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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很好!你知道,我会说——如果我不知道它本来是——”
“什么?”
“我几乎要认定这是我画的。这里有一些模仿的痕迹。而且这是一种——只看河里的这些石头,沃特斯,还有桥下的阴影。比坎贝尔平常的风格显得更加冰冷,深蓝色用得更重。”他伸长胳膊举起画,“看起来好像他正在做实验。不管怎样,不够自由。你不这么认为吗?”
沃特斯走过来,越过他的肩膀看去。
“哦,我不知道,格雷厄姆。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里和那里都有一点磕磕绊绊的痕迹。不,不完全是这样。有一点迟疑。也许应该这样说——虚假。我就不满他这一点。效果很好,但你仔细看,又经不起推敲。一幅地地道道的坎贝尔式作品。可怜的坎贝尔,如果你喜欢,也可以说它充满了坎贝尔风格。”
“我知道,”格雷厄姆说,“这让我想起一个好女人是怎么评价《哈姆雷特》的——里面都是引语。”
“G。 K。 切斯特顿说,”温西插话进来,“非常具有确定风格的人,写作的时候经常像是在进行对他自己作品的拙劣模仿。例如,他提到斯温伯恩〔6〕的那句‘从美德的倦怠百合到罪恶的狂喜玫瑰’。我想画家也是一个道理。当然我不懂这方面的事。”
格雷厄姆看了看他,张开嘴准备说话,但是又闭上了。
“好吧,聊天就到这儿吧。”沃特斯说,“如果我们要拷贝这幅该死的画,那最好现在开始。在这里能看清吗?我把颜料放在桌子上。请不要像你习惯的那样邋遢地把它们扔在地板上。”
“我没有,”格雷厄姆愤慨地说,“如果我不戴帽子,我会把它们整齐地放在帽子里;如果我戴着帽子,那么我会把它们放在草地上伸手可及的地方。我才不会把它们都放在包里,和三明治混在一起。你没把颜料吃进嘴里,把熏鲱鱼糊在画板上简直就是奇迹。”
“我从来不把三明治放在包里,”沃特斯反驳道,“我把它们放进口袋里,左边口袋。一直都是这样。你可能会认为我没有条理,但是我知道在哪里找到我要的东西。弗格森总是把颜料放进口袋里,所以他的手帕看起来总是像抹布。”
“这也比衣服上沾着面包屑要好。”格雷厄姆说,“更别说那一次,麦克劳德夫人以为下水道堵了,结果闻味找到你发臭的旧画衣。那是什么?猪腊肠?”
“那是疏忽。你总不能希望我像高恩那样拿个野餐篮和素描盒,为每一种颜色都找到安身之所,再拎一把水壶到处走,是不是?”
“哦,高恩。那纯粹是炫耀。你还记得我偷了他的盒子,在里面装满小鱼的那次吗?”
“那场骚乱太棒了,”沃特斯怀念地说,“他一周不能用那个盒子,因为里面都是鱼腥味。他不得不停止作画,因为这打破了他惯有的安排——他是这么说的。”
“哦,高恩是个很有条理的人。”格雷厄姆说,“而我就像一支华脱门钢笔〔7〕——在任何位置都能发挥功能。他必须等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就绪。没关系,我在这里,就像一条跳出水的鱼。我不喜欢你的刀,我不喜欢你的调色板,我非常讨厌你的画架。但你不要认为这些小麻烦就会让我打退堂鼓。你也一样。开始吧。温西,你准备好秒表了吗?”
“是的。你们准备好了吗?一,二,三——开始!”
“另外,我想你不会告诉我们怎么做才能摆脱嫌疑吧?我的意思是,我们会因为画快了被绞死还是画慢了被绞死?”
“我还不知道,”温西回答,“但是我不介意告诉你们,你们画得越快,我越高兴。”
“这不是一场完全公平的测试。”沃特斯将蓝色和白色调成早晨天空的色彩,“复制一幅画和直接画不一样。应该会快一点。”
“慢一些。”格雷厄姆说。
“反正是不一样。”
“这真是一项讨厌的技术。”格雷厄姆说,“刀工太多了,我感觉很不顺手。”
“我还好。”沃特斯说,“我自己也经常用刀。”
“我过去也用,”格雷厄姆说,“但是最近放弃了。我想我们不需要每一笔都完全精确吧,温西?”
“如果你要这样做,”沃特斯说,“那肯定是会慢的。”
“好吧,我们作点让步,”温西点点头,“我只希望你们能画出同样的效果就行了。”
两个人沉默地画了一段时间,而温西在画室里一刻不曾安宁。他把东西拿起来,然后又放下,不成调地哼着巴赫乐曲的片段。
一个小时快要过去了,格雷厄姆比沃特斯稍快一点。但比起原作,他们的画面依然不完整。
又过了十分钟,温西起身站在画家身后,焦急地看着他们作画。沃特斯有些不安,他刮掉刚画的一些颜料,接着又重新补上。他诅咒了一声,然后说:“我希望你走开。”
“紧张会让人神经崩溃。”温西平心静气地回答。
“怎么了,温西?我们画慢了吗?”
“还可以,”温西回答,“但十分接近了。”
“好吧,我大约还需要半小时。”格雷厄姆说,“但是如果你扰乱我的话,就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别介意,放手去干。即使你们颠覆了我的推测也没关系。我总能查明的。”
半个小时又过去了。格雷厄姆瞥了一眼原作说:“只能画成这样了。”他扔掉调色板,伸了个懒腰。沃特斯看了看他的作品,然后说:“你在时间上打败我了。”接着继续画。他又画了十五分钟左右,然后宣布自己画好了。温西踱过来检查成果,格雷厄姆和沃特斯也站起来一起看。
“总体上还不错。”格雷厄姆评价,他眼睛半闭着,后退了一步,结果踩到了温西的脚趾。
“你的桥画得非常好,”沃特斯赞美道,“非常坎贝尔。”
“你的河画得比我好,也比坎贝尔好。”格雷厄姆回答,“不管怎样,在这个案子里,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并不重要。”
“并不是这样。”温西说,他似乎忽然间兴奋起来,“我非常感谢你们两位。来,我们去喝一杯。很多杯。我很想庆祝一下。”
“什么?”沃特斯的脸变得非常红,然后又忽然变白了。
“为什么?”格雷厄姆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是谁了?是我们中的一个?”
“是的,”温西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是谁了。我很早之前就应该知道了。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如此多疑。但现在我很确定了。”
注 释
〔1〕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 1809…1849),伟大的作家,享有侦探小说鼻祖、科幻小说先驱、恐怖小说大师、短篇哥特小说巅峰、象征主义先驱等众多赞誉。
〔2〕引用莎士比亚名剧《麦克白》中的句子。上文中的邓肯也是《麦克白》中的人物,即被表弟麦克白将军杀掉的苏格兰国王邓肯。“你怎么看起来一副呆头鹅的蠢相”,是麦克白形容他的仆人。
〔3〕素体诗,也叫无韵诗,指由不押韵的诗行组成的诗体,通常是抑扬格五音步。
〔4〕出自莎士比亚《裘力斯·凯撒》第三幕第一场。
〔5〕柯罗(Camille Corot; 1796—1875),法国画家。在近八十年的生命中,留下达三千幅作品,是一位多产的艺术家。风景画占其作品的大部分。
〔6〕阿杰诺·查尔斯·斯温伯恩(Algernon Charles Swinburne; 1837—1909),英国诗人及批评家,维多利亚时代最后一位重要的诗人,常写乐体诗或色情诗来抨击维多利亚时代的道德规范。然而,他的大部分诗歌都因过度押韵和千篇一律的音调和旋律而失去魅力。
〔7〕美国著名钢笔品牌。
第二十三章
高恩的故事
“从伦敦打来找你的电话,先生。”治安官说。
“是科尔库布里郡的麦克弗森巡官吗?”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问道。
“是的。”麦克弗森巡官回答。
“请稍微等一下。”
等了一会儿,“接通了。”一个非常正式的声音传过来说:“请问是科尔库布里郡警察局吗?请问是麦克弗森巡官吗?这里是苏格兰场,请等一下。”
又过了一小会儿。然后:
“是麦克弗森巡官吗?哦,早上好,巡官。我是帕克——苏格兰场警长。你好吗?”
“很好,谢谢。先生,你好吗?”
“好极了,谢谢。啊,巡官,我们找到了你要找的人。他给我们讲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但不是你想要的故事。那故事听起来非常重要。你要过来看一下他吗?还是我们把他送回去,或者我们只把他的陈述告诉你并在这里继续监视他?”
“很好,他说了什么?”
“他承认那天晚上在路边遇到了坎贝尔,并且与他干了一架,但没有杀他。”
“他肯定是这么说的。那么他说他对坎贝尔做了什么?”
一长串咯咯的笑声穿过四百英里的电线传到巡官耳边。
“他说他什么也没做。他说你们都弄错了。他说他才是那辆车上的‘死尸’。”
“什么?!”
“他说他是尸体——‘高恩’是。”
“哦,该死!”巡官忘记了礼节,发狂地喊道。帕克又笑了起来。
“他说坎贝尔把他打倒了,把他撂在那里。”
“是这样吗,先生?啊,我想我最好还是过去看看。你能扣住他直到我过去吗?”
“尽我们所能,你不想指控他吗?”
“不,我们最好不要指控他。局长想出一个新的理论。我坐下一班火车过去。”
“很好。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等待你们过来。在我看来,他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被遣返回科尔库布里郡。好的,我们等你。彼得·温西勋爵怎么样?”
“哦,他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他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你可以相信他的判断。”帕克说。
“我很清楚这一点,先生。要我带他过去吗?”
“我们总是很高兴看到他。”帕克说,“他是这个老地方的一线阳光,请尽一切办法邀请他。我猜他也想看到高恩。”
但是彼得·温西勋爵拒绝了这个邀请。
“我非常想去,”他说,“但我感觉这只是任性而为。我想我知道他要讲述一个什么故事。”温西咧嘴大笑:“我想我要错过一些东西了。但现在要做的事情也十分有用——如果我足够有用的话——这个案子就要结束了。代我向老帕克问好,告诉他我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
“你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
“是的,神秘将不再神秘了。”
“你不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吗?”
“现在还不能。什么都没有证明。我只是在脑子里确定了。”
“那么高恩呢?”
“不要忽视高恩,他在这个案件中至关重要。记得带着那把扳手。”
“你认为那是高恩的扳手?”
“是的。”
“它们在尸体上留下痕迹了吗?”
“哦,是的,可以这样说。你可以认为那些伤痕都是这把扳手造成的。”
“高恩说——”巡官发言。
温西看看他的手表。
“你该去赶车了。”他兴奋地说,“这段旅程的终点有一个很大的惊喜在等待着你。”
麦克弗森巡官走进帕克的屋子时,一个垂头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