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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医生交代过,必须替他补充水份。
“等一下,我去替你倒水。”等她从厨房端回一杯开水,正好看见他端坐在
床上擦嘴角,心满意足地放下青蓝色瓷碗。“你在喝什么?”
“不知道!床头有一碗水,我就拿来喝了。”
老天,那是风师叔的符水!
“尹承治,你怎么可以随便乱喝东西?谁晓得风师叔在里面调进什么鬼东西,
那碗水含纳多少细菌?”她气急败坏。“如果你又闹胃痛肚子痛,别想我再同
情你!”
“反正风师叔一天到晚画符烧水叫我们喝,大家都习惯了,无所谓啦!”他
压根儿不把她的忧虑放在心上。
看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戴好眼镜,起身披上外衣,开始穿戴全副武装。
“你要上哪儿去?”她愣愣望着他系好皮带,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
“去对面实验室,我想检查一下昨天的分解实验进展得如何。”他慢慢走向
房门口。
“尹、承、治!”她大喝。“你马上给我躺回床上去!”
他回头,愣愣地注视她。“为什么?”
“你是病人!”他真的很麻烦,比小孩子生病更棘手一百倍。“把衣服脱下
来,回床上躺好。”
“我的病已经痊愈。”
“谁说的?快点脱衣服上床!”她听起来像个逼良为娼的老鸨。
“不要。”他据理力争。“我要去做实验!”
“好!”她的脾气卯起来。既然他不脱,她就替他脱。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承治赫然发现自己胸前多了两只嫩嫩白手,转瞬
间解开他两、三颗钮扣。
“脱衣服上床!”她极端厌烦每次都得因为一件小事而和他争执半天。
“不脱!”他的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赶紧闪到另一端,不让她继续剥他的衣
服。“不脱就是不脱。死也不脱!”
祥琴把他的抗拒当成耳边风,迳自欺身过去摘他的眼镜。承治的体力终究尚
未完全恢复,受到她来势汹汹的冲撞,闪避不及,堪堪拥着她跌向身后的软床。
“拿掉眼镜,快睡觉!”
“不要!放开我的衣服;别拉我皮带;喂,你女霸王呀!把眼镜还我。”
他们继续在床上拉扯成一团,两个人都坚持要占上风。
缠斗到最后,她的衣衫也受到连带灾殃,纯丝的质料甚至比她的棉衬衫绉得
更离谱。
“啊!”她的轻呼凝住两人的动作。
“怎么回事?”
“你……你压到我的……胸口。”
他这才察觉,不知何时,他已把她困在身子底下,而且胸膛下感受到出乎寻
常的绵软接触。白衬衫的前襟几乎完全敞开,露出他瘦削而精干的肌肉;她的
领口也无意间拉低几公分,柔光胜雪的玉肤紧紧贴上他的裸胸。
“对不起。”他的眼睛无法从她的粉肤玉胸上离开。脑中却明白自己的行为
已算唐突佳人,正无措间,她的无瑕白臂倏忽环上他的颈项。
甜美的浅笑跃上唇角,她的清眸染上迷媚色彩,其中潺流着明艳的光影之河。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宛转如玉色的流萤……
他蓦然觉得干渴。刚才明明喝过水的,怎么莫名其妙又渴了?
“我会带坏你的。”他正欲起身,颈后蓦然一紧,滑润的樱唇随之迎上他的
暖热。
眼前的情况及发展完全超出他熟悉、熟练的范畴。他的怀中从来不曾莫名其
妙地多了个女人,嘴上也没被人以唇齿相贴过,他该如何化解这等奇特的局面?
错愕的思绪转眼间闪逝而去,男性的本能引领着他侵略唇下芳美的地域。软
嫩香滑的感受超乎他曾品尝过的任何美味佳肴。
原来,吻,是这样的。难怪沈楚天每每有空总喜欢缠住房东,无时无刻偷香。
她轻移开嫣红唇瓣,正想抽空喘息,猛然被他不知足地再度掠夺住。
“唔……”她浑身酥软,无法抗拒他渐渐下移的火热。他的手撩开碍路的丝
衫,攫取每一寸暴露出来的光洁肌肤,昏茫的脑中只知道尽情吻抚她的软玉温
香……
“承治……”她柔软无力地解开他的钮扣,脱下整件衬衫,诱惑的柔音在他
耳畔催眠。
“承治,躺下来……”
“嗯——”他神智模糊地顺从她的旨意,任她滑出自己身下,柔荑摩挲他的
肩膀。
“乖乖睡觉,知道吗?”她微啮他的耳垂,在脸颊中印下最后一记深吻。
“……不要!”他猛然醒觉。“衣服还我!”
被识破了!眼见他又打算坐起来,她闪身跨骑到他腰上。
“你只要乖乖听话半个小时,随便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反对!”他拉扯他的皮
带,试图把硬邦邦的牛皮束缚除下来。“你要自己卸皮带,还是由我帮你脱?”
“我不要脱衣服、我不要上床!”他宁死不屈。两人重新纠缠成十分钟前的
乱局。
“嗯哼!”卧室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咳嗽声。他们同时放眼望去——哦,老
天!祥琴几乎想敲晕自己。整栋公寓的房客全都骨碌碌地瞪着他们猛瞧。他们
明明走了呀!怎会又突然出现呢?
她明白这一幕看起来有多暧昧!他和她都服装不整,她的上衣褪下一半,承
治则光溜溜的没穿衣服。她甚至跨骑在他身上,正准备强制剥他的皮带,而他
口中还拼命叫着“不脱衣服不上床”,老天!他们会如何看待她?
语凝勉强把下巴拉回正常的位置。“我们……我们回去之后,又想到承治的
公寓可能没东西吃,所以……”
“所以我们各自准备了一些食物……”曾春衫震骇的眼神瞄觑她骑在承治身
上的英姿。
“结果,没想到,这个,打扰了你们……”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风师叔也找不
到适切的表达言词。
“我们,呃,我是想帮他——”她无助地挥舞双手加强语气,脑中却只有一
片空白。
“她想帮我脱衣服,然后上床睡觉。”承治补充说明。
“我知道。”沈楚天讷讷点头。“我也常常和娃娃脱衣……不,我的意思是,
我们也常常上床睡……不不不,我是说……这个……老天,我也不知道我在说
什么!”他的目光投向她的香颈,上面印着好几个浅红色的吻痕。
“我是说真的,她真的只打算叫我脱衣服睡觉,可是我不肯脱,就是这样!”
他拼命替他们澄清。
“喔——”众人一致点头,对她刮目相看。
祥琴合上眼睫,希望自己就此从世界上永远消失。她噗通跳下他的身体,七
手八脚拉拢衬衫。
“嗯?”他等待她的下文。
“你,”她用最甜美的笑容和语气回敬他。“是地球上最差劲、愚笨、别脚、
草包的科学木头!”
她巴望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个蠢钝的臭男人!
旋风般的伶俐身影卷出房门,途中甚至没勇气观看他人的表情。直到她临跨
出大门的时候,风师叔大嗓门的评论才打破沉默——“嘿!承治喝下我的符水
了!我就知道我的符管用。你们看,他半个小时前还病恹恹的,转眼间就有力
气和女孩子亲热。这全是我的功劳哩!”
※※※“别哭,别哭!”孟影倩耐心哄劝羞愤有加的堂妹。
“我这辈子还没如此丢脸过。”她的泪水与其称之为难过,毋宁说更接近气
恼。“所有的人就站在门口看着我和他,他却一直告诉他们我要剥他衣服,活
像我想——”
由于婉儿正待在旁边听精彩的故事发展,为了儿童的身心发展起见,她硬生
生吞下“强暴他”三个字。
“我了解你受了委屈,别哭了。”影倩拍拍她的肩膀。“我看,干脆你搬来
和我一起住好了。”
“不行!”她激烈反对。“如果现在缩头缩尾地搬出来,其他人更会以为我
真的心里有鬼,故意吃他的豆腐,我才不要平白担待无妄的虚名!”
“何必为了赌这口气而让自己的日子不安静?”她堂姐夫张伯圣坐在客厅里
的另一端发话。面对哭泣的女人,他习惯保持固定的距离,以策安全。
“不管,我就是忍不下来!”她忿忿地敲桌子。
“我也听王鑫提起过,那栋公寓里住满了奇人异士。他的秘书,叫什么繁红
的,好像也是那儿的人。”伯圣笑道。“那位繁红小姐也替他惹了不少麻烦。”
“哦?”无论她上哪儿去,似乎都会听见繁红的名字。
她再度想起承治。那家伙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提起繁红,难道他们有过一段情?
这回她若搬出来,岂不等于不战而败,自动将他拱手送给清丽如仙的繁红吗?
不,生受承治的乌龟已经够窝囊了,她怎能再败给繁红?这关系到她的女性
尊严!
“爸爸,那些‘奇人异士’究竟怎么个奇怪法?”鬼灵精婉儿睁大剔透丽晶
的眼眸。
“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你肯定胜过他们一筹就是了。”心疼的宝贝女儿最是
让他头痛,小小年纪捣蛋的本事就一等一,将来长大怎么得了?幸好她玩得闹
得还算有分寸,否则早被他打成红通通的猴子屁股。
“老——爸——”婉儿磨蹭进父亲怀里撒娇。“人家下棋赢了你一次,你就
记恨到现在。”
“谁说你赢我?那次是你出老千,不算!”
祥琴带点冷眼旁观的味道,打量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老实说,她不是不漾慕堂姐一家的。当然,她自己的家庭生活其实也美满而
幸福,然而她自小个性便相当独立,再加上大二那年远赴法国留学,之后就一
个人独来独往,待她回国后父母又移民英国,全家人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无形间,她能享受家庭温暖的感觉吗?
不知如何,忽然产生强烈的结婚冲动。她想找个温暖可靠的男人嫁了,组织
自己的家庭,生养几个可爱的孩子,下半辈子无风无雨的过去。
在一个又一个罗曼史之间流浪的日子,她已过得疲累……
※※※承治站在四B公寓门外,举手正想擂门,忽然想起沈楚天的建议——
道歉的时候记得维持礼貌的语气和态度。于是手掌改为按下旁边的门铃。
孟祥琴离开了整整两天,不知道她是否仍在生气?应该不会吧?否则她也不
至于回来了。
门扉拉开,一个神情谨肃的小男生抬头打量他。“先生,您找哪一位?”
咦?小孩子。一旦看见开门的主人和自己预期的对象发生轻微出入,他事先
准备好的致歉词和欢迎词全部从脑中蒸发。
“呃,我住在楼下,我要找——”他偏头再查看一次门牌。是四B没错呀!
怎么她突然变成一个小男孩?“孟小姐住在这里,没错吧?”
祥琴正在房里收拾衣物,不期然听见承治的询问。一呆,大木头何时也懂得
交际应酬?
“久违了,大科学家,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她慵懒地迈出房门,倚着
门框。
“你在家呀?”糟糕,刚才沈楚天教他背牢的讲词忘光了。“嗳,我——你
有客人呀?”
“嗯。”她也不搭腔,瞧他打算如何接下去。
刚才准备动身回来时,张氏夫妇必须参加一个商业午餐的应酬场合,只好将
女儿委托给她暂时收留,下午张伯圣再来接回家。
除了小丫头之外,她的小朋友王劬也跟着一道回来了。王劬的父母昨天动身
往美国,和弟弟王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