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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这可是个新颖的见解,我是第一次听说。“
“不算啥新颖观点,十几年前我的一位大学老师就常说。他说男女之美都美在异性所没有的性别特征上,而且凡是对异性有吸引力的性特征,一般也有利于生育后代,像女人的丰胸肥臀。不过,这些年来世道似乎乱了,比如T形台上中性化美女泛滥,比如西方国家越来越多的同性恋。我对这些趋势真的难以理解。”
“我就更不理解啦,尤其对同性恋,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搅在一起,你说那有多恶心。”
许剑笑着矫正她的看法:“同性恋也是天然存在的一种性取向,不必去赞美它,也不必这样偏激。他们就像先天性心脏病一样,也是一种残疾,咱们该同情的。”
“对,我刚才第一次来你这儿时,听见你正在给那个得心脏病的小病孩看病。”她没来由地红了脸,解释说,“我看那会儿你忙,只在外边听了一会儿,没进来。我还听见你主动答应帮病人去市中心医院说情,尽量压低药费。许医生,你是个好心人。”
“那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过,你说‘好心人’,这是对我最高的赞赏。”
“说起好心人,我想起你的前任门主任,工厂的老人们都说他是‘门菩萨’,医术高,对病人极好,尤其难得的是,看病时对当官的和平头百姓一视同仁。这样好的人咋是同性恋呢,听说他退休后还养着一个小‘五少’,日子过得一团糟。真可惜。”
许剑顿感不快,心想池小曼毕竟是蓝领阶层啊,思想境界达不到某种层次啊,像这样谈论别人的隐私是很不恰当的。她说的“五少”是本地土语,据说此地历史上有一个显赫一时的黄家,其家五少爷是同性恋,非常有名,以后“黄五少”就成了对同性恋的官称,就像现在把同性恋称“同志”或gay一样。至于她所说的门菩萨是内科的老主任,许剑来职工医院就一直跟着他,对这位品德高洁、医术精湛的医生敬若神灵,用“哈姆雷特”上的一句台辞:“他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整个儿说起来,我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人了。”但门医生确实是一个深度同性恋,一生也就毁在这种性取向上——在院长竞聘时被人揭出“老底儿”而惨败;不得不提前退休;终生未婚自然也无儿女;曾在一次同性恋集会上被警察扣押,丢尽了人;晚年养着一个游手好闲的年轻gay,对他百依百顺,弄得自己生活相当困苦。许剑倒是冒着舆论的压力,时不时地去探望他,每次看望后都很难过。生活的困苦倒还是次要的,他知道老师一向不追求物质享受;让人难过的是老师的尊严和自信也被毁了,现在他看人的目光总是畏缩游移,让人不忍直视。
许剑真心为老师遗憾:如果他不是同性恋,一生该是多么美满啊。他为什么非要坚持这种性取向呢?当然,这事由不得他,这是上帝在基因中预先决定的天性,纵然门老师医术精湛,也改变不了自己。许剑抑住不快,对池小曼说:
“门主任医术十分精湛,一心扑在医学上,可以说他退休后职工医院再没真正的医生了。你刚才喊我许神医,那是一个酒肉朋友胡吹的,实打实说我连门主任的一半都赶不上。至于他的个人隐私,咱们就不要谈了。他的晚年比较困苦,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池小曼看看许剑的表情,小心地说:“许医生,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不合适?你别见怪,我知道自己没文化,有时候说话很傻的。”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许剑还能再说什么?年轻姑娘以傻自居也是很管用的武器。许剑便笑着说:“没关系,以后不要对别人谈论这件事就行。门医生已经够可怜了。”
他们丢开这个话题,聊起了别的,聊得很热络。后来是许剑想到了时间,看看表,提醒道:你该去取药了吧,已经11点45分了。小池立即起身:
“哟,看我把时间都忘了,和你谈话真的很愉快。许医生再见。”
然后一笑而去。
出于一种不大磊落的隐秘心理,许剑也跟着走出来,目送她的背影。正如他预料,池小曼根本没有去药房取药,而是径直奔大门而去。她今天果然不是来看病,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个跃动的背影透着亢奋,因许剑而起的亢奋。
中午回家后许剑照例来到阳台,点起一支烟,准备观赏那边的表演。他家阳台是全包的,蓝色玻璃是窥视者的掩护。细究起来,实际是妻子促成了许剑的偷窥。她是个母性非常强烈的女人,认为女人侍候男人是天经地义的。如果丈夫不知道盘子味精袜子内裤放在哪儿而必须经她手去找,她会非常幸福。反倒是许剑只要一做家务,她会不停地挑毛病。比如你很尽心地拖了地板,但她一定能在地板上找到几根发丝,得意洋洋地举给你看。既然如此,做饭时许剑乐得在阳台上清闲。一闲百事生,后来便无意中发现了对面屋内的风光。
池小曼回来了,在楼门前与人打招呼,上楼,开门,关门,几秒钟之后,那具只穿三点式的胴体就出现在厨房窗上。许剑早就发现,只要天气不冷,这个女人一进屋就急于剥去身上的外衣,似乎那不是女人的包装而是束缚,只有脱掉它才能使活力飞扬。如果是晚上,她一般的程序是:开灯,脱衣,拉窗帘,而不是像一般人那样先拉窗帘后脱衣服。于是这个刹那中,那具胴体就会非常清晰地在窗玻璃上滑动,被金黄色灯光映着,显出诱人的质感。
也让对面窗户里的偷窥者们(肯定不止许剑一人)心跳加快。许剑想,恐怕这正是那个女人的初衷吧。
他对每顿饭前的窥视已经上瘾了,如同吸食毒品。隔着玻璃或薄纱窗帘,她的身影一般不太清晰,忽隐忽现,但恰恰这样的朦胧更具美感,提供了可供想象的余地。看着活力过剩的她在屋内跳来窜去如同观看精灵之舞。连她炒菜端锅的动作也非常诱人。
回头再看自己的妻子,就没有这种……挑逗性。并不是说宋晴体形差,恰恰相反,由于保养得法,注意锻炼,39岁的她还保持着很好的身材,细腰盈盈一握,乳房也保持着丰满挺立。常有工厂的年轻姑娘们找她讨教保持美貌的诀窍。所以,有无挑逗性的根本原因是: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而那个是别人的老婆。
这便是上帝的险恶之处,他让偷情比合法婚姻更具刺激性。他把花心种到雄性的基因深处。
今天池小曼没有急于做饭,她站在厨房窗前,扬起目光盯着这边的阳台。两双目光在空中匍然相撞,许剑不由得后退一步。
那边得意地笑了。
对面的精灵之舞在继续,今天比往常更具挑逗性,那是因为小曼知道自己和许剑接上火了,她的表演从此有了一个特定的观众。小曼丈夫也回来了,穿着长衣长裤,与小曼的短打扮成鲜明的对比。两个身影在厨房窗前晃荡一会儿,消失不见,估计是到餐厅里吃饭去了。这时厨房里宋晴喊爷儿俩吃饭,许剑从阳台回到餐厅,饭菜已经摆好。许剑喊在书房打电脑游戏的儿子:戈戈别打了,妈妈把饭已经摆好了。戈戈不大情愿地出来,入座后先闻闻味儿,说:
“嗯,味道不错。不像我爸,向来不做饭,偶尔做一次非要把菜炒糊。爸爸你是个寄生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每顿饭都是让妈妈做。”
许剑笑道:“你呢,你不是个小寄生虫?”
儿子的反诘张嘴便来:“我才12岁,法律禁止使用童工。童工的年龄线是16岁吧,我还有四年时间好玩呢。”
她妈笑了,得意地说:“你看戈戈的嘴头子,赶明儿当律师是好样的。”
许剑说:“律师儿子,你说咱家谁的权力大?谁管着财政大权?当然是你妈嘛。所以她应该多干活,权利和义务不可分割。”
这句话戈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翻着眼想了想,说:“妈,反正你不能太惯我爸,弄不好会惯出毛病。”
许剑心里一惊:厉害,这小子常常在不经意间道出深刻,自己每天在阳台上那15分钟意淫,不就是因闲而生吗。妻子笑着听爷俩打官司,说:吃饭,吃饭。
洗碗时妻子面向水池,似不经意地说:今天太阳能(淋浴器)的水很热,晚上洗澡吧。许剑不由窃笑,知道这是她求欢的信号,夫妻13年,他已熟知这一点儿。宋晴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并不是性冷淡,性欲望恐怕并不亚于丈夫,但她从不表现出主动。她认为主动求欢的女人简直是淫荡。如果哪天她渴望房事,只会以类似的隐蔽信号通知许剑,比如邀他一同洗澡,或者在睡下后伸手到丈夫被窝里轻轻抚摸。许剑曾多次喻解,说女人也可以主动的,这绝不丢人,丈夫反倒更喜欢的,可以把那件事做得更有激情。咱们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啦,还有什么害羞的。但不管他怎样喻解,宋晴只是笑,不反驳,也不改旧习。
曾有一次许剑想憋一憋她,夜里不管她怎样抚摸,许剑一直忍着笑装睡。后来她怏怏地抽回手,落寞地轻叹一声,不再打搅丈夫。那晚她的欲火一定很旺,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底是当丈夫的于心不忍,长叹一声,揽过她的身体。
他想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性欲来时,男人憋不住而女人能憋得住。时间一长弄得许剑有点性冷淡,对着这么一位修女,怎么能激发出男人的野性呢。
晚上戈戈睡觉后他们一块儿洗了澡,赤着身体钻到一个被窝。许剑抚摸时她仍然一动不动,只是用手臂环绕着丈夫的后颈,眸子晶亮而纯洁。许剑想今晚恐怕又不行了,对着这位女圣徒,再做下去简直是厚颜。就在这时眼前忽然闪出池小曼的倩影:深深的乳沟,白而丰腴的大腿,在诊室里对面而坐时发出的女人肉香,富有磁力的女中音……如果这会儿身下是她,一定会像母豹一样撒欢……结果许剑变得异常凶猛,劈波斩浪,历久不辍。当晚的性生活非常圆满,宋晴欣喜地说:
“许剑你真行,今晚你相当勇猛啊!”
许剑很内疚。从这晚起,夫妻做爱时宋晴就被另外一个女人悄悄代替了,而女主角却浑然不知这场隐蔽的政变。许剑赶紧把话头扯开,说:
“咱们已经结婚13年了,定情则有22年了。你还记得咱俩的媒人不?那两只青蛙?”
宋晴装傻:“什么青蛙?我不知道,我早忘了。”
初中和高中时代许剑与宋晴一直是同学,平时颇谈得来,但那时只类似于“哥儿们交情”,尚未悟解到对方的异性身份。性心理的苏醒是从一次班级春游时开始的。那是1977年,两人上高二。政治上的冬天刚过去,自然界的春天姗姗而来。乡野的春天十分美丽,柳丝上缀着嫩绿的叶芽,田里的麦苗一片碧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软绵绵的叫人迷醉的气息。走着走着,班级的队伍拉长了,宋晴和许剑落在最后。两人像平常一样聊着,不过今天很奇怪的,他们都有点亢奋,即使一个普通的话题也能引得他们纵声大笑。春天是繁衍和交配的季节,上帝在每个生物的基因内都种上叫做“性”的种子,包括这对少男少女。经过17年的雨水滋润,它们很快就要破土而出了。
那天宋晴忽然停住脚步,指着水边一对正在交配的青蛙:“咦,许剑你看那两只青蛙,干嘛一个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