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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家里的习惯,在一般家务事上由主妇作主。但真要碰到大事,你不问,宋晴也要向丈夫讨主意的,她在心理上对丈夫有依赖。如今她一个人悄没声地办了,办后也不向许剑知会一声。这对夫妻关系而言是一个危险信号。
许剑看完报纸后没吱声,宋晴知道丈夫看见了,同样没吱声。这些无声的行为语言已经算是冷战了,两人都能感到家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许剑为此痛苦,但根本不想释解它――仍基于那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也许明天他和小曼的私情就暴露啦,在此之前去修补夫妻关系有什么用呢。他倒宁愿维持这样的冷淡,可以把夫妻摊牌的时刻尽量往后推。否则,等到私情暴露的那天,他的任何掩饰都会显得过于虚伪。
小曼的情人一个个“落网”了,不知道是小曼坦白出来的,还是警方明察暗访的成果,或者,得益于刘师傅那样的革命群众的揭发。共有四人,氧气车间的朱云龙,车队的邵强,计量所的孙工,还有一个是厂外的业余篮球队员,经常到特车厂打比赛。这四人中倒有三个属于蓝领阶层,但四个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年轻,体格健壮,相貌很“男人”。
小曼找情人不关心地位和金钱,只看重他们的性吸引力。
四个人依次被唤进那间临时办公室,老老实实地坦白了他们和小曼的不正当关系,然后灰溜溜地出来。这些天,在这些人家中都发生了或公开或隐蔽的战争。最惨的是司机邵强,脸上被妻子抓得鲜血淋淋,出车时只得用纱布盖上。但四个人都提供了不在现场的确凿证据,而且他们与小曼的关系至迟在一年前就断了(许剑想起小曼一年前说的话:我和你好上后再不会同任何男人来往。她真的没有骗自己!)。这样他们就从嫌疑人圈子里解脱出来。
现在,小曼情人中只余下隐藏最深的一个。
许剑。
在他提心吊胆的等待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已经10天了。那么,至少在这10天里,小曼顶着巨大的压力,一直信守着对情人的承诺。这让许剑心生感激,也觉得自己特不是东西。你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能躲到一个弱女子的后面,让她独自荷受痛苦呢。现在应该为她站出来,提供她不在现场的证明。但想起宋晴和戈戈,想到这个坦白将使家庭破碎,许剑没敢真的去做。
警方的口风很紧,不知道他们掌握了多少对小曼不利的证据。但这些不利证据肯定很有力度,否则他们不会把小曼盯得这样死。其实,即使据许剑这个外行看来,小葛之死中也有不少疑点。一年后,也就是许剑洞悉了此案的真情并向仝宁作出披露后,仝宁让他看了当时对小曼询问的笔录,证明他的猜测不错。
在以下的询问笔录中,小曼撒了一个大胆的谎话:为了填上15个小时的时间空档,她没有承认半夜11点出门,而说是早上九点离开家。因为她何时离家只有小葛能证实,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笔录的问话者是孔队长。笔录前几行是套话,无非是询问姓名职业、被询问者保证如实陈述等内容。笔录的尾部和内容关键处都按着红色的指印,几张记录纸上红鲜鲜的,给人以触目惊心的感觉。
……
问:请说说今天你都干了什么,有什么人证明。
答:今天是星期六,早上我们睡懒觉,9点才起床。我想上大统百货去买一套高档内衣,我丈夫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问:出门时碰见熟人了吗?
答:似乎没有。
问:一个也没有?再好好想想。
答:我想不起来。
问:往下说。
答:我在百货商场转了很久,那套内衣太贵,要999元,再加上我已经有了一套,就没有再买。后来我一直在商场转,中午就在商场五楼的餐饮部吃了饭……
问:吃的是什么?
答:很简单,就吃了一碗馄饨。
问:逛商场时见没见到什么熟人?或者,有没有购物发票之类的物证?
答:没有碰见熟人,也没有买东西。
问:接着讲。
答:我两点坐出租回家,在厂门口下的车。到家大概是两点20分左右。
问:回来时碰见什么熟人了吗?
答:没有。星期六,那会儿人们都在午睡,路上人很少。
问:往下说。
答:开门时门没有反锁,我想小葛肯定在家。进了门,先脱去外衣扔到客厅沙发上,又到卧室,没见小葛。我想他也许出去了,去的地方不远,所以门没反锁。可是我又看见他的外衣长裤扔在卧室里。我喊了两声,没人应。我见厕所门虚掩着,心想他可能在里面吧,推开门,就见小葛吊在暖气管上……(哭)
问:他当时是什么样子?
答:他……只穿一条内裤,身体歪斜着,低着头,脚在地上拖着,但没有离地。
问:你当时做了些什么?说详细点。
答:我记不清了,我吓呆了。只记得我把他从绳子上解下来,抱到床上,摸摸没有气,就赶紧给许医生打电话。
问:你一个人把他从卫生间抱到床上?
答:嗯,我一个人。
问:你把他从绳子上解下来时,还不知道他是否断气,对吧。那你为啥不在卫生间就地抢救,而要抱到床上?
答: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呆了。
问:据你讲的情况,你丈夫是自杀。你能不能谈谈自杀动机?你们近几天吵架了吗?
答:没有。
问:你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件?
答:没有。
问:据我们了解,死者葛玉峰工作非常优秀,是厂里有影响的人物。与同事们相处也很好。他为什么自杀?一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寻死的。
答:我……真的不知道。
问:我要问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陈述。你做过伤害丈夫的事吗?
答:我没有伤害过丈夫……这是我个人的隐私。
问:个人隐私如果同时可能是凶杀案动因的话,那就不能向警方隐瞒。我再问一句:你与其它男人有没有婚外性关系?比如:邵强?
答:……是的。
问:还有谁?请你不要存幻想。你需要我一个一个指出来吗?
答:……还有氧气车间的朱云龙,计量室的小孙,孙则海……还有摆长有,是市业余篮球队的。我对不起小葛,他肯定是听说我有情人,气不过自杀了。
问:你的情人还有谁?
答: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问:昨晚你是否是同某个情人约会?
答:没有。我说过了,昨晚我一直在家。
问:好,再回头想想,你今天进出家属区是否碰到过什么熟人。你离开家属区时是早上九点,正是家属区人最多的时候。你家离厂门口有二百多米,走这么长的路,没碰见一个熟人?我们调查过,九点那会儿有几个住户在楼下聊天,但他们不记得见过你。还有,你在公共场合转了整整一个上午,也没碰见一个熟人?回到家属区时是下午两点,虽然这会儿路上人少,也不至于碰不见一个熟人啊。
答:我就是没碰见!我就是没碰见!信不信由你们了。
……
笔录看到这里,连许剑都替小曼揑一把汗。孔队长很聪明,抓住这段可疑的时间空白,还有死者的自杀动机,步步紧逼。小曼虽然咬牙硬挺,但可以想象到,她已经被逼得汗流浃背,到最后情绪显然已失控。她当然无法提供人证,在这段时间里,她正和许剑在四号楼的房间里颠鸾倒凤呢。但小曼的叙述中至少有一段是真实的,即她是下午两点返回特车厂家属区。偏偏在这段时间里她确实没碰见一个熟人!她的运气太糟了。
在这次询问中,当问到她的婚外恋时,她先是不承认,很快改口,轻易地供出了四个情人。许剑能揣摸到她的动机:急于为丈夫之死找个说得过去的原因。当然,以一个仓库保管员的智慧,又怎能和老公安们抗衡呢。她的谎话漏洞连篇,简直不可卒读。
不过,不管怎样难熬,她确实没供出许剑。许剑读至此处,不免百感交集。
自那次在现场被询问过后,许剑再没被传唤过,这让他多少有点庆幸。有一天下午许剑回家,一打开门,戈戈嗖地一声从他屋里窜出来,小声说:“爸,妈妈又哭啦。”
许剑看着他胆怯的样子,于心不忍。这几天夫妻之间的冷战把戈戈夹在中间,苦了孩子。别看戈戈平常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很敏感,这两天说话小心翼翼的,让当爸的看着心疼。他温言安慰:
“戈戈你别担心,你去做作业吧,我去安慰你妈。”
宋晴半倚在床头,眼眶红红的,神色倒还平静。许剑问她怎么了,她没说话,用下巴指指桌子。桌上有一封开口的信,他抽出信纸:
“小晴甥女: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表哥已经死了,死在家乡的丹水中,可能是失足落水,也可能是自杀。尸体是在下游几十公里处发现的,县公安局通知我们去认尸,已经确认无疑。他的丧事昨天已经办了。
我和你姨妈都很难过,不过事已至此,只有认命。说句狠心的话吧,这对你表哥也是个解脱,他这一生太窝囊了,生不如死。
小晴,死生由命,怪不得别人。你不要太难过,太自责。代我问全家好。有空带戈戈来山里玩。
四姨夫 2001。10。15”
许剑心里难过,眼前闪出那人14年前的模样:清秀,瘦弱,举止有些局促,但他看宋晴的目光异常炽热。许剑那时太迟钝,与他相处的两天中没有发现异常,事后回想起来,那人对宋晴的痴恋是非常明显的。也许他在走向丹水时还念叨着宋晴的名字……太痴情了,他与宋晴的相处,满打满算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的单恋害了他的一生。男女之情竟有这么大的魔力?想想也不能全怨他,宋晴那时确实是个害人精(胡老板说老九的话),人漂亮,正当妙龄,鲜艳晶莹,又是天生的豁达性格,不知道对外人设防。再加上她对老家事物的眷恋,所谓爱屋及乌,这些因素凑在一起,足以让一个年轻男子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异性间的吸引力只是上帝为完成两性繁衍所设的一个诱饵,一个手段。他在生物基因中设了几条性程序,弄了点性激素,就诓得亿万生物为追逐异性而疯疯癲癲。在人类这儿,这个游戏被冠以“爱情”的名字,更是发展得登峰造极,从中生出诸多悲壮来。想来上帝在云端看着自己的成绩肯定会掩口失笑……许剑歉然说:
“给四姨家寄点钱吧,一万够不够?”
宋晴平静地说:“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好吧。你再休息一会儿,今天我做饭。”
许剑到厨房里拾掇了几个菜。饭菜摆好后,宋晴已在卫生间梳洗过,坐到饭桌前。戈戈今天反常地安静,看看爸,再看看妈。今天没有家庭冲突,俩大人相敬如宾,妈妈也不哭了。但在他的小脑瓜里,可能看出俩人之间有些不正常。许剑敲敲他的脑袋,让他专心吃饭。许剑想,不管怎么说,表哥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宋晴心中的伤痕会慢慢平复,夫妻之间的冷战也该翻过去了。
但有一个前提:他与小曼的私情不被曝光。否则下一次就是热战了。
手机响了,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号码。“你好许剑,我是仝宁。”
是他?许剑已经把仝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