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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答应了，那天晚上确实没有什么事，每年当中有几个月份，是秘书们写材料的相对淡季，再说即使有点什么事，只要不是火烧眉毛，我也可以把时间调剂出来。
卫合川在高速公路嘉州西出口就打电话给我们，问我们饭吃了没有，在哪里？我们说饭吃了都有两个小时了，在八字桥闹吧一条街的红玫瑰酒吧喝酒。卫合川就在电话里大叫大嚷，说啤酒喝了多少啦，先不要买单，等他过来。
酒吧里很吵，接电话的项永礼听了个大概，告诉他我们的包房号，说过来就是了，就把电话挂了。项永礼跟我说，本来也不急，我把你的事跟合川说了，他倒象他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宝贝儿子一样，非得赶回来。
卫合川来了以后，我们的包房里点的啤酒就都由他买单了。不是我们特意在他来之前把先点的啤酒买单买好了，而是酒吧就是如此经营，每点一次单，就买一次单，惟恐顾客酒喝多了赖账。酒吧的消费者们也习惯了，象我们三个，在卫合川来之前，基本上是轮流点单，轮流买单。相对而言，崔乌青更加积极主动一些。
我们虽然要了个半封闭半开放包房，但是如果想安静谈一点话又是不可能的，大厅里动不动就来一段迪斯科，喝醉的没喝醉的男男女女群魔乱舞，没有个人样，我们三个人暂时没出去，想等卫合川来了再说。
说实在的，我们三个人，不比卫合川同志清高到哪里去，既然不能清静地说话，再说今天就是庆贺我高升的，所以主题就是喝酒。“干喝”自然没劲，于是叫了三位吧女过来陪酒，现在这年代流行“喝花酒”，而且又是酒吧这样的“专业”场合。不独嘉州是这样，全国各地的酒吧里都是这幅情形。根据实践经验，有没有吧女陪酒，我们的酒量很不一样。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2）
卫合川搂着一位吧女的腰出现在包房门口，得意地嚷嚷：我说准了，你们没给我叫。我说：什么没给你叫？卫合川把吧女推到身前，说，花姑娘啊。
那天晚上我们喝得非常开心，所有的话题自然也都是围绕着喝酒。本来喝酒的时候，卫合川还说要请我们去一个浴场醒醒酒，我们也答应了。但是临走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把各自的吧女“辞退”了，卫合川突然把一叠钞票塞给崔乌青，说是麻烦崔乌青代表他请我们两位领导干部去泡浴场，他还得与一位吧女出去喝酒，在酒吧里喝施展不开拳脚。
卫合川看上的吧女是崔乌青请过来的，喝酒过程中就与崔乌青换过来了，喝了三个小时，喝出了感情，卫合川和那个吧女专心致志喝交杯酒，嘴上互称老公老婆，一幅甜蜜蜜的样子。卫合川还当着我们的面，在吧女红彤彤的脸上啃了好几口，也不知有没有把对方脸上的汗水舔光。
啃完了或舔完了，卫合川大声跟我们说：钱真是个好东西啊，没钱你们能随便啃人家的脸蛋吗，你们说，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崔乌青话里有话地说：钱当然是个好东西，可以夺人所爱。
卫合川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不计较，说：有钱人有时不用花钱，也可以啃人家的脸，但没钱人就不行。
吧女陪客人喝酒，拿提成，陪侍行为本身不收钱，这一点与KTV坐台女的所谓营利性陪侍不一样，但能不能去啃她的脸，却未必，除了需要付出一定金钱外，还需要投入一定时间、一定精力和一定的甜言蜜语。我们三个人功力不够，学不会卫合川那样可以不花钱占吧女的便宜。
项永礼的观点与崔乌青不一样，他说：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变坏怪钱，女人变坏也怪钱， 可见钱不是好东西。
我的立场中立偏正面，我说：钱总体上是个好东西，进不去的门，有了钱，门就开了，过不去的河，有了钱，你就可以轻松地从这边到达那边，钱可以让你生出翅膀在天空翱翔，钱也可以让你由一个乞丐变成什么委员什么代表什么主席，有了钱，就有无数的美女，只要你自己体力吃得消。
项永礼还是坚持钱不是好东西，他说：钱是诱饵，你是一条鱼，你上钩了就变成菜了，钱是陷阱，你掉进去就出不来了，钱让女人失去贞洁，让男人失去廉耻，钱让救命的药都假了，钱让醉人的酒都“水”了，钱让人变得不象人了，钱让人民的公仆变成了阶下囚，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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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3）
项永礼讲的故事却并不是人民公仆为了钱而变成阶下囚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一对青年农民夫妇，因为买了假种子，到了收获的季节颗粒无收，欲哭无泪，相约喝下了家里备着的农药钾铵磷，除了肚子疼了一阵子，却没死成，没死成是好事嘛，夫妇俩就喝家里备着的白酒庆贺，却不料双双命赴黄泉。
崔乌青说：可见钱是个好东西，喝农药都喝不死人。
卫合川说：可见钱不是个好东西，农民没有收成怎么过日子，而且酒也不能喝了。
卫合川问身边的吧女：美女，你说钱是不是好东西？
吧女说：钱到了我的手里就是好东西，在别人手里对我来说就没有意义，无所谓好坏。
我们四个人鼓掌为吧女充满辨证色彩的话语喝彩。
崔乌青还记得眼前的吧女曾经是他的吧女，懂得怜香惜玉，好心地提醒说：美女，钱虽然重要，但也要爱惜身体啊，报纸上不是说了嘛，酒吧女喝酒过量，喝出人命来了。
吧女咯咯大笑：谢谢大哥提醒，人走路还有被车撞死的呢，而且也不是自己不留心，何况喝酒这种高风险行业，只要大哥愿意，小妹陪你喝酒到天亮。
别，别，卫合川说，你说了今夜陪我的。
吧女说：没钱人养人，有钱人养狗，没钱人种稻，有钱人种草，没钱人想娶老婆，有钱人想找情人，四位有钱的大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们四个人再次鼓掌，卫合川鼓得最起劲，又在吧女脸上啄了一口，说：有理，有理，小妹妹就是我今夜的情人，谁让我有钱呢。
卫合川又对我们三个人说：钱本身是死的，你说钱好，它不会感谢你；你说钱坏，它听了并不生气，不管叫“孔方兄”，还是“老人头”，还是“大团结”，说穿了，钱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有了它未必能够走遍天下，没有它肯定寸步难行，所以前途前途，有钱就图，理想理想，有利就想。
项永礼随意地说（大概是他的职业心理养成的）：用违法的手段获得金钱，更多的钱只有一种用途，就是充当罪证。
卫合川突然变了脸色，大声叫嚷：崔乌青还不带两位领导走！钱再多有个屁用。
我们三个人拒绝了卫合川的建议，准备各自回家，卫合川抱着他的“老婆”坐在沙发上未起身。
你们过来，三个人都过来！
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凑到了卫合川跟前。
卫合川说：三位，不知今日一别，何时再相见，金先中学刚毕业的时候，我们说，兄弟们，后会有期，我等到你们大学毕业了，我已经有了老婆，我就对你们说，兄弟们，后会有妻，等你们都有老婆了，我不知道你们的感觉如何，我要对你们说，兄弟们，我卫合川是后悔有妻啊，但是我没有离婚，因为我想，如果我离婚了，你们会安慰我说，会有后妻的，但是我想想，有了后妻又能怎么样，那时候我还会对你们说，兄弟们，我卫合川悔有后妻啊。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4）
我们三个人脑子都听得涨了，还是没搞明白卫合川绕什么口令，也许大概意思是说，他虽然后悔结婚了，但并不会因此而离婚，因为离婚了还得结婚，还得后悔。
卫合川说，瞧你们的傻样，不说这个了，你们不懂。
卫合川象交代遗嘱一样严肃认真：三位老大，不是小弟不陪你们泡浴场，而是……，（他掏出手机看储存着的一条短信）世事多变幻，人生苦且短啊，小弟时日不多，江山美人酒，*一时算一时矣。
想不到卫合川出口成章，还充满诗情画意，我们就对他手机里的短信产生了好奇。卫合川把一个长长的段子转发到了我的手机上，让我回去好好解读。这个段子还有个斯文的标题：水调歌头，全文是这样的：
重上酒楼应酬复应酬，天天忙不休。社交公关人情事，尽在酒里头。泱泱五千年，底蕴多丰厚，帝王墨客江湖汉，江山美人酒。改革大潮涌，迂腐全荡走，惟有权钱欲，兴盛遍神州。
工厂变歌厅，书店改酒楼，失业大军数百万，桑拿歌与酒。上面常来人，视察加旅游，小心陪侍别出错，工作有成就。世事多变幻，官场巧运筹，相互照应方便多，公酒交私友。人生苦且短，工作多烦忧，哥们姐们再进一杯酒，泡完脚再走。
我们嬉笑了一番，向卫合川挥手告别。谁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钱多了，叹人生苦短。我那天晚上记得最清楚、后来一直挂在心头的是与项永礼分手时，他趴在我耳朵边说的一句话：同学，跟你说句无组织无原则的话，你在章玉兰局长手下做事，解决你的级别、职务最要紧，别的事不要掺和，要不然上去了也会掉下来。
所以，今天项永礼打电话约我见面，而且就我们俩，我立即就想起他上次与我说的这句话，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朋友之间不能小肚鸡肠，我约他不成，他约我也就不成了。
仙马桥静吧一条街与八字桥闹吧一条街相邻。之所以一个叫静吧，一个叫闹吧，主要是根据经营特点方式区分的，仙马桥一带主要经营茶吧、咖啡吧，八字桥一带主要经营酒吧和歌舞厅。
大概是八字桥这名字过于普通，反正看上去象个八字的古代遗留下来的桥都可以叫做八字桥，在我念大学的那个城市，在学校门口坐上11路公交车，第四个站就是八字桥。说来好笑，闲得无聊的我曾经在八字桥站下来，遍寻无果，除了大街与高楼大厦，什么桥也没有，小溪小河什么的也没有，大概是城市改造把八字桥改没了。
我有一个叫一二三的朋友出了一本叫《嘉州记忆》的书，我看过了，所以对八字桥和仙马桥都略有些了解。嘉州城里的八字桥，与几乎所有其他城市里的八字桥一样，已经灰飞烟灭。八字桥在嘉州市区北面，靠近源江下游，就隔着一条望江大道，望江大道北面是防洪堤景观带。源江从这里沿东而下，就进入了东海。
八字桥原是两条河道交会之处，嘉州的八字桥与别处城市的八字桥不一样，实际上是两座石桥，分别东西、南北跨越，形成八字，也就是说，八的一撇和一捺都是一座桥，两座桥的交叉端有一棵大榕树，而今八字桥已不复存在，但大榕树还在，依然深情地注视着过往的嘉州人。也不知是先有八字桥，还是先有大榕树，反正已无从考证，但愿大榕树不要遭到和八字桥同样的厄运。
第十二章 我是许为义（5）
仙马桥静吧一条街，位于八字桥的南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