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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昭苏与项永礼嘀咕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探讨“三讲”还是“四项基本原则”的话题，崔乌青对他们的话题好象比较感兴趣，时不时地凑上去插一两句，但他好象又怕冷落了朱克山，有话没话地与朱克山搭讪几句。
我们六个同学中，在机关混的有四个，我是最抬不起头的，项永礼是正科级，朱克山副科级，熊昭苏是副股级，我也是副股级，但熊昭苏在单位是个中层干部，我这个副股却是有名无实的。今天晚上只有朱克山更多地表现出领导风范，大概是因为金先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很少有他摆不平的事，崔乌青的祖坟被挖，于他可能也就是一通电话的事情。
第二章 我是许为义（17）
崔乌青在银行，算是企业，不过按市级单位的中层套算起来，似乎也算是个副科级，别看他收入比我们在机关里混的高出一大截，这家伙也有他自己的烦恼，就是每年三百万的拉存款指标较难完成。听说他们银行里的职务是并不牢固的，业绩不好就可能会被免掉，象他在办公室呆的，除了服侍好领导，就是每年最低三百万的拉存款指标，完成了三百万，算是勉勉强强，超额得越多越好，奖金与之挂钩，成正比，完成不掉三百万，不仅奖金被成比例扣发，连续几年完成不掉，就很可能逃脱不掉被打回原形的厄运，崔乌青的原形就是民生银行办公室的一个普通文员。
关于三百万的拉存款指标怎么个计算法，崔乌青跟我说了多次，我也理不清头绪，总觉得非常复杂，反正最后计算出来，结果就相当于平均每天都要在银行里放上三百万。崔乌青、项永礼和我，在嘉州我们三个也是经常有聚的，相对来说与朱克山和熊昭苏就聚得少，今晚对于我来说，可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春节放假前，市局机关里就流传章玉兰在党代会上落选后，很有可能来市局的消息。
我朝朱克山走去，先给他杯子里加酒，一边偷偷地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什么反应， 就加满为止。我把他的杯子擎到他眼前，又把自己的酒杯凑上去，说，克山，我们三个的父老乡亲一大帮都还在金先，总有个什么事的，你既然是这里的二把手，我们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咱们干了！
项永礼和崔乌青见我这么说，很赞同，连忙凑上来：既然是这么个事由，我们三个一起敬克山。
朱克山却不理我们三个，向着还沉浸在清唱*中的卫合川说道，合川，你过来。
卫合川经不得朱克山的亲切招呼，立马到了跟前，笑眯眯地问道，朱哥，有事？
今晚到现在为止你喝得最多，我们五个还算是比较肤浅，你不是喜欢说段子嘛，我问你，喝白酒是什么，喝红酒是什么，喝啤酒又是什么？
我们五个人当场被噎住，我觉得应该是一个段子，也许还是指向官场的，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小科员，混场面的机会自然没有朱克山多，而项永礼工作的性质决定了他大部分时间是躲在地下，加之官场上的人一般不喜欢与纪委的人打交道，原因据说是怕别人看见了，觉得不是你找纪委告密出卖同志，就是你被纪委叫去谈话了，所以项永礼出席公开应酬的机会也比较少。
第二章 我是许为义（18）
朱克山的眼角飞过一丝得意，说，既然大家都不说，我就说了，本来这是一道简单的小学语文填空题，喝白酒是兄弟，喝红酒是品位，喝啤酒是流氓。
啊，我们几个同时惊讶地发出了赞叹，觉得还有点道理。我提议说，我们改喝白酒，大家看喝什么酒好？
就五粮液吧，崔乌青大概记得朱克山吩咐他买单的事，我去叫服务员。
朱克山见卫合川站着有点僵，想了想说，乌青你就以后再说吧，今天说好是合川请我们聚的，又朝着卫合川说，合川，你去拿一瓶茅台来吧，五粮液喝腻了，换个口味。
好的，朱哥，卫合川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朝包厢门口大声呼叫，服务员，服务员……
一个年纪很轻，模样象初中生的服务员推开门走了进来，问，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因为我站得最近，就先说了，拿一瓶茅台来，有的吧？
等等，卫合川走上一步说，小姑娘，我就需要你，多靓啊……
朱克山怕服务员生气，连忙朝她挥手：你只管拿酒去，他喝多了。
卫合川大概是触“景”生情，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伤感，颓然在椅子上坐下，忧郁地说，朱哥，我们都老了，现在距离我们金中毕业也有十几年了吧？
不算老，我们也就三十出点头，来日方长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我们都附和道。
可是我维持不下去了，朱哥。卫合川没头没脑地说。
你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朱克山说，在金先市你是一个声誉很好的生意人，我给你介绍了几个朋友，他们都说你讲信用，还说要加大在你那里的投资。
我听了，有些明白了，听到过一些传闻，金先市很多人借钱给卫合川，投资于他的公司，随着卫合川广告公司经营规模越来越大，借给他钱的人也越来越多，数额也越来越大，但卫合川总是及时还本付息，还没听说过他拖欠过别人的钱，倒是借给他钱的人不愿意收回本钱，宁愿继续放在他那里拿利息，利息比银行的高出一大截。我听项永礼说，崔乌青也曾想放二十万到卫合川那里拿利息，卫合川却不要，说是同学的钱不能要，反正吃喝玩乐他买单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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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是许为义（19）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哥，卫合川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惊慌，我是说……卫合川笑嘻嘻地看着包厢门口说，小姑娘怎么还不来，真嫩啊，都滴出水来了，在这里端盘子可惜了，同学们，你们有没有觉得握着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握右手……他摇头晃脑地又恢复了小流氓的本性……握着小姐的手，好像回到十*；握着小秘的手，直往怀里搂啊搂；握着女同学的手，后悔当初没下手；握着情人的手，酸甜苦辣全都有……
嘿，李南乐刚一进门就朝我大喊，你还傻呆着，食堂里都快没饭了！
哦，差点忘了，我向李南乐表示感谢，拿起饭卡就走，不过没有忘记交代一个事，今年税收宣传月活动方案放王局那儿了，他说先放着。
来得迟也有个好处，就是你不想说话的时候没人与你搭讪，我大概是最后一个了，同时吃饭的就是食堂员工了，他们坐一桌，他们是一个圈子，就象我与朱克山、卫合川几个同学一样，也是一个圈子。那天喝得多啊，六个同学中吐了三个。
如果我是神仙，也许能预料到卫合川日后会撇下一屁股债潜逃，但我不是神仙。当时我们隐约觉得他大概是后院起火了，谁都知道他在外面太花，小姐、小秘、女同学、情人可能都有。他不肯说，我们也不好深问。
茅台酒上来后，每个人的杯子里都斟上了，我们都换了小杯子，象一个鸽子蛋大小轻握在手中，朱克山先来了一番新春祝酒辞，原话我不记得了，大致意思是官场里的人都得会喝酒，不喝酒会影响进步，酒量是可以提高的，所以要加强锻炼云云。好在他还作了总结，跟在领导身边多了，就沾染了这种良好的习气，领导出席这会那会的，压轴发言，总要总结上几句，不然显得你没有水平，朱克山是这么总结的，精辟经典：
酒量就是胆量，酒风表现作风，酒德代表品德，酒瓶体现水平。
总结完了，还没完，朱克山启发我们道，官场上的喝酒表现如何，到底与你的进步有没有关系？
我们几个人一致赞同有，领导难得与你一起吃饭，谁敬了领导，领导不一定记得，谁没敬领导，领导一定记得。领导不会说你这个人不会喝酒，就不需要敬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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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是许为义（20）
关于官场喝酒与干部进步关系的段子，我们每个人都依稀记得一两句，但都不齐全，好在随着茅台酒的下去，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的思维和语言都变得很活跃，加之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去芜取精后，新的（也许是老的改造而来）一曲官场喝酒段子就在我们的酒杯里光荣诞生了：
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党放心；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欠培养；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同志要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同志不能要。
不论喝的是否是官场上的酒，喝酒要注意几个原则，朱克山的话是说给大家听的，却是看着卫合川说这番话的，可喝不多喝，多喝不多说，多说不胡说，胡说不胡闹，胡闹不胡来，胡来不胡认。朱克山目光炯炯地看着卫合川，在我们看来就象是在审问犯人：合川同学，你说说，刚才你犯了几条戒律？
卫合川老实回答，我多喝了，我多说了，我胡说了，我差不多就胡闹了，看见小姑娘我就想胡来了，但我不会胡认的。
噗嗤一声，项永礼刚刚夹到嘴里的一口菜喷到了桌面上，好几个菜遭了殃。
我们几个都哈哈大笑，我们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还是同学可爱，看卫合川故作憨态，看项永礼一脸窘态，觉得这世界还是挺有趣的。
虽然朱克山说了不能多喝，但一瓶茅台很快就下肚了，卫合川又拿了二瓶。朱克山对他的行为表示赞赏，好象已忘记了刚才对我们关于不能多喝酒的教诲，说开始就应该要两瓶、三瓶，并承诺卫合川还是我们的好同学，我们是一起同过三年窗的。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系着的蚱蜢，是一个圈子里的，朱克山总结说。
随着酒精不断注入肚子和血管，每个人的话也越来越多，都是同学在场，有些话也不必要先经过大脑，直接就从嘴里滑出来了。项永礼大学里学的是政治学，“圈子”是他当初研究的课题之一。项永礼说：
克山刚才讲到圈子，其实我在大学里就学过官场圈子的理论，在机关里的几年，我学过的东西不仅没有荒废掉，而且在实践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升华和提炼。书本上说，在官场里，圈子就是一个政治系统，与之相近的表述还有：宗派、帮派、山头、派系、党羽、势力、班子、集团等等，不一而足。
第二章 我是许为义（21）
（他扫视了一下我们几个）我们几个在机关里混的，自然不能也无力独立于任何圈子之外，第一个问题是要跟对人，这跟人很有讲究，首先你要判断这个人值得不值得你跟，也就是，这个圈子值得不值得你加入。
其次是，这个人会不会让你跟，这个圈子让不让你加入，如果可行性不大，趁早死了这份心思。
再次是，等你进了一个圈子后，随着你的地位在这个圈子里逐步上升，慢慢地会有人追随你，你就要注意经营好你自己的圈子，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