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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这是个炸弹哦,我用烟锅一点就能响的”。
人家高先生可是个工程师,瞧一眼茶壶就能准确地计算出这玩意儿的爆炸当量,立马就筛了糠,“你,你想干什么?”
“小事情,容易办,把你的枪借我使使。”
“快去,把枪拿来,送给这位壮士。”
据说,高丽女子最听丈夫的话,果然不假。高先生的太太立刻乖乖地回屋去找枪,不一会,不仅拿来了撸子短枪,还抱来了一根长枪,连同满满一袋的子弹,真看不出她怎么能有那么大力气。
不过,这可超出了葛二蛋的计划。这三八大盖是件好东西,不要了实在太可惜,可怎么带出去呢?只好再麻烦高先生送一趟。工程师扛着大枪,葛二蛋笑嘻嘻跟在他边上,出城的时候,站岗的打招呼说:
“高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可别太走远了。”
走到天黑,葛二蛋才从高先生腰上解开茶壶,放他回家。人家到底是有文化的人,临走时也没忘了说声谢谢,把土包子葛二蛋搞得直发愣:这到底应该是谁谢谁呢?
满载而归,走到长清寺附近,葛二蛋先找到一伙民兵,卖了半袋子子弹。那时候,一粒子弹能换一斤半小米,这穷光蛋顿时发财了。
回到村里,葛壮士把短枪长枪往桌子上一拍,冲着目瞪口呆的人们大嚷:“选举选举!赶紧选举。”
然后,指着扔在地上的粮食口袋,宣布:
“谁愿意选我的,先称五斤小米回家去!”
结果,那还用说。民兵组长当然非葛二蛋同志莫属了。
第二十五章
葛二蛋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民兵组长,顿时威风了,每天带着基干民兵排队出操,村里村外的兜圈子。他自己十分过瘾,别的人却都叫苦不迭。不过,二蛋的朋友们倒是高兴得很,纷纷跑来要求投奔他的队伍,可惜,受到基干民兵的名额限制,不能“入伙”,只好当作“编外基干”,跟着立正稍息凑热闹,顺便也得以观赏葛组长的长枪和短枪。
葛二蛋的死党朋友,也都是和他一样的没地、没房子、没老婆的“精光自在汉”,附近各个村的都有。平时也就是替人打打短工,哪儿有希奇古怪就往哪跑。现在,哥们兄弟中间好不容易出了个干部,如何能不过来集中热闹一番。于是,二蛋每天训练完自己的“正规部队”,就和这一帮“编外嫡系部队”搞聚会。
民兵组长嘛,管着“合作社”,点心糖果白酒香烟样样有,有我的就有兄弟的,大家千万别客气!铺子里面的整光了,就拿上钥匙开库房,接着寻开心。这么一来,村里的群众着急了,都担心合作社里的那点东西,让这群二百五“败家子”再整两天就搞没了。于是跑去找村长提意见,可村长现在哪里敢管既有人马又有枪有炸弹的葛二蛋呀,只好再向上级反映,最后,惊动了县领导。
那时候,县里面的干部有两类,一种是白胡子的“开明绅士”,一种是没胡子的共产党小伙,短胡子或者黑胡子的就基本上找不到。政府开会讨论这事,白胡子老头说“不成规矩、太不像话,要把组长撤掉,把这伙人解散了才行”;可没胡子的干部却说“不对不对,你们看,这些人都是贫雇农,是我们依靠的基本力量。这个葛二蛋,抗日斗争的意志很坚定,要重点培养他,要加强他的力量!”一番争论下来,决定把塔湾附近几个村的基干民兵联组,由葛二蛋当小队长(他当然也升任“合作联社”的首脑了)。不过,上级也给“联社”派了一位政治觉悟高的干部当党小组长,任务是帮助教育葛二蛋,争取发展他入党。
葛二蛋也不在乎党小组长是干什么的,他只觉得重要的是自己升官了,吃喝的资源又增加了。于是再接再厉,继续扩大范围操练兵马、扩大范围吃合作社。可就这么闹腾了一阵,搞出事情来了。
有一天,塔湾的一户村民犯了“走私罪”,他把一头骡子当做陪嫁送到外地去了。当时,根据地的大牲口只许进不许出,违反了这个就是经济罪,要受到严厉处罚的。党小组长带人抄了该村民的家,还把人揪出来斗了一场。葛二蛋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热闹起哄挺过瘾的。可事情折腾完以后有人骂他:“你狗×的葛二蛋,每天出操站队糊弄个啥呀,看着外人欺负本村人……”
葛二蛋转念一想:对啊!那党小组长的家乡离这里隔了好几个村,凭什么来揪我们村的人,这不是欺我塔湾村无人吗?!当下就要去揍党小组长。小组长听到风声,夺路逃跑了,葛二蛋大怒:“姥姥!你以为跑回家就没事了,我打上门去!”
于是,葛小队长升帐,点兵出征。一时间,洋枪土炮、大刀长矛,浩浩荡荡杀将过去,把那边村子的民兵组打得个落花流水。党小组长也再度落荒而逃,葛二蛋不仅顺势抄了他的家,还莫名其妙地批斗了别人的爹,并且狂妄地宣称:“谁再敢抄塔湾村一家,我就抄他们十家。”反动气焰十分嚣张。
县政府闻讯极为震惊,连忙派工作队下来调查情况,平息械斗,葛二蛋的职务自然也就被撤得一干二净。可没想到,几天后,全村的人都来替葛二蛋求情,还一致选举他重新担任村民兵组长。这可把领导们都弄糊涂了:上次要求撤销葛二蛋组长职务的,不也是这些村民吗?怎么这回变态度了。
原来,头两天,伪军清乡的一支队伍把村里的一头牛给牵走了。这要搁在以前,是根本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可现在不同了,村里有了民兵葛二蛋。葛民兵先去打听了情况,然后请人给伪军队长写了封信,措辞强烈:×××,你外号叫×,家住×,你爹叫×,你妈叫×,你家里还有谁谁谁。你抢了我们村的牛,真是混蛋到家了,今天你要不把牛还回来,我就杀了你全家!葛二蛋。
这伪军队长赶紧打听葛二蛋是何方神圣,一旦弄明白是这么个二百五的主,心里实在不想招惹。可他们一共牵回来两头牛,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头才是塔湾村的,只好请人把两头都牵到村口去,楞是让葛二蛋白赚了一回。
村里人由此就想,这葛二蛋虽然别的方面不咋的,但还真有本事保护大家的利益,就算全村合伙供他吃喝开销,也比让鬼子汉奸抢去了强啊。于是,大伙再次保举他担任民兵的头。
葛二蛋同志,刚丢了小队长的职务却又重登民兵组长的宝座,继续管理他那个快破产了的小合作社。经过一番大起大落,葛同志成熟多了,复任伊始,他郑重向群众宣布:“我一定保护好乡亲们,我还一定要让合作社发财,给乡亲们赚钱……”
大家一听全乐了:这葛二蛋,刚一当组长就又昏了头,你能自己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发财?说你胆量大、手脚狠咱们信,说你能赚钱,谁相信呀。
“二蛋呵,以后我们每家拿些粮食给你,你就别去打理那合作社了,好吗?”
…………
自从当上民兵的领导,葛二蛋就努力按照自己的理解加强军事操练,虽然正规军是怎么训练的葛组长自己也没见过,但他还是很希望把队伍往正规部队的路子上整。
利用担任民兵小队长的短暂机会,二蛋曾经指挥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大规模”械斗,大获全胜。尽管因此犯了错误、丢了官,可在这位前小队长的心里,对“野战攻坚”却更加神往。即使现在当小组长,他也成天惦记着要把人马拉出去,搞几次野外露营、长途奔袭之类的事。只可惜,他手下的民兵们多是有家有口的庄稼汉,对打仗什么的提不起兴趣;甚至那几个“光棍嫡系部队”,也没有大志向,平常出操站队还可以,可一听说要主动去找小鬼子的麻烦,都咧咧嘴傻笑。葛二蛋多次动员讲话也得不到响应,搞得他十分郁闷。
其实,无法出动打野战,还有个原因是武器装备实在太差。基干民兵大部分都没枪,“编外的”更是只有火叉、哨棒,“缺了响器胆不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终于,机会来了。有一天,村里一个哑巴小孩比比划划地来报告:发现了手榴弹!原来,县大队的人经常去拔电杆、割电话线,把鬼子惹急了,敌人就在电杆底下埋手榴弹,想炸游击队员。结果,被割草的小孩子瞧见了。葛二蛋喜出望外,带人把十几颗手榴弹起了回来,有了军火,可以大干一场了!县城外面有个鬼子的商社货栈,土货洋货都不少,如果去抢上一票,“合作社”立刻就能扭亏为盈了。
召开会议、分发武器、宣布作战计划,通知大家先回家吃饭,然后整队出发。可到了集合的时间,除了一个叫孟三的“编外”来了,其他的人都不见人影,俩人就挨家挨户上门去喊。到了别人家,有的说“孩子他爹不在”,有的干脆就把门关了不吱声,气得葛二蛋直骂。
找到村长家,村长倒是露了面,却直接表态:“你办法不对,我不去。”
“打鬼子有啥不对?”
“没有上级的指示就是不对。”
葛二蛋讲不过他。“你不去,把枪还给我。”
村长二话不说递过三八大盖,葛组长就把枪发给了孟三同志。孟三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其实,孟家其他人都挺烦葛二蛋的,惟独这个三儿对二蛋死心塌地,他还有个姐姐孟喜子,是远近有名的美人,葛二蛋平常也只有借找孟三的机会,到他家闲逛,瞅空子养眼神咽口水。
孟三扛上枪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爹就拎着棍子找来了,老头叫嚷着“去送死不如打断腿”,吓得两个民兵仓皇逃往村外隐蔽起来,又过了好一阵,才等来了一位“基干”(就是原先的民兵组长,他也有一杆枪),于是三个人就出发。
三个民兵去打鬼子商栈,无疑是找死。
走在半道,孟三突然说:“二蛋哥,我不要这杆大枪。”
“为啥?”
“扛着大枪跑不快。”
葛二蛋只好把短枪给他,自己端着三八大盖。三个人都开始琢磨怎么逃跑。
走着走着,猛地看见一群鬼子兵在树林里休息,这里离县城还远着呢,怎么会有小鬼子?大家都愣住了。葛二蛋最先反应过来,抬手放了一枪,再回头一看,身边的两个人早不见了,于是也转身开逃。
跳到道沟里一阵狂奔; 差点跑断气,好不容易赶上了前面的俩人。大家实在跑不动了,就趴在沟沿上观察,还好,敌人没追来。葛二蛋问孟三:“手枪没跑丢吧?”“没丢。”万幸万幸。
休息了一会,葛组长发话:“你们掩护着,我去看看消灭了多少鬼子。”
总共就放了一枪,还能消灭几个人?其他两个人由着他吹牛,看他走了也没理会。
没过多久,二蛋回来了,枪头上挑着个米袋子。那是个细洋布做的小布囊,有里外两层,拆开了正好可以当袜子。
第一次野战,打了一枪,缴获了一双袜子,战果不错。可以班师凯旋了。
葛二蛋坐上抗日民兵组长的位置,却又紧接着混了个汉奸的官职。
塔湾这里属于半根据地半游击区,日伪政权也一直试图施加管理,每当他们来搞“保甲制”、编“门户牌”的时候,共产党就宣传“进了保甲册,抓丁逃不掉”,“钉了门户牌,收走活命粮”,结果敌人来编制保甲,老百姓就跑出去躲起来,报上去的名字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