想了一会儿,眼里流出泪,声音也沙哑了,道:“我和风哥哥从小酒一起长大,陪伴到如今,竟也有二十几个年头儿了,我们也有了孩子,亦儒亦儒到了今年春天,就满八岁了,我记得,他六岁的时候,风哥哥还特别的感慨,说我们相遇的那年,你也六岁呵呵,可是如今如今因为一个刺客,他的一句话,风哥哥竟然不相信我”
邢风听了大为感动,正准备说话时,一珍却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刚刚看了庾相的伤势,却听到安若怡在外说出这些话,便知道邢风会心软。
“此时说这些,未免太早了点儿。”一珍款款走出,面无表情的说道。她走到邢风身边,柔若无骨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柔的说道:“夫君,要不要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有结果了,我在叫你。”
安若怡一听“夫君”两字,顿时呆了,她看着邢风握住一珍的手,不知说些什么,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两个字的声音在耳中回响。
原来原来她也会用这一招!
萧一珍,她完全知道了邢风的弱点,她现在终于知道改如何取得邢风的心!
怪不得呢!她以前一向自命清高,绝不会对邢风低头,可是回来之后,她就变得无比温柔,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才不是因为她爱邢风!
她是利用邢风对她的爱,来报复自己!
她知道邢风爱她她都知道
好狠毒的女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她忽然觉得很可笑,当她放声大笑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母妃”亦儒怯生生的叫了一声。
安若怡忽然一把抱住亦儒,指着一珍说道:“你看好了,你看好这个女人,就是她把母妃害成这样的,就是她!她根本不爱你父皇,却要装成这副模样!哼,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亦儒的眸子里再次流露出怨恨,就好像那年在雪地里,他的母妃也是这么和他说的,眼前这个虚伪的女人,就是害了他母妃的人。
一珍冷笑道:“安贵妃利用孩子的本事到很有进步呀!以前利用未出生的婴儿哦,不,我想起来了,那只是个假孩子罢了。”
安若怡想起前尘往事,表情僵住了。
“什么?什么假孩子?”邢风充满了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