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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仿佛瞧出了他的意思,做主定下两家的亲事,他不知多欢喜呢。
只这一别三年,不知她好不好,有没像自己想她一样的惦记着自己,他发过誓的,要捧着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如今自己中了状元,真恨不能一夜归家,奈何回乡祭祖的折子迟迟没有批下来,他也只能等着。
忽听定亲王道:“明彰今年二十了吧!家里可定了亲事?”
许明彰忙道:“劳恩师动问,家里自小定下了亲事,只等微臣家去成礼。”王爷一愣,心说,得,太妃太后惦记的事黄了。
端太妃膝下有个未出阁的公主,是当今万岁爷最小的妹子,排行第九人唤九公主,今年十八了,十六的时候,太妃就求着太后做主寻个驸马可这位九公主的眼高,挑来拣去没一个瞧上眼的,眼瞅着一年比一年大了,太妃急的头发都白了。
听见说今年殿试点的状元榜眼探花都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便起了心思,前儿上林苑赐宴,让九公主躲在屏风后往外瞅瞅,若瞧哪个中意了,招了驸马也了了一桩心事。
九公主倒也有眼光,一眼就瞧上了许明彰,太妃便求了定亲王帮着说媒,定亲王这才寻借口把他请进王府,不想自己这头刚开,就给驳了回来,人家说了,自小定亲,且瞧他一副急于归家的意思,想必对这门亲事颇为中意,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就算是公主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想到此,便没再说下去,抬手指了指眼前的亭子道:“就是这里,临着水儿,水下植了莲,若赶上下雨,雨声潇潇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雨声潇潇许明彰抬头瞧了瞧,不禁想起自己当年走时的光景,十里亭送别,也是下着雨,雨声潇潇中,潇潇握着自己的手殷殷叮嘱:“路上小心,记着吃饭,挑大路走,别走小道,莫要跟陌生人搭话,到了京城记得捎信家来,免得家里人惦记,若造化得中,盼你莫贪恋京城繁华,总归记着家里还有个人等你呢”字字句句,他都记在心里呢。
定亲王道:“明彰可想好了,我这亭子起个什么名儿好?”
许明彰下意识说了句:“莫如就叫潇潇亭。”“妙啊,妙。”定亲王赞了一声:“晚唐许诨有诗云,楸梧叶暗潇潇雨,菱荇花香淡淡风。可不正应了这个景儿。”
许明彰忙道:“晚生信口胡诌,恩师见笑了。”他心里想的哪是这句,却是那阙,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一丛萱草,数竿修竹,几叶芭蕉。应着心里的思念,不知她可好不好
叶驰在不远处的明月楼上坐着,对着日头瞧了半天手里的帕子,才依依不舍的折整齐放回怀里,一抬头瞧见湖边儿上他家老爷子跟小白脸相谈甚欢的样儿,不禁问得禄:“你说咱家王爷跟那小白脸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咱家王爷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得禄忙道:“听见说是给那新盖的亭子起名儿呢。”
叶驰翻了个白眼:“这不屁憋的吗,起个名儿罢了,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的吗,依着我,随便起个就得了,横竖一个亭子,起什么名也变不成屋子。”
得禄捂着嘴使劲咳嗽了两声,忽想起一事道:“爷,您这几天可小心着点儿,今儿郭大宝那事儿,估摸侍郎府不能善罢甘休,真一竿子捅到咱王爷跟前,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驰哼了一声道:“他敢,不怕小爷把他另一只胳膊也拧折了只管捅,小爷要是怕了他,叶字倒过来写。”
☆、第15章
得禄把茶送到叶驰手里,度着爷的神色,小声儿道:“爷,明儿你不是还打算跟着吧!这么着下去可不是个章程,依奴才瞧,那丫头,哦,不,那位姑娘可不是个软性子,不大好哄骗,不如爷从她跟前的人下手,或许有用些,您说呢。”
叶驰品了口茶,砸吧砸吧滋味儿道:“回头你问问寿仁堂对面那个茶摊子用的什么茶,爷吃着那个好。”
得禄眼睛都睁大了两圈,心说,这可真是,瞧上了那贫丫头,连口味儿都变了,那茶摊子的大碗茶,一个大子儿管饱,能比府里一两银子一两的茶叶好吗,这说出去不成笑话了吗。
可自己要是真敢这么说,肯定得挨上一脚,却也不能糊弄爷,回头让爷知道,就不是一脚的事儿了。
得禄眼珠子转了几转,含糊道:“爷,那茶叶棚子守着庆林春,不用说,指定用的是庆林春的高沫。”
高沫?叶驰想了想:“没听说过有这种茶啊!”
得禄险些没笑出来,心说,您小爷要是听说过就怪了,遂道:“这高沫,奴才说句实话,爷可莫打我。”
叶驰白了他一眼:“没事我打你做什么,不过,你再这么跟我绕弯子,说不准爷的脚一痒痒就踹过去了。”
得禄忙道:“这高沫哪儿是您这等爷吃的茶,是那些过路的苦力巴,口渴了扔下一个大子,就着带的干粮,喝两碗解渴稍带的歇歇脚儿,穷人解渴的,没那么多讲究,就是茶叶铺子里的整茶叶卖出去,剩下的碎末底子,收起来卖给茶摊子,图的就是一便宜。”
叶驰想了想,可不吗,那茶摊子里头坐的就没一个像样儿的,也怪不得自己往哪儿一坐,周围人都若有若无的打量他呢,估摸当他是洋风景了。
不过,得禄刚说的话倒真有些道理,那丫头别瞧这生的软嫩,那底下的性子可是一点儿都不软,要是真来硬的,把她抢在手里,想起她瞧郭大宝那眼神儿,简直就跟看见蟑螂没两样儿,自己要是也动粗,一个说,瞎了他叶小爷的名声,二一个,也实在不想那丫头把自己看成郭大宝。
自己稀罕她,想要她,想娶她,想对她好,跟郭大宝那没品的混蛋不一样,可不动粗,就这么天天儿跟着,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儿啊,他心里头急着呢,想来想去,得禄这小子的路数还是蛮可取的,可跟前人
叶驰道:“你是说上回那个悍婆娘?”
得禄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人家还是姑娘家,只爷不待见就成了悍婆娘,不过那丫头可惹不得,那悍劲儿一上来不管不顾的,真拿大棍子打啊,想起聚福祥老钱头给打的那样儿,得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道:“爷,俗话说的好,柿子捡着软的捏,您倒好,专捡着那石头子儿一般的啃,还不崩了牙。”
“少她娘的废话,直接说你的主意。”叶驰抬手给了他一下子,得禄忙道:“奴才是觉得,姑娘家里那位老爷瞧着面善,定是个好性儿的主儿,又是读书人,这读书人难免有个喜好啥的,不管是古籍珍本,字帖扇面,只要是找对了路子,投其所好,什么办不成,哄好了老丈人,还愁媳妇儿吗,还有井水胡同那一窝小子,奴才瞧着有几个机灵的,回头您垫句话儿,哪儿不寻个好差事,就是在咱们府里当个使唤小子,一辈子也受用不尽,您帮了这么大忙,那姑娘能不念您的好儿,念了你的好儿,您再瞅机会说两句贴心眼儿的话儿,媳妇儿还能不到手”
得禄是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来神儿,指手画脚,口沫横飞,说痛快了,才发现,他家小爷瞅他那目光很有些诡异,忙收住话头,咽了口唾沫道:“爷,爷,您这么瞅着我做什么,赶是奴才哪儿说的不对了?”
叶驰摇摇头:“爷是觉着,你小子在爷身边儿真屈才了,要不小爷明儿跟春风楼的老鸨子说说,提携你去她那儿当个大茶壶,估摸那老鸨子能乐死。”
得禄听了,脸都白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爷,我的小爷唉,您这可是从哪儿说起啊,奴才可是打小伺候您的,这辈子奴才死了都是爷的人,您要是赶奴才走,奴才就”
叶驰看着他凉凉的道:“你就怎么着?”
得禄一咬牙:“奴才就上吊,要不撞墙,反正不活了。”叶驰实在忍不住嗤一声乐了,抬腿踹了他一脚:“行了,起来吧,你小子这一肚子坏水,今儿就算了,若以后真敢算计小爷的媳妇儿,小爷一脚踹你个肠穿肚烂,还不去扫听,我那未来的老丈杆子稀罕谁的字画,扇面,明儿一早也好跟小爷去意古斋淘换。”
得禄听了心道,数落了我一顿,不还照着这个路数来吗,真是的,却不敢怠慢,忙着起来奔城西的书馆去了。
遣走了得禄,叶驰望了眼前头,他家老爷子跟那小白脸已经从亭子出来了,沿着湖边儿进了西边的枕霞阁,瞧意思是要摆席呢,估摸过会儿他家老爷子就得使人来唤他过去。
跟老爷子吃席最是无趣,连个唱曲儿的粉头都没有,干巴巴的喝酒有什么意思,更不要说,他家老爷子一到席面上,就开始谈诗论词,简直就是一酸儒,哪是吃席,纯属受罪,自己还是先躲得了。
想着,站起身下了明月楼,出府刚上了马,就见老爷子跟前的双福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到了跟前拦住马头道:“小爷您这是要去那儿啊,王爷让您去枕霞阁陪客呢。”
叶驰带住缰绳笑了一声道:“我也不是粉,头,陪的哪门子客,你回去跟我家老爷子说,若老爷子没有相熟的,拿着小爷的帖子,不论春风楼还是翠云阁,可着劲的往府里叫,敢有不赏面儿的,小爷明儿咂了它的买卖,走了。”一夹马腹,那马两只前蹄抬起来嘶鸣一声,往前冲去,不是双福躲得快,都能给那马踢死。
双福叹了口气,就他们家小爷这些话,要是自己照实回了,不定王爷得气厥过去,想了想,双福只得回去胡乱说,小爷一早跟朋友相约吃酒,不好推辞。
定亲王哪有不明白的,自己那个孽障嘴里就说不出这么顺溜的话儿,回回不把他气个半死不算完,叹口气,再瞧旁边儿状元郎,稳稳当当坐在那儿,说话做事儿样样出挑,莫怪九公主瞧上,自己要是有个闺女,也恨不能招这么个女婿,奈何人早订了亲,便道:“瞧了状元公回乡祭祖的折子,想必状元公这回乡祭祖之余,也是为了婚姻大事吧!”
给定亲王当众点破,许明彰一张俊脸不免有些*,半晌儿才道:“恩师见笑了。”
定亲王瞧他这样忍不住笑道:“难得见明彰如此,想必心里十分中意这门亲事了,本王倒越发好奇是哪家的闺秀了?”
虽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潇潇,许明彰还是道:“不瞒恩师大人,学生与我那未婚妻子,是青梅竹马,自小的情分,丈人家虽不算名门,却也是累世的书香门第,学生那未婚妻子更是难得的贤良女子,能娶她,是学生的毕生之幸。”
定亲王一听,就彻底明白了,九公主是一点儿戏都没了,人家这不仅是自小定亲,青梅竹马,还是情之所钟之人,旁人哪里插得进来,扣着人家回乡祭祖的折子,倒真有些不厚道了,只这些事儿还是要说与他听才好。
想到此,定亲王道:“既状元公如此坦荡,本王也不好再瞒着,实话与你说,你那日金殿奏对,万岁爷上林苑赐宴之际,宫里的九公主瞧上了状元公,端太妃私下托了本王说媒,想招你做九公主的驸马呢。”
许明彰一听脸都变了,站起来,撂袍跪在地上道:“臣家中早有定下之妻,哪有招驸马之理,万万不可。”
定亲王见他如此,忽有心试探,目光一闪道:“你可想清楚了,你那未婚妻子再好,也不过书香之家,若你应下招赘驸马,从此你许家便是皇亲国戚,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