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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而不为?血仇只在两国边关百姓和战死将士心中,在两国帝王心中,从未高于利益。”
那方正脸学生听此,仔细一想,张了张嘴,又是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是心有不甘的坐下。
而原本想看着徐明远吃瘪的诸生,见徐明远轻描淡写的便是将那方正脸学生的诘问辩驳了,皆是一愣。
白墨楼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周斌杰则是无声地笑的合不拢嘴,一脸得意地看着诸生,手上力道也是加了几分,帮着徐明远扇扇子。
王陆启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看着徐明远脸色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而高刺史看向徐明远的目光,越来越感兴趣,低声和一脸笑意的曾夫子交谈了几句,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曾清怡坐在树荫下,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一手托着腮帮,看着一脸贱笑的徐明远,想着要不要下去掺和一脚。
方正脸书生落败坐下,让诸生皆是心生挫败感,本以为徐明远只是个在书院读过三天书的穷酸道士,三言两语便能让他羞愧无言,不曾想他竟是能够从容而对,反而是让那方正脸学生无言以对。
徐明远此言绝非胡诌,诸生中有才学之人略一思量,便是能够想通此事。而那老魁树下的官员和教习,也是有着点头之人,看向徐明远的目光有所改变。
不过诸生又怎么可能让徐明远这般简单就过了,立马便是有人起身道:“南诏不过一隅小国,以我大宛兵马之壮,无需多少时日便可踏平,他南诏便是有心与吐蕃同盟,也是有心无力。待到吐蕃援军驰援,岂不为时晚矣?”
徐明远看向那人,正是之前第一个起身的马志萧。马志萧身材高大,容貌普通,此时目光灼灼的看着徐明远,倒是没有什么嘲讽和不屑的神色。
而诸生见马志萧起身提问之后,也是纷纷看向徐明远,看他是否还能应对。
徐明远略一思量,便是看着马志萧朗声道:“南诏虽一隅之地,但能拒吐蕃五十载而不退一步,兵马之盛,决不可轻视。发兵南诏,少说也得数万之重,兼民夫辅兵,恐二十万有余,这般数量粮草辎重,岂是一朝之间便能完备?
而那南诏之境道路险阻,毒雾瘴气无数,行军速度定然极慢,待到大宛将士兵临太和城,以不知是何日。
且吐蕃与南诏和我大宛边境,矗立着数个兵镇,有不下三万兵士,只要吐蕃南诏结盟,吐蕃兵马数日便能出现在南诏战场之上。
届时吐蕃若与南诏联兵北上,安宁城尚未完工,剑南道南面诸州恐不足以抵抗。”
马志萧闻言,眉头微皱,沉默思量了一会,眉头缓缓展开,冲着徐明远拱手真诚说道:“徐兄所言极是,是志萧考虑不周,受教了。”
徐明远微微一笑,拱手回礼。对于这马志萧,他倒是观感不错。不卑不亢,敢于认错,是个老实人,也是个聪明人。
马志萧坐下,那座下诸生却是炸开了锅。马志萧在诸生之中名气颇高,此时却是被徐明远说的心悦诚服,岂不是说马志萧自承之前所辨不如徐明远。
诸生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王子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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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井蛙不可语海
横空出世的徐明远,凭借着犀利的言词连败两人,可谓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特别是马志萧自承不如,更是让准备看徐明远吃瘪的诸生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便是落在了之前已经要稳拿第一的王子琪身上。近来关于徐明远和曾清怡的关系不一般的言谈在诸生之间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之前王子琪向曾清怡提亲被拒之事尚未尘埃落定。
一时间王子琪和徐明远必有一争的言谈甚嚣尘上,许多人都在期待着这场翩翩世家公子,践踏浪荡穷酸道士的好戏。
现在徐明远言词犀利,有理有据,从容之间连败两人,让老魁树下的诸位教习和官员都连连点头,聪明人已经是能够看出徐明远并非什么胸无点墨的无知道士。
虽然诸生心中依旧不认可徐明远和南诏的观点,但此时多数人都已将他的才学提到了王子琪那个程度,所以对于王子琪和徐明远相辩也是颇为期待。
诸生在期待什么,徐明远略一思量便是想明白了,他也是有些玩味地笑着看向了坐在最前边的王子琪。既然王驼背和王子琪这祖孙俩都不怀好意,徐明远也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虽然徐明远和曾清怡没有娃娃亲那档子事,但是要说真让王子琪娶了曾清怡那小妖精,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的。
这就像你辛辛苦苦种了一棵大白菜,虽然自己下不了口,但真要有野猪想来拱,你心里肯定还是不愿意的。
一念及此,徐明远自己也是一愣,想到那日周斌杰的悲愤怒吼,更是心跳快了几分,难不成自己还真习惯了那小妖精的折磨,这也太贱了吧。
诸生瞩目之中,王子琪也是回头看了徐明远一眼,正好对上徐明远玩味的笑容,面色一沉,冷哼一声便是径直起身,声音略显阴柔的说道:“南诏吐蕃是否能够结盟尚不可知,然而现在南诏寻衅,杀害朝廷官员,若是大宛示弱于其,不予以雷霆重击,定然让诸藩国觉得大宛懦弱。届时诸藩国纷纷效仿寻衅,吐蕃、北黎、高丽诸国趁机来犯,大宛岂不危矣。
且依我之计,反间南诏诸部,南诏自顾无暇,何来与吐蕃结盟。即便吐蕃出兵,南诏自有反叛之部抵抗,我大宛铁骑只需趁势而行,即可将南诏之地尽收囊中。”
“说得好!”
“好一个尽收南诏之地,大宛岂可屈膝求和!”
王子琪话音刚落,已是有着叫好声响起。一些学生眼神狂热的看着王子琪,崇拜不已。
而那老魁树下,曾夫子和高刺史相视一笑,皆是摇了摇头。坐在他们身旁的王陆启自然是看到了他们的举动,脸色愈发阴沉。
王子琪听着诸生的叫好和称赞,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脸色微微泛红,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徐明远。
今日因徐明远,让他的名气在诸生之中直线上升,只要今日他拿了辩论第一,那便是白墨楼也无法压住他的名气,和在诸生心目中的地位。
徐明远微笑看着群情激奋的诸生,有些怀念当年在衙门口换上女装,涂着胭脂,叉着腰和那些后来变成七姑八大姨的各色大婶,隔着一条白线破口大骂的日子。那样的骂战,方才尽兴,才够痛快。
白墨楼微微仰头看着嘴角挂着笑意的徐明远,第一次觉得看不懂这个人。明明身份卑微,却从来不介意身份之别。明明满腹才华,却油嘴滑舌,作风轻佻。也不知他从何处知道这些,恐怕连长安那座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无从了解的东西。
周斌杰摇着扇子的手已经快要麻木尚不自知,望向徐明远的目光满是崇拜,这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原本他以为徐明远说要拿辩论第一不过是句笑言,没想到今日他竟是舌战诸生,谈笑之间尽败诸生,只要再胜了王子琪,那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第一了。
曾清怡托着下巴,瞪着眼睛看着徐明远,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着,像是第一次认识徐明远一般。她知道徐明远骂人本事不小,当年还跟着他混进那场骂战的中心,见识过那些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是三言两语能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的厉害大婶。
不过曾清怡没想到徐明远一直跟着他师父云游天下,游戏江湖,还能讲得出这些的大道理来,着实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她看王子琪也不顺眼,相比之下,还是希望徐明远能够赢的。
待到诸生声音渐小,徐明远才是朗声道:“南诏寻衅,大宛是该加以惩戒,然此次杀我大宛官员者,乃靠近安宁城的白蛮一部。若是南诏能够自缚行凶之人,交予大宛惩治,再上贡朝廷,则大宛国威依旧,诸藩又岂敢犯我大宛天威?
再说你所言的反间之计,此计若是放在四十年前,南诏初立,诸部尚未心服,如果大宛放言站在他们那边,此计轻易能成。
但今时今日,南诏诸部已然铁桶一块,南诏王效仿大宛设立诸节度,以各部首领分别担任节度主官。且各部联姻频繁,互为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岂是你画一个大饼便能割裂的。
若是南诏与吐蕃结盟,反将一军,故意以一部诈降,引我大宛大军入瓮,岂不葬送数万将士性命?”
徐明远话音落下,场下诸生皆是安静下来。徐明远所言对与书院诸生来说,可以说是颇为新颖。除了一些如白墨楼那样身份不凡的学生,对于南诏的了解,诸生很多都是只有书上记载的三言两语,而且不知道那是多少年前记载的了。
但是徐明远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又不像是胡编乱造之语,所以诸生皆是看向了王子琪,想要看看王子琪到底能不能揭穿徐明远的真面目。
此时王子琪脸上笑容一滞,眼中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慌乱之色。出生书香世家的他,从小饱读诗书,对于诸国了解也不少,所以能够在历次辩论之中夺得好的名次。
而今日徐明远所言南诏诸部的情况,却是他未曾听说的。王家毕竟只是蜀州的大族,为官者也不是什么实权大官,所以对于南诏等诸国之事大多一知半解。
不过王子琪又岂会就此认输,眼珠一转,轻咳一声,便是冷笑道:“你言南诏诸部同心,我们闻说未闻,教习也不曾讲过,可有证据?你屡言南诏强盛不可战,可是轻视我大宛兵甲铁骑?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之密?”
王子琪此言诛心,直接便是将徐明远放到了烤架之上,若是徐明远不能自辩,恐怕结果就不只是这场辩论的输赢问题了。
“竖子空谈!”
“尽是胡编乱造之言!”
“难道你是南诏流民?”
果然,王子琪话音刚落,本就憋屈的诸生便是找到了宣泄的借口,一时间各种质疑嘲讽漫天乱飞,甚至还有撸起袖子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之势。
就在这时,坐在徐明远身边的白墨楼啪的一收玉扇,径直起身,与徐明远并肩而立,看着诸生,嘴角微微翘起,冷声微讽道:“井底之蛙,所见不过井口之天,果不可与其言海之宽阔。”
“未出蜀地,甚至不曾踏出蜀州一城,岂敢言博闻强识。天地间你们所未见、所未闻皆空谈?诸位岂非皆坐井之蛙?”
白墨楼起身后,诸生的声音便是渐渐小了下来。毕竟白墨楼家世煊赫,而且也曾是书院的风雨人物,若不是他这两年没有再参加辩论,说不定王子琪等人只能盯着第一后面的名次了。
不过听了白墨楼的冷言嘲讽之后,诸生皆是面色一红,也顾不得白墨楼的家世,便是要开口驳斥。
徐明远看了一眼身边嘴角擎着冷笑的白墨楼,还有颤颤巍巍想要爬起身来的周斌杰,心里一暖,咧嘴一笑,转而看着诸生朗声说道:“我所言虚实,只要问一问高刺史便可知。高刺史曾在西南边城任职,对于南诏之事定然一清二楚。”
徐明远顿了顿,冲着老魁树下的高刺史抱拳一礼,恭敬道:“还请刺史大人论断,学生所言是否属实。”
诸生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