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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是何人所为,但目的实在再明确不过,所以廖 荒才会起了新奏折加上了那么一条看似根本不重要的条件,并恳求大统帝能够昭告天下,让 江中百姓都知道此事。
建州城刚刚安顿好,廖荒可不想自己这个虎王的位置还没有坐稳,江中各地的百姓又闻 风而逃,以讹传讹。不过,此时的廖荒依然会想起那个已经离开自己的贾鞠,想起他曾经的 告诫,自己现在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一些?
想到这,廖荒忍不住撩开幕帘看了一眼马车后那绵延的天启军大队,一望无际,清一色 的北陆赤羽人。就在廖荒心中赞叹道这才是人间美景时,带着斩击斧右臂的宋先拍马来到了 马车旁,默默地看着廖荒,眼神中没有一丝敬意。
说也奇怪,自己上了奏折要求不要滥杀投降的反字军,也不要追求往事之后,皇帝竟下 旨让宋先在身兼建州卫将军的同时,还封他做了朝中的司马将军。虽然司马将军只是一个空 头衔,并没有实际的兵权,和建州卫将军一样,只是好听而已,但单凭大统帝对宋先的态度 ,就可以看出天佑宗似乎对这个年轻人抱着厚望。
这个厚望是什么?取自己而代之?也许吧。
“宋将军,不觉得右臂吃力吗?”廖荒看着宋先故意问。
宋先面无表情地举起斩击斧,凭空挥舞了一下,摇头道:“多谢虎王关心,并未觉得吃 力,相反觉得兵器不离身心中还舒坦了许多。”
“是吗?”廖荒盯着他右手臂的那支斩击斧,“宋将军这次随军征战,有没有什么良策 可以一举击溃蜀南叛贼?”
“回虎王,我并不是军师。”宋先淡淡地回答,又将斩击斧放藏在了自己的斗篷内。
廖荒笑道:“不是军师无碍,只要有良策便行。”
“既然虎王问我,那我也只得实话实说了。”宋先目视前方低声道,“擒贼先擒王。”
“噢?何解?本王不是很明白。”廖荒问,他的确不是很明白,这个王指的是谁?蜀南 王?亦或者……
宋先没有回答,只是往身后看了一眼道:“虎王,军师来了。”
说罢,宋先拍马奔向前方,在廖荒眼中只留下马蹄扬起的灰尘。
擒贼先擒王?廖荒笑了笑,果然是后浪推前浪,这个少年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 怕了?
“虎王京城来信”天辅出现在马车旁,伸手递过来一封书信。
廖荒没有接过去,只是淡淡地说:“念。”
天辅也没有拆开信:“武都城有变,最近有部分蜀南军士似乎是当了逃兵。”
“逃兵?“廖荒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
武都城内,五百名蜀南军士跨着马整齐地排成数列,杵门和敬衫站在这群军士的跟前看 了许久后,终于忍不住都笑了。
笑罢,杵门问:“你笑什么?”
敬衫脸上还带着笑容反问:“那你呢?你又笑什么?”
“我是笑眼前这群军士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逃兵’。”杵门道。
“我也是。”敬衫收起笑容,“谋臣大人看来很喜欢骗人,总是喜欢将一套办法翻来覆 去的用很多次,一直用到敌人都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的时候,这才会下杀手。”
蜀南军青绿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特别的刺眼,这种颜色要是在蜀南境内作战,高山丛林之 中敌人很不容易发现,可在平原之上,无疑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幸好蜀南军善于弓射,否 则的话早就被敌人的弓箭给覆盖了好几遍了。这也是谋臣让这些军士伪装成为逃兵,每到三 更时分才出城的主要原因。
“还剩下多少人要出城?”敬衫问,根据斥候的回报,顶多二十天天启军就会兵临武都 城下,幸好他们没有什么骑兵,如果有,恐怕城外早已站满了天启军士。
杵门略微算了算回话道:“大概还需要五天左右,预定要离城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五天……”敬衫在心中默默地算着,算了一会儿道,“五天时间太长了,恐怕会引起 铁甲卫的怀疑,两天吧,两天之内将剩下的人全部遣走,只留下挑选出来的五千精兵,还 有城中准备的那些干草木料以及火油如何了?”
杵门一挥手,指着城中道:“全部准备齐全了,都放置在了城中各个角落处。”
敬衫点头:“那就好,我回去告诉那个骗子,看看他接下来要准备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九回'擒王
“大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不过我自作主张了一件事,还请降罪。 ”
敬衫几乎是小跑着走进正堂来,抓起桌子上一块点心就咬了一口。
我盯着他笑道:“你这模样像是来请罪的吗?”
“斥候回报,天启军大军还有二十日便兵临城下,而原定计划中要离城的军士需要五日 才能全数离开,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杵门在两日内全数撤走,你认为如何?”敬衫一边说一 边塞着点心。
我点点头道:“随机应变,不错,如果你两日内准备撤走,那么我的计划也要提前两日 了。”
“你到底是什么计划?”敬衫问我,很是不解。
我道:“以前没有用过的办法,也是我最不想用的,但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我故意卖着关子,让敬衫去猜我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是什么?”敬衫终于放下点心,“你先是让城中军士佯装逃走,又让城中布满可 燃之物,接下来……以前没用的办法?但前些日子好像又在用从前用过的法子?我真搞不懂 你呀,大人。”
“简单。”我抓起一块儿他吃过的点心,一口咬了下去道,“擒贼先擒王。”
敬衫一愣,随后问:“大人的意思是,准备先干掉远虎或者廖荒其中一人?”
“廖荒离我太远,派人前去刺杀风险过大,再者他们在行进途中,毕竟提高了警惕,我 来时给廖荒扔下一个烂摊子,他还忙着收拾呢,所以目标肯定只有一个。”我看着敬衫道。
敬衫脸色一变:“你想刺杀远虎?”
“对,刺杀远虎,而且这件事还必须远宁亲自去做。”我淡淡地说。
敬衫听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让弟弟去杀亲哥哥?”
“对。”我看着他说,“怎么?有何不妥吗?”
“你认为远宁会做吗?”敬衫问我,一脸的惊讶。
我拿出贾鞠所给的那把纸扇,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他做不做,我怎么知道,要问问他 才知道。”
敬衫盯着我,我想必定是在猜测我到底在想什么,半响后开口问:“你难道先前不打算 告诉他?等出发时才说?”
我仰头看着正堂上的梁柱,原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让远宁随卦衣等人一同行动,在潜 入铁甲卫大营之后才告知他是去行刺远虎。我想那样做的结果百分之百只有一个,远宁义不 容辞地去做,也会竭尽全力,就算行刺成功,自己也会死在铁甲卫大营之中。这种失去一员 大将的蠢事我不会做,所以我要找远宁前来,明确告诉他这件事,以此试探他是否忠心。
当然,是对我是否忠心。
我早已经计算过,敬衫迟早会知道我这一步的打算是为何,他会不会阻止?就算会阻止 ,远宁这个人也会为大局考虑,将此事答应下来。其实,远虎之死对这次战役没有任何好处 ,相反会先便宜了天启军,再便宜了皓月国大军,让远宁前去,无非就是做一个样子,首先 一窥他是否忠心,此次让他因此事和远虎兄弟两人断了“情谊”,听起来很残忍,可对兄弟 两人来说都有好处,昔日如果战场再见,均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两名主将一旦手下留情,最 终背负的命运就是被主子所责罚,远虎说不定会落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我是不是还是太仁慈了?我在心中思考这个问题。
“我去叫远宁来。”敬衫沉默了许久后,转身出了正堂。
我坐在正堂之上,等待着,一直等到远宁一个人手持撼天胤月枪赶来,而在他身后,没 有一个人跟着,敬衫也不知去了何处。
“大人,有何吩咐?”远宁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这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也不善 于将事情藏于心中,所以敬衫根本没有提前将实情告知于他。
我从正堂之上的台阶上走下,来到他跟前,开门见山道:“明日入夜之后,你和卦衣前 去铁甲卫大营之中。”
“铁甲卫大营?”远宁皱起眉头,我想再蠢的人此时也会多多少少猜到自己会去做什么 。
“是,铁甲卫大营,目标只有一个,刺杀你亲哥哥远虎。”
我故意在远虎名字前加了“亲哥哥”三个字,看看远宁到底有什么反应。
远宁愣住了,一直没有说话。
我又道:“城中能派去做这件事的,只有你和卦衣两人最为合适,你不问问为什么你最 合适吗?”
远宁摇头:“不,大人自有大人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大人。”
“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第一次武都城战役之中,我已经决定追随大人,大人是为百姓,如果刺杀我哥哥 能成为安定天下的其中一步,我愿意去做。”远宁回答,表情很平静,但我还是注意到他握 住撼天胤月枪的手愈发使劲。
“是吗……决定追随我。”我伸手抓住远宁握枪的那只手,“你想清楚,是要追随我, 还是要追随蜀南王?”
远宁又一次愣住了,想必心中在想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何不同?也许在我将那句话说出口 之前,他还以为我和蜀南王卢成梦同属一个阵营。
其实,在我那句话说出口之前,我也以为自己和卢成梦是站在一起的……
私心,野心两者有什么不同?如果将这两者都比作人的话,那么私心只是一个孩子,而 野心则是已经长大的人,再没有柔弱身体和幼稚思想的人。
“大人,我……”远宁迟疑着,说话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我侧目看着他,他却看着地板 。好了,我的目的达到了,至少知道远宁虽然没有明确的答案能够站到我这边来,但只需要 某些事情作为推动,他一定会逐渐向我身边靠拢。
“远宁,我告诉你实情,此次行刺是蜀南王所下的密令,密令之中提到无论我派何人前 去,都不可少了你,这便是你不得不去的主要原因,你可明白?”我这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 间,况且我知道远宁肯定没有见过蜀南王卢成梦。因为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似乎一直就没有 离开过蜀南境内。
脸面、人才、良知三者能否放在一杆秤上?不能,因为秤盘只有两个。这是事实,改变 不了,有秤的时候就代表了在某些事情上是有规则的,而规则往往代表着不公。
远宁未说话,静静地站在那,在我重新落座后,听到他说:“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