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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成为这株草的养分,所以它生长的粗壮高大。
几名干警费了半天劲,终于把尸骨连同上面的草一起挖了出来,人们发现,尸骨下面,还有一件青色的秋裤。
梁教授觉得这件秋裤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毛警官问道:菜地是谁家的?
村主任说:这是村里章右民的菜地。
第二十九章瓶装眼珠(2)
梁教授想起,他曾在章合村村口和几个老人闲聊,其中就有这个叫章右民的人。当时,章右民穿着一件长袖上衣,前胸有鸽子绕树飞翔的图案。上衣和尸骨下面发现的秋裤颜色一致,都是青色。
毛警官问道:章右民多大岁数?
村主任想了一会儿说:他是1955年出生,快60岁了。
毛警官说:会不会是别人把尸体埋在菜地边的?他都快60岁了,有能力杀死小青年吗?
村主任介绍,章右民年轻时就杀过人,1978年,章右民在瓦窑厂干活,跟外村一个十多岁的小孩玩得很好,那个孩子就跟他回家里住。他半夜把人杀了,四肢折断,尸体扔到了河埂上。章右民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他坐了19年的牢,1997年刑满释放回到村里,至今也不清楚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章右民无儿无女,在牢里的时候,父母就死了。
他回到村里,家里的老房子早就坍塌,他用木头搭建了一个房子住。
梁教授当即做出三点部署:
一、章右民具有犯罪嫌疑,由便衣刑警对章右民进行秘密监控。
二、尽快确认菜地里发掘出的尸骨的身份,让失踪者家属辨认那件青色秋裤。
三、扩大搜寻范围,找到其他的埋尸地点。
发掘出的尸体已经白骨化,有的家属因为时隔久远,已经想不起孩子失踪时的衣着。
失踪少年杨喆的父亲向特案组提供了一条线索,这条线索也和章右民有关。
杨喆父亲是最早怀疑章右民的人,2007年,他的儿子就是在章右民的小屋处失踪。他一直苦苦寻找了三年,儿子依然是下落不明。2010年12月的一天晚上,有个男孩下晚自习回家,章右民在背后用皮带勒住了男孩的脖子。男孩挣脱开,跟章右民厮打,另一个孩子听到声音跑出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章右民按在地上。报警后,章右民辩称是跟孩子闹着玩,此后没有受到处理。杨喆父亲听闻此事,再次到公安机关反映情况,得到的答复是:这老头有点神经病,喝醉了。
这条线索引起了特案组的高度重视,梁教授当即派出包斩、画龙、苏眉三人到章右民家进行调查。与此同时,警方在章合村附近一枯井及一圆形水坑内,又找到了几名被害人的部分尸骸、衣物及随身物品。
案情令人极度震惊,当地村民纷纷跑出家门观看,为了防止群众拍照,警方不得不扯上警戒线,用布遮挡发掘现场。
章右民并不在村里,而是在镇上文化公园的凉亭里下棋,负责监控的便衣刑警注意到,他的脸色有些反常。
章右民的家就是用破木头搭起的黑棚子,上面盖着石棉瓦,四处漏风,还挂着几块破布,与周围邻居的漂亮楼房对比鲜明。
一辆警车停在门前,村主任、画龙、包斩、苏眉四人从车上下来。
大家忙碌了一天,没有顾得上吃饭,案情紧急,村主任只好买了几杯热豆浆。
包斩说:家里没人,我们没有搜查证啊,怎么进去?
画龙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说道:哪那么多事呢。
苏眉对村主任说:你可以做个见证人。
院里放着一辆板车,土质地面坑坑洼洼,一个土坯小屋是厨房,泥皮剥落在地,厨房和堂屋的露天夹道有个空的狗窝,狗窝后的院墙角落放着一些啤酒瓶,有的瓶子里积了水,生了绿苔。透过墙缝,可以看到堂屋里有张木板床,上面的被子肮脏的难以辨认颜色,一些破烂衣服也堆在床上,屋里最值钱的是一台破旧的电视机。
大家先到厨房查看,里面光线很暗,气味难闻,苏眉皱着眉,将豆浆杯放在木头案板上。
村主任说,章右民经常推着一辆板车,从老宅到菜地,他平时喜欢养小狗,有时候在半夜里,会把电视音量调得很大,狗叫声也随之传开,也许是想遮掩什么。还有村民发现,有一天夜里,章右民在村口幽幽地坐着,一声不吭,看起来毛骨悚然。
苏眉拿起豆浆继续喝,觉得味道有点怪怪的,喝着喝着,吸管就堵住了,打开杯盖,看到吸管上插着一颗圆形的东西,都被她吸的有点干瘪了。
画龙说:奇怪,你的豆浆里怎么还有个汤圆?
苏眉看了一眼,哇地一声吐了,那圆形的东西是一颗人的眼球!
经过搜查,厨房的窗台上放着个酒坛子,坛子里用酒浸泡着枸杞、盘成圆形的小黄蛇、草参,还在里面赫然发现了十几个眼珠。苏眉放下豆浆时,杯盖滑脱,她就将杯盖和吸管拿在手中转着把玩,可能是老鼠将酒坛子里的眼珠叼到房梁上,刚巧又落到豆浆杯里……
这些年,从来就没有人去过章右民的家,村民与他并不来往。
泡着眼球的药酒坛子就堂而皇之的放在窗台上,碗橱的板壁上挂着一条腌好风干的人腿。
第三十章鸵鸟的肉(1)
百年之后,有个话题能引起我们谈论的兴趣——大家说说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战场上被杀死的人鄙视在刑场上被枪毙的人,撑死的人和饿死的人彼此嘲笑,跳楼自杀者和车祸遇难者互相安慰,巨人观拥抱着焦炭人,有的人则苦笑着说:我死于凶杀。
特案组在章右民家发现了失踪少年韦关的相关证件和随身物品,秘密监视章右民的刑警立即对其实施抓捕。警方随后对章家老宅进行挖掘,当时,章右民家门口扯上了警戒线,外面被围得人山人海。村民看到,警察用10公斤规格的塑料袋往外拎东西,最开始拎出来的两袋是衣服,后来挖出来的东西都是用毛巾包着,或者装在黑色的旅行袋里。
警察在章右民家里挖了4天,菜地里又挖了3天,用筛子把土筛掉后,剩下的就是骨头。
章右民在院子里只埋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在三年前,其余尸体埋在水坑、井和菜地里。
梁教授和毛警官对章右民进行了审讯,各级领导隔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站着旁听,苏眉做笔录,画龙和包斩将手机、衣服、盆罐、锤子、菜刀、斧子等物证一件件摆在桌上,然后站在章右民身后。
章右民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审讯椅上,表情木讷,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以下就是本文作者千辛万苦找到的审讯笔录。
毛警官说:你是刑满释放人员,应该知道这些物证足以治你的罪,咱们聊聊吧?
章右民眼神涣散,看着一处发呆,他没有回答。
梁教授说:给他一根烟。
画龙点着一根烟,塞到章右民嘴巴里。
梁教授问道:你杀了几个人?
章右民歪着头,抽着烟说:我不记得杀了多少人,去我家数一下衣服、内裤和鞋子,有多少套,就说明杀了几个人。我现在不想说了,我不说连判决书都不好写。
梁教授拿出一名受害人的照片,问道:你怎么杀死的他?
章右民看了一眼照片,说道:他在树林里解手,我迎着他的正面走过去,走到他一侧后,我也装作解手,把系在腰上的皮带解下来,套到他脖子上,接着又绕了一圈,使劲勒,他刚被勒住的时候,还用手来掰我的手和皮带,后来就不动了。
毛警官又拿出一张照片,问道:李畅是怎么被你杀死的?
章右民说: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叫李畅,当时他上坡,我下坡,我伸手去捏他的脖子,然后按在地上,捏了大约3到5分钟,人就死了。
梁教授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盆罐,问道:这罐子是做什么用的?
章右民说:放血。
毛警官问:你为什么把被害者的衣服剥了?
章右民回答:人死了还穿啥衣服哩。
毛警官问:我们在你家发现了一些头发,为什么把死者头发剪了?
章右民回答:我听人说过,人死了啥都化,就头发化不了。如果连头发一起埋了,将来你们能从头发里检查出来都是谁。
毛警官说:你把头发留着,不是等于留着罪证吗?
章右民答:我想等攒多了卖钱。
毛警官问:你把死人埋在自己家院子里,就不怕吗?
章右民答:怕啥,死人嘛。
梁教授说:你也怕,所以你只在院子里埋了一具尸体,其他的都埋在外面。
章右民答: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有一次我在菜地里杀了一个,用架子车拉回家……那孩子劲可大,我怕他不死,又用刀在他脖子上割了几下,累了,就睡了。睡到后半夜听到屋里有响声,扑通扑通响。我心想,这是咋了,闹鬼啊。我爬起来拉着灯,手直抖,我一看,你猜咋回事,原来地上有一块烂塑料布,那死鬼的血滴下来,砸塑料布砸出的响声,吓死我了,我就把塑料袋踢到一边,找了个盆接流下的血,我心里说:淌去!
梁教授说:那些人都和你无冤无仇,你挖下眼珠泡酒,把人腿做成腊肉,听说你还在菜市场卖过“鸵鸟的肉”,你就没有一点人性吗,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后悔吗?
章右民说:我平时爱喝点酒,弄几个下酒菜,我不后悔,这不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吗?
第三十章鸵鸟的肉(2)
章右民供认了6名受害人的遇害详情,其中,在章合村附近的小树林,他杀害4人,有几名受害者的情况,他称自己没有印象了。后来,为了让他不断的交待犯罪事实,毛警官买了烧鸡鼓励他好好回忆,他吃一只烧鸡,交待一起案子,最终警方公布了接报的失踪人数达17人。当地公安对碎尸与吃人的说法,不置可否。
十七个人,十七只烧鸡。
最大的恐怖莫过于此——你好端端的走在路上,有个陌生男人在背后悄悄地靠近,他和你无冤无仇,却将一根腰带突然套在你的脖子上,迅速收紧,你呼吸困难,两手试图抓住脖颈处的腰带,想要询问他是否认错了人,他却加大力度,两手攥着腰带,转过身,弯下腰,用背部力量让你身体凌空,最终勒死你。
人们对老年人往往放松警惕,犯罪统计数据表明,老年人犯罪现象正呈逐年上升的态势。
杨宗勇是个品学兼优的男孩,遇害当天经过章右民的菜地,章右民谎称让杨宗勇帮忙抬树,乘其不意从其身后突然勒住杨宗勇的脖子,杨宗勇的腿在地上蹬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当时,一辆面包车驶过来,章右民有些慌乱,心想,糟了,这条路平时连人都没有,怎么会开过来一辆车。车越来越近,章右民急中生智,坐在地上,揽着已经死去的男孩脖子,张开嘴巴,假装做人工呼吸。
他的牙齿是黑的,舌苔黄腻腻的,不断的将嘴巴里的臭气吹进男尸嘴里。
面包车减速,司机探出头问道:咋了?
章右民说:没事,羊癫疯,亲戚这就来,你不用管。
面包车开走了,司机还担心这老头会提出帮忙送医院的要求,已经想好了怎么拒绝。
章右民的菜地旁有个小屋,菜地距离他所在的章合村很近,搭建这么一个简陋的小屋很显然不是为了方便种菜,而是藏尸所用。菜地边还有一些颜色鲜艳的编织布,也起到了遮挡的作用。天黑之后,章右民用平板车将尸体从小屋运回家。
他把尸体放在床上,脱下衣服,此时,夜幕来临,星光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