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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宁今年已经十六岁了,按照大滝的规矩,年满十七岁便可以选择是考取功名或者是从军。两位哥哥已经年满了十七,远虎只比远豹大些月份,远子干说过,待远豹也年满十七,就托人让两人从军,但却不能从步卒做起,怎么也要做个副尉,就算做不了副尉,也必须得是个步卒长。
远家虽然世代从军都是兵家,但远宁的祖父却让远子干从步卒做起,这让远子干从军之路苦了不少年头,远子干不想自己的儿子再重蹈覆辙。
远虎和远豹的愿望便是一同从军,要不做副尉,要不做步卒长,而远宁十七岁的愿望仅仅是能够去正厅的圆桌之上与父亲一同吃饭。
天姿坐在那半响没说话,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对远宁说:“你不是没有兵器吗?我知道什么地方有!”
远宁愣愣地看着天姿,半天才说:“你能知道什么地方有兵器?你懂什么……”
天姿很不高兴:“谁说我不懂了?你们远家是兵家,我从小就听爷爷说,就算不会使什么兵器,难道还不认识吗?”
远宁想想也有道理,但也不怎么相信天姿这个女孩儿能知道什么兵器,充其量也就是家中库房之中,放着的那些陈旧兵器铠甲之类的。
远宁和天姿从假山洞里面爬出来,沿着墙边慢慢地走着,走了一阵,天姿指着前面一处高高立起的草丛道:“钻进去!”
远宁看着那草丛,那草丛有自己半人那样高,似乎旁边蔓延着的草藤还有些刺,看着就让人害怕,他摇摇头:“不去,万一有蛇怎么办?”
天姿抬手就给了远宁脑袋上一下:“你是大男人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怕!”
天姿说完,自己便俯身钻了进去,远宁愣愣地站在那,过了一会儿,天姿从草丛中将头探出来,向他挥手道:“进来呀!”
远宁摇摇头:“我娘说了,不要到处乱走,我又不知道进去是什么地方。”
天姿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进不进来?你不进来,我走了!”
远宁还是害怕:“不去,我娘说了……”
天姿打断他的话:“你娘说了,你娘说了,什么都是你娘说了,你能不能啥时候有点自己的主意?”
即便是天姿这样说,远宁还是不愿意钻进去,只是蹲下来轻声对天姿说:“我们回去吧,去其他地方玩好不好?”
天姿伸出手来,扭住远宁的衣颈处:“你就一辈子做个没出息的小少爷吧!缩头乌龟!”
天姿骂完,转身钻进草丛之中,远宁听完天姿的话,愣在那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没有想到天姿会如此认真地骂他。远宁一直认为天下所有人都可以骂他,但自己的娘和天姿永远不会,可如今天姿竟然一脸凶狠无比认真地骂他是“没出息的小少爷”,还加上了“缩头乌龟”。
远宁心一横,咬咬牙,闭上眼睛埋头就钻了进去,什么也不管,就只顾往里面爬,爬了一阵,撞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之上,才听到天姿哈哈大笑的声音:“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远宁抬起头,看着趴在一旁的天姿,脸色一红:“你说过不会骂我的。”
天姿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唉,我这辈子怎么就遇上你了。”
“什么遇上我了?刚才那话,我好像听我娘有些时候也对我爹说过。”
天姿正在往一旁的身子僵住,脸色微微一红,狠狠道:“闭嘴!你懂什么!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我都十六岁了!”
“闭嘴!”
“你说清楚,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闭嘴!”
“你说过你不会瞒住我的?对不对?明明就是说过了!”
“闭嘴!”
远宁依然不依不饶地在天姿耳边不停地问着,天姿把头埋在草丛之中终于忍不住了,转身瞪着远宁说:“闭嘴!”
远宁一下就将自己的嘴巴捂住,然后点点头,天姿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刚好能容得下一人的墙洞说:“就是那儿……”
天姿还未说话,远宁又捂住嘴巴的手放下,轻声道:“你说过你不会瞒住我任何事情的对不对?”
天姿深吸一口,拼命忍住,轻声回答:“对呀对呀,小少爷,咱们现在爬过这个洞……”
谁知道远宁又打断她:“那你就告诉我,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天姿“啊”地叫了一声,实在受不了,转过头对远宁道:“远宁少爷,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闭嘴钻过这个洞去,第二就是你在这掐死我得了。”
远宁又捂住自己的嘴巴,天姿摇摇头自己先爬过了那个洞,远宁一边爬还一边换着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巴,天姿回头看到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两人爬过那个墙洞后,面前出现了一个池塘,池塘之中还有一座四面被围封起来的竹亭。
池塘竟比远家后院中的那个还要大几倍,池塘周围被高立的竹林所包围,竹林之中还有一种远宁不知名的植物,植物的叶子和所开的花竟全是绿色,只有花蕊中心处才有那么一丁点的红色,不细看根本不能觉。
微风轻轻从远宁脸上拂过,这才让他反应过来,他先是俯身去看了看身边的花,又跑到池塘边上去看那些盛开的荷花,伸手要去摘却被天姿叫住。
“远宁,你忘了来这干嘛的?”
远宁回头,看见天姿一脸怒气地站在他身后,天姿摇摇头,跳上旁边的一艘小船,低声嘀咕道:“真像个女孩儿,怎么对这些花呀草呀的感兴趣。”
远宁忙过去,试探了一下,这才闭上眼睛跳上船去,摸了摸小船的船沿,现都已经非常陈旧,不知道在这放了多少年月。
远宁看着远处那竹亭,问天姿:“你什么时候现这个地方的呀?”
天姿说:“在还没认识你之前就现了。”
远宁刨根问底:“你是怎么现这地方的?”
这地方看来就在远家的后院之后,远宁长到十六岁,还以为这后院之后便是龙途京城的那条金玉内河,没想到竟有这样一个地方。
天姿一边撑船一边说:“我们这些下人本来就不允许进入后院的,更别说后花园了,有一日晚上,我睡不着,偷偷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却看到在这个方向的空中有一束白光直射进天空,一会儿便就消失不见,我心里好奇,本想白天去看个究竟,但一想那是后花园方向,白天下人们不能进去,干脆就起身偷偷翻墙过去。”
天姿说到这顿了顿,伸手指着那竹亭说:“就是那竹亭里面出的光。”
“等等,你还没说清楚,是怎样现那墙洞的?”
“哎呀,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问这问那的,烦人不烦人。”
远宁又低声道:“你说过你不会瞒住我什么事情的……”
天姿差点从船上掉下去:“行了行了,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说是不是咱们投错胎了,我该当男人,你应做女人的……”
远宁干脆躺在了船上,看着天空,现这池塘上面的天空似乎要比后花园蓝许多,透彻许多。
天姿接着说:“那光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我翻过后墙顺着方向找去,现后花园那堵高墙之后,心想惨了,那墙那么高,我爬不过去。”
“谁说你爬不过去?我还没见有什么墙你爬不过去呢!”
天姿瞪了一眼远宁:“傻子!那时候我才多大?”
“哦,对。”
“我在墙边走着走着,仰着头看着那道光,靠近了才现是银白色的,我就想会不会是什么珍宝,要真的是,我就去找到,然后就带着爷爷离开,再也不用给你们家当下人了!”
远宁听完这话,起身问:“你不想呆在我家吗?”
天姿很认真地点点头:“那当然,谁愿意当下人,成天受气不说,受了委屈还不能说,只能自己憋着!”
远宁“哦”了一声,埋下头去:“那你是不是以后就会离开我了?”
天姿没现远宁的变化,依然憧憬着:“要是有了钱,不当下人,我也买一座这么大的宅子,把爹娘爷爷都请进去住,大家住在一起,但是不请下人,因为下人受委屈,我有了钱也不会让别人受委屈,我……”
天姿说到这低头去看,才现远宁低着头一语不。天姿毕竟是女孩儿,比男孩儿要早熟一些,回想刚才远宁那句话,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只得说:“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算我有了钱,买了大宅子,也不会远离你,不会离开你好不好?”
远宁点点头:“你说话算话?”
天姿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撑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远宁伸出手指:“我们拉钩!”
天姿皱着眉头:“拉什么钩?那是小孩儿玩的,我起誓行不行?我起誓这一辈子不会离开远宁!”
远宁也举起手,学着天姿的模样:“我远宁也起誓,一一世都不离开天姿!”
那时候,远宁和天姿都忘了,通常有这样行为的年轻男女,在民间被称为“私定终”。
很多年后,椒图将军带兵征战四方之时,每当走到有满是荷花的地方,他都会停下来,卸下自己的那身银甲,坐在池塘边上,像个孩子一样赤着脚,哼着一曲身边人都叫不出名字的歌来。
有亲近的卫士问他:“将军,这歌这么好听,叫什么名字?”
椒图将军笑笑道:“天姿。”
“天姿?为什么叫这名字?”
“虽然歌不是我作的,但这名字却是我起的。”
“将军能将这歌教给我们吗?”
“不能。”
“将军,这是为何呀?”
“你们学不会的,因为我都是很不容易才学会的。”
快到那竹亭前时,天姿却哼起了一歌来,远宁听着天姿哼出的歌,觉得歌声就如从池塘底部慢慢浮起,然后围绕着自己,闭上眼睛好像能看到微风化成了蜂蝶一般在周围舞动,虽然如此,但却有着无尽的忧伤。过后,等天姿哼完,远宁才睁开眼睛问道:“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歌?”
天姿想了想说:“没有名字,这是我姐姐教我的。”
“你姐姐?我还从未听你说过你还有姐姐?”
天姿笑笑道:“我姐姐比我大很多,不过很早之前,在我们没来京城之时便死了。”
远宁有些诧异:“怎么死的?”
“被暴民杀死的。”
“暴民?”
“就是那些吃不上饭,反了官府,要去抢粮食的百姓。”
“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死你姐姐?”
“因为我姐姐也……去抢粮食呀,被踩死了。”
天姿说得很轻松,就如在说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一样,远宁看着天姿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远宁半响又问:“那……那些百姓为什么会吃不上饭?”
天姿蹲在船上:“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问爷爷,爷爷告诉我,因为整个东陆不是这儿打仗,就是那暴乱,官府征粮征得紧,很多时候连半颗粮食都不给百姓留下,所以百姓没有办法,只能出去抢官府了。”
远宁此时想到自己父亲每每给自己讲那些战场上的故事,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
“那官府为什么征粮连一丁点儿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