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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是我不好。”他柔声安慰。
她还是瞪他,有着小女人的不依,那是一向强势的她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死雷伟,你吓死我了啦。”说着说着,眼泪突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纯……”雷伟看到她的眼泪,手脚都慌了。
“你还不安慰我!”她像耍赖的小孩,抡起拳头轻捶着雷伟的胸口。
那眼泪真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旦掉了一颗,接着又是一颗,像是无法停上投。
“是我不好,你想哭就大声哭,反正这里没有人会看见,更没有人会听见。”他扯动唇角,给她安心的力量。
从揭发张智皓欺骗她的真相那刻起,他就没见她哭过,看来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雷伟……”她扑进了他怀里,不顾形象、没有矜持,哭得狼狈又可怜。
他的双手悄悄环上她的肩,给她无言的安慰和温暖。
“真的是被我吓到了吗?”看她那委屈的心酸,他心里起了阵阵不舍。
她只是哭,哭得很用力,哭得更大声;凉风缓缓吹过河面,轻拂上她带泪的脸,她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雷伟,仍是泣不成声。
雷伟递上一张又一张的面纸,很有耐心地等,等她的眼泪慢慢收干、等她的心情缓缓平复。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吸着鼻子、哽咽出声:“那个赖明淑竟说要告我妨碍家庭,万一被我爸妈知道了,该怎么办?”
雷伟皱起眉头。“她是威胁你,还是真的打算提告?就算提告,她也要有证据,你别自己乱了分寸。”
“不管她是威胁我还是真的要告我,这都让我的人生留下了一大片污点。我爸妈一定会很难过,别人又会怎么看我,是不是从此认定我就是个坏女人?”她抓紧他胸口的衣领,有着悔恨的伤痛。
事情发生后,她几乎不曾主动提起这件事,偶尔不小心提到张智皓的名字,她也是眼神一黯,然后匆匆带过。
“你不是坏女人,你别管别人怎么说,重要的是你问心无愧。”他说得认真。
“真能问心无愧吗?那我的眼睛到底生来干什么的……我的耳朵又有什么用!张智皓有错,我更有错,我怎么对得起赖明淑!对得起我自己!”像她这么精明的人,为何还会被张智皓给骗了?
他又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小脸侧靠在他的肩颈处。
“哪个人恋爱时不是昏了头,有谁能真正看清楚呢?恋爱若是能有理智就不叫恋爱了。”
“可是,我……”
“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这是人生经验,也是社会百态,你只要记取教训,别再重蹈覆辙就行了。”
“雷伟,你不会看不起我吗?”
“那你会看不起我吗?”
她抬起哭红的眼。“我干什么要看不起你?”
“那就对喽,那我干什么要看不起你?”他浅浅笑着。
他的话意味深长,让她无法细想。“你就是有本事逗我笑。”
看她心情似乎好了些,他故意喘了一大口气。“那是说我道行高深喽?”
“你以为你在收妖呀。”她睐了他一眼,虽然脸上布满泪痕,但一点都无损她那带着野艳的风情。
“这就是你来河滨公园的原因?”他小心地探问,不想伤到她的心。
“嗯,本来想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参透人生的大道理,结果还没有参透,机车就罢工了,真是倒霉透了。”她离开他的怀抱,用穿着夹脚凉鞋的脚踢了踢机车的轮胎。
怀里突然空了,凉风吹来,他看着胸前湿了一大片的泪水,浓眉皱起,心头也跟湿答答的。
他弯身替她检查了一下机车。“大概是没电了吧,所以才发不动。”他做了这样的结论。
“那怎么办?”她看着他问。
“走吧,散散步也不错。”他的双手握住机车把手,推起了机车。
有他在,她的心安定了。“说的也是。我都快忘了什么叫风景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走在他的左手边,慢慢沿着道路前进。
天暗了下来,路灯飘摇着不明亮的光,两人走了一小段路之后,雷伟才陡口匿:
“需要我去找赖明淑谈谈吗?”
“不用了,随便她啦,去找她反而让她以为我伯了她。她没有证据也告不了我,大家还会闹得很难看。”大哭一场后,她的心情抒发了不少,郁结在心头的石头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张智皓呢?他还有来骚扰你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她苦笑了下,没让他看见她的表情。“就是有,赖明淑才会觉得是我缠着张智皓不放,才想对我采取法律手段。”
“这种男人!”他说得咬牙切齿。
“我又不能为了张智皓而关门不做生意,也不能在店里跟他吵。他要来店里喝咖啡,我能赶他走吗?我到底要怎么办?”她也很苦恼,没想到张智皓竟会用这种烂招数。
“是没错。如果他只是上门来喝咖啡的话,你确实无法赶走他。我看我该找他谈谈。”雷伟看着天边初升的月牙,淡淡地说。
“你能和他谈什么?”她侧脸看他。
“警告他不要纠缠我的女朋友。”他也微侧着脸,表情认真。
那是张俊朗的脸,像是永远不会有忧愁般,看着看着,她的心情就会跟着好转。
“好。如果他再找上门,就由你出马挡着。”她的唇角有了浅浅的笑意。
凉风轻轻吹着,两人缓缓走出寂静的河滨公园。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只是暂时平静了些,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只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为什么她会把自己弄得满心是伤、名誉扫地?虽说她以往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但这是第一次被这样狠狠踩在地上践踏。
“最起码我比他壮一点,要打架的话也绝不会输他。别想太多,人生在世,就是要快乐一点,不要老受别人的影响。”他安慰她。
“快乐真的有那么容易吗?”她反问。
“就算不是那么容易,我们也要认真的去寻找快乐。”他难得说出这么具有哲理的话。
她看着他被灯光照亮的半边脸,突然觉得,即使身处在这样的漆黑中也不会感到害怕。这个男人,就是有股浑然天成让人信任安心的力量。
这一晚,他和她并肩走了一个小时,才找到机车修理店。修好机车之后,他再骑车送她回田园。
“谢谢你。”她好累,累到几乎要瘫下去了。
“别跟我客气,有事尽管找我。”他微弯着腰,平视她的眼。“你累了,今晚早点关店吧。”
她点点头,缓缓走进店里。
看着她寂寥的背影,内心那股蠢蠢欲动的情愫是何时滋生的?也许是在她被人指控是抢人家老公的坏女人时,也许是在她窝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时,也或许是此时此刻……
他知道自己心动了,那是跟过往完全不同的感受。
然而,即使是动心了,心动了,他却还不能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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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伟。”音调偏冷,雷奶奶连面对自己的孙子都是这样不假辞色。
“奶奶,早呀。”雷伟笑眯眯地从客厅走进厨房,来到奶奶身边,亲昵地贴着奶奶坐,无视奶奶的冷脸。
本来他想偷偷溜回楼上,不意却被当场逮到。唉,真是糟糕,这下恐怕一大早就得被念了。
“你又在外头疯了一夜?不是叫你要早点回来吗?”雷奶奶训诫中有着深深的无奈。
“奶奶,我是年轻人嘛,不趁这个时候多玩些,要等到哪个时候。”
事实上,雷伟昨晚轮值大夜班,直到刚刚才下班。以往都是趁奶奶用完早餐回房休息的空档偷溜上楼,看来奶奶今天是有意要等他。
“你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就不能学学你大哥,正经点吗?”雷奶奶微斥。
雷奶奶一头似雪银发挽成了髻,身穿淡雅咖啡素面的短式旗袍,脚上穿的是双古典的绣花鞋,薄施脂粉。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把自己打扮得高贵得体,而那抬头挺胸的模样,一点都下像是已七十多岁的老人家。
“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这个猪脑袋怎么跟大哥的聪明才智比嘛。”雷伟厚着脸皮撒娇耍赖。
“你呀,就算没那个生意头脑,也可以进公司去学习,整天游手好闲的,以后该怎么办?”雷奶奶对这个小孙于是既生气又无奈,苛责中仍是有着不易察觉的疼爱。谁让这个小孙子的嘴巴甜,又在小小年纪时就没了父母。
“奶奶,你放心,人家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你看我方头大耳的,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啦。”
他不想进雷门工作,是因为那里有能干的大哥在,自己绝没办法出头;况且,他也无法承担振兴雷门的压力,更不想将青春浪费在自己完全没有兴趣的事上,所以,当完兵之后,他就理所当然的当了雷门的逃兵。
“最好是这样。千万不要像你大哥一样娶了那种女人进家门。娶妻不但要娶德,身分地位也要能相匹配,这样才可以保你万年富贵。你懂吗?”雷奶奶微扬的音调中有着谆谆告诫的苦心。
雷伟眉头一皱。明知奶奶非常不满意葳葳这个孙媳妇,可他也无法替葳葳说什么好话,以奶奶强硬霸道的个性,他知道那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当初要不是葳葳怀了身孕,奶奶根本不可能让她进雷家大门;以奶奶根深蒂固的门当户对、阶级背景观念,根本是厌恶透了这个出身平凡的孙媳妇。
他不敢告诉纯纯葳葳在家里受尽委屈的事,而葳葳也不准他去长舌;毕竟当初是葳葳执意要嫁给大哥的。况且,以纯纯的个性,知道之后,绝对会上门来讨公道。
他实在无法想象纯纯和奶奶对杠的场面,那可能是两败俱伤外加流弹四射。
“奶奶,我明白,你想要我娶什么样的女人,我都听你的话。”雷伟笑着讨好奶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是对付难缠的奶奶的最好方法。
“你明白最好。奶奶会安排名门淑媛和你认识。龙配龙、凤配凤,你听奶奶的话,奶奶绝对不会害你的。”
“是,奶奶,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相对于雷明的情绪内敛、成熟稳重,雷伟在雷奶奶面前就显得油嘴滑舌、嘻皮笑脸了。
雷奶奶唇角勾了勾,不爱笑的她,最后还是被雷伟给逗出了笑意。
雷奶奶是女强人中的女强人,如今还高挂着雷门企业董事长的头衔,大权在握的她,作风强势永远都不愿低头认输。
雷门企业创建于民国五0年代,是以雷家爷爷的名字命名,以经营各式饮料闻名,曾在大中华地区创造出雷门饮料王国的荣景。
不幸的是,雷爷爷于壮年时因一场猛爆性肝炎在一周内就撒手人寰,根本来不及享受丰收成果。
那年雷奶奶四十三岁,长子二十三岁,次子也已经二十岁了;面对丈夫的突然过世,她一肩扛起雷门重担,却也在同时发现肚子里又怀了新生命;新生命的到来,支持着雷奶奶勇敢坚强的活下去。
雷奶奶的强悍性格是命运造成的。在丧夫十年之后,大儿子和大媳妇在一场空难中双双丧生,独留下一双年幼的孙子,也就是雷明和雷伟两兄弟。
雷奶奶一手养大失去父母的两兄弟,对于两兄弟的教育,她采取严苛手段,只能服从;在她权威教育下,绝对没有违背和顶嘴这种事。
如今雷奶奶年纪大了,而她也知道自己老了,就算她再有野心,也没有体力了,于是她着手规画交出大权,将雷门的经营棒子交给年轻一代,否则雷门在她的手中只有走向没有未来的死路。
可叹的是,二儿子雷天不论资质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