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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驻东北的关东军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例子。一直以来,关东军始终我行我素,也没见上面拿它怎样,反而是“九一八”的冒险成功,使这个原本只属于警备性质的驻屯军炒热了名气,并一步步走向“辉煌”。
显然,赢才是关键,抗命是其次。
可是苏军毕竟不同于张学良的东北军,中村为此焦虑了一夜,尾高也思考了一天一夜,都在想有没有赢的可能。中村认为没有,尾高则认为有,让他坚定信心的事例,是发生在1937年6月的“干岔子岛事件”。
时间往回倒转一年,同样的情景曾经出现过一次。这个干岔子岛也属于“界限不明地区”,苏联国境警备队的士兵率先在岛上登陆,将其据为己有。
关东军所属第1师团奉命前往。三艘苏联炮艇见到后高速逆流而上,对着岸上的日军进行猛烈射击。日军立即还击,当场击沉击伤炮艇各一艘。
事后,第1师团连岛都不用登,苏联就同意“恢复原状”,并撤走了部队和炮艇。
苏联人为什么会如此服软?日本军部对此作出的解释十分简单明了:被打疼了呗。一共三艘炮艇,一沉一伤,你想他们还能怎么办?
自从日俄战争之后,日苏基本没有什么直接过招的机会,“干岔子岛事件”给日军留了一个教案,这个教案上说,苏军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一旦出现边境纠纷,只要你果断出手,它就必然会乖乖地缩回去。
早在重光葵出面与李维诺夫交涉的时候,日军内部就议论纷纷,认为单纯交涉不会有结果,必须得像“干岔子岛事件”那样,先打到苏联人疼,李维诺夫才会做出让步。
重光葵的交涉失败,似乎进一步验证了教案,即“外交途径总不如使用武力解决收效快”。
尾高正是这一教案熏陶出来的孩子,那种急功近利对极了他的胃口,而相对于第1师团,第19师团在训练中一直以苏军为假想敌,都练这么多年了,若是比比画画,怎么也不可能被第1师团给甩下去。稻田说第19师团是与苏军作战的最佳种子选手,并非信口乱捧,其中有着一定的事实依据。
尾高拳头一握:“必须趁此机会给苏军一次打击,使它尝到日本军的威力!”
尾高把正回撤的部队召回一部分,并且决定当晚就部署进攻,他让作战参谋通过电话向中村作了报告。
中村当然不同意,可他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尾高已经来了个边斩边奏。
在第19师团内,尾高另有一支亲信系统,那就是佐藤联队,指挥起来最为得心应手。他打破常规,超越旅团,直接在电话里给佐藤下达了进攻命令。
佐藤联队依令渡过图们江,向张鼓峰两端开去。图们江流速缓慢,河床宽仅百米,所以渡河行动并不困难。过河之后,佐藤将联队指挥所设于沙草峰东南的将军峰,随即展开了作战部署。
调兵遣将的时候,尾高给人一副义无反顾,天塌下来也要一肩扛起的气势,可是佐藤一走,他却又有些心虚起来。
在后方坐不住,下午尾高便渡江来到将军峰,想再探一探虚实。
国境守备队队长千田贞季中佐也在指挥所,他向尾高报告了苏军的最新动向。据千田观察,沙草峰除了那八十名苏军士兵外,另有坦克战车十一辆,从早晨开始,活动就非常频繁。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活动频繁”四个字一下子触动了尾高。他从身上掏出名片,把这些话刷刷地写在了上面,然后交给佐藤。
在名片上,尾高还加了一句话:“贵官(指佐藤)如察知敌之进攻企图,应断然彻底地加以反击。”
作为尾高长期的亲信部属,佐藤对上司的一举一动皆心领神会。简单说来,这张名片不是给他看的,是为了战后给“朝鲜军”和参谋本部看,当然是在事情搞砸的情况下。其逻辑关系为:敌人早有“进攻企图”,我佐藤认为他们要进攻,所以先发制人,以免部队受到损失。
尾高的名片,不过是一张堵人嘴巴的护身符而已。
先制攻击
尾高说先发制人,只是要找出避祸的借口和凭据,可是就用兵而言,佐藤却真的需要这么做。
沙草峰只驻扎苏军的一部分,包括张鼓峰、沙草峰在内,整个张鼓峰地区的苏军已达到7个营,并有火炮36门,战车11辆。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超过佐藤联队,加上又是占据两座高地,易守难攻。佐藤同时还预计到,只要战斗打响,苏军一定会继续向张鼓峰增兵,到时极有可能形成骑虎难下的局面。
佐藤是冒险家,冒险家自有冒险家的行事法则,他决定发起偷袭,其战术名称就叫“先制攻击”,也就是先发制人的意思。
1938年7月31日凌晨2点,佐藤联队所属第1大队沿坡对张鼓峰发动攻击。
此时是苏军的入睡时间,对外部的监视较为松弛。第1大队很轻易地就得以越过地雷和障碍区,在破坏多道铁丝网后,迅速接近苏军的前沿阵地。
苏军猛然惊觉,照明弹纷纷飞上天空,各种轻重武器齐开。日军则早已做好准备,端着刺刀不顾一切地向上冲锋。
佐藤在将军峰听到喊杀声大作,知道已经短兵相接,马上下令其余部队配合进攻。
东北时值雨季,加之张鼓峰离日本海较近,经常产生浓雾。大雾连着大雨,导致能见度极差,苏军增援的火炮射击被迫中断,反而是日军士兵在肉搏中的疯狂使他们占据了上风。
拂晓时,佐藤联队分别占领了张鼓峰和沙草峰。在战斗中,苏军伤亡超过四百人,坦克大多被速射炮所炸毁。日军伤亡不到两百人,但有一名大队长和两名中队长阵亡。
说是要驱走沙草峰的苏军,结果却把计划外的张鼓峰也抄了下来。尾高和佐藤为此提供的说法是:张鼓峰与沙草峰互为支援,欲夺沙草峰,必先取张鼓峰。
得知张鼓峰之战打响,“朝鲜军”和参谋本部一干人等的心情可以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在三令五申要求“不扩大”的情况下,尾高竟然仍敢于抗命不遵,喜的是前线打了胜仗,注意,这可是跟苏联人作战,而且其规模远非“干岔子岛事件”时可比。
如此重大的情况是没法瞒住天皇的。军部范围内主要由参谋次长具体主管作战,自然这次也得由他来给裕仁作交代。
在觐见天皇时,参谋次长多田骏诚惶诚恐,就怕裕仁像对待板垣和载仁那样龙颜大怒,暴跳如雷,没承想天皇神情愉悦,对他的态度也出奇的好,不仅追认了事态,而且还给予口头嘉奖:“朕甚为满意。”
裕仁满意,是因为听到“朕的军队”击退了宿敌苏联的军队。他乐还乐不过来呢,那句“今后没有朕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许动用”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裕仁具体指示:“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望前线将士坚守边界,切忌越轨行动!”
那意思,反正仗也打了,便宜也占了,现在要紧的是捂着嘴在家偷乐,不要让苏联老毛子再找补回去。
多田次长进宫后,参谋本部的人员都在提心吊胆地等候消息,然而最终,喜压过了惊。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应数稻田,他记述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次长喜形于色地回来了。”
由于天皇震怒,“稻田计划”曾遭到扼杀,现在随着天皇态度的改变,它的价值又重新得到了承认。
天皇的口头嘉勉,很快被多田骏传达给了“朝鲜军”和第19师团。尾高和他的那些部下幕僚一听,眼泪哗哗往下淌:看看天皇和次长多么信任我们哪!
天皇都嘉勉了,当然没人再冒着傻气去追究尾高、佐藤的抗命责任,稻田更是公开说:“只要陛下没有表示不满意,那就万事大吉。第一线的师团长出于一时想不开的专断,恰恰符合了上司的意图,打开了僵局。”
稻田认为尾高干得好极了,至此,“稻田计划”似乎也可以完美落幕。从参谋本部到中村的“朝鲜军”司令部,都已作出决定,即准备像“干岔子岛事件”那样,在打疼苏联人后,不再扩大事件,而是通过外交途径寻求解决。
这个时候,尾高倒也想见好就收,反正天皇都夸奖了,以后还怕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吗?可事到如今,局势已不是他想收就收得住的了,苏联得同意啊。
果然,苏联不同意。1938年8月1日,进入张鼓峰战场的苏军步兵已增至10个营,日军用于应战的只有4个步兵大队。日军大队在编制上大约接近于加强营,可就算是放大一倍,至多不过8个营,兵力上也还不及苏军。
再看特种部队配置。苏军有坦克战车150辆,火炮60门,飞机先后出动130架。日军那边,因为参谋本部不肯“扩大”,飞机坦克均未参战,只有一共17门火炮在张鼓峰撑门面。
力量对比这叫一个悬殊。尾高想自力更生,将第19师团留守罗南的第73、76联队及部分特种部队也调过来。当增兵计划上报到“朝鲜军”司令部时,被中村司令官一口否决。
“朝鲜军”参谋长北野宪造少将此时正在第19师团视察,看了实在于心不忍。
都是武士,不能见死不救,北野便想了个变通办法,他向中村发去电报,提出可以不以增兵的名义,就说是第19师团内部的“外地演习”,这样一方面可缓第19师团之急,另一方面也能免除参谋本部的追责。
有参谋长说情,中村考虑再三,终于同意了增兵方案,不过还是附加了前提,要求尾高尽量不再扩大事态云云,其实尾高哪还有力气去扩大事态,他能保住高地一线就不错了。
方案批下来,已是8月1日晚上,援兵到达张鼓峰,最快也得天亮以后。可是在白天的战斗中,苏军竟未能占得分毫便宜。
归根结底,前线苏军不缺人,不缺武器,缺的是一位可以心无旁骛坐下来指挥打仗的核心。
小报告之王
苏联远东方面军司令是布柳赫尔,中国名字叫加伦。他是苏联建军时第一批授衔的五大元帅之一,红旗勋章和红星勋章的获得者。“九一八”前,加伦在中苏同江之战中,曾指挥远东苏军击败张学良的东北军,并俘虏上万名中国官兵,由此被苏联人誉为“远东军魂”。
当张鼓峰战斗打响时,加伦的心思却并不在战场上,因为他已经自身难保。
加伦是苏联国内战争时崛起的名将,这一批将领与斯大林几乎同时出道。
最初接到秘密指令,被派到远东去清查加伦的正是留希科夫,但是加伦处事十分谨慎小心,在肃反运动蔓延远东,告密风无处不在的情况下,留希科夫竟然难以抓到他的把柄,而加伦也想方设法不让留希科夫靠近自己。
一番暗斗下来,留希科夫落败,直到叛逃前,他都没能逮捕加伦,只将空军部长抓了起来,后者是加伦的得力助手。
苏联高层接着派出苏军总政治部主任麦赫利斯,以接替留希科夫的使命。
身为总政治部主任,麦赫利斯的文化程度和政治理论水平却并不高。据说有一次斯大林送给他一本论列宁的书,麦赫利斯拿到后恭恭敬敬地请对方在书上题词留念,可即便是这样的“御批书”,他也从未翻开看过其中的任何一页!
麦赫利斯讲的是另一种“政治”。这厮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告密和打小报告,这些小报告里面,除了极少数苏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