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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花园,果见墙角的梅树开了花,点点红梅映着雪光,幽幽暗香袭来,清冽芬芳,沁人心脾。
潇潇垫着脚尖仍然够不到最下头那截梅枝,就跟丫头两个人挪了一块石头放在下面,她踩了上去,终于够到了。
一手提着瓷罐,一手拿着毛笔把梅花上的雪小心的扫到瓷罐里,她的力气小,瓷罐有些重,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
潇潇吓的闭上了眼,却没有意料中的疼,而是落进一个暖暖的怀抱,一抬头,就见明彰对她笑:“我说一大早怎么不见你,原到这里淘气来了。”
后来知道潇潇想扫雪煮茶,也没觉得可笑,仰着头瞧了梅枝头半天跟她说:“我抱着你。”
然后他抱着她,扫了大半天的雪,等她娘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的手脸都冻的通红,当晚她就病了,到了过年才好。
明彰后悔的什么似的,天天来找她,给她带来许多外头的玩意吃食,有桂花糕,还有孙猴子的糖人,明彰拿着让她舔了一口,如今她还记得那甜丝丝的味道。
当时她就想,要是能一辈子跟明彰哥哥在一起多好,那时她八岁,明彰十二,如今她十九,明彰二十三,他们都长大了,再寻不见幼时的快乐。
时潇定定望着明彰,想着小时候的事儿,心里头翻涌的苦涩,几乎将她没顶,这是他们的命吧,一早就注定了的,而明彰想的什么,不用说,潇潇也知道。
看见他恳求乞求的目光,潇潇心里更难过,她努力定了定心神,才勉强开口:“明彰”她喊出他的名字之后,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这么望着他。
明彰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用低哑而沉痛的声音道:“潇潇我们就要成亲了,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后面的话明彰终是没说出口,因为潇潇把手从他掌中抽走了,明彰望着空空的手掌发呆,仿佛连心都空了。
他苦笑一声:“潇潇,你这么对我,不公平的,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保住你,怎么做才能回到以前,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就听。”
时潇沉默半晌问了一句:“明彰你回乡做什么去了?”
明彰一震,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时潇涩然一笑:“你早就疑心了不是吗,那么你现在该知道是谁放的火了,是你舅舅,明彰,你的亲舅舅,且,是你娘背后指使的,我看见你舅舅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天,就为了不想让我嫁给你,做下这样的事儿,时家烧了,我可以不在乎,但还有我娘呢,我娘是因为我去的,从早上我就想,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我们的亲事,我娘就不会死,是我害了我娘,我已经不孝在前,如果我还嫁给你,你让我娘在九泉之下如何安生。”
明彰往后退了两步,手扶着后头的槐树才勉强撑住:“潇潇你是在怨我吗?”
时潇摇摇头:“我不怨你,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我爹,我爹的病刚好,我不想他再难过。”说着抬头望着他:“明彰我们有缘无分,从此天涯陌路两两相忘吧!”
天涯陌路,两两相忘,明彰喃喃重复了一遍,忽然不甘心,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晓晓跟前:“潇潇,你就这么狠的心是不是?就算我娘做下了错事,可我们自小的情分,如何能一朝抹杀,不,潇潇,我不应你什么天涯陌路,两两相忘,我们说过执手白头,无论如何,你都是明彰的妻,你不嫁,我就不娶,你一辈子不嫁,明彰一辈子不娶,明彰说到做到。”撂下话转身往外走。
潇潇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你这是何苦”
明彰在院门处立住,却并未回头,半晌儿才道:“曾经沧海除却巫山,你让明彰去哪儿再寻第二个你。”
时潇一晚上耳边都是明彰这句话,一遍一遍的跟她说,听一遍她就忍不住难过一回,难过了就想哭,她不能哭出声儿来,咬着被子掉眼泪。
故此,第二天起来两只眼肿的吓人,娟子瞧见了没敢问,可叶驰却不一样了,叶驰一早就来了,早上饭都是在大杂院吃的,得了娟子好几个白眼,咱叶小爷不是没瞧见,是全部心思都放在他媳妇儿身上,瞧不见别的。
见时潇两只眼睛肿的不成样子,心里又酸又心疼,酸是因为许明彰,这都不能成亲了,还为他哭,可见心里不舍,心疼是不知昨晚上哭了多久,这眼睛都肿成了桃子,扭头跟得禄吩咐了一句。
等娟子跟几个小子出去,得禄也把东西拿来了,是冰块,装在琉璃的敞口瓶里,用棉被捂着来的,如今正热,不用棉被裹着,恐到这儿就融了。
叶驰用细绢布裹住冰块,小心的给时潇敷眼睛,时潇也没拒绝,任他折腾,目光定定望着他发呆。
难得乖巧的样子,叶驰的心都要化了,心里盼着,要是日日能这样多好,正想着,忽听他媳妇儿说:“叶驰,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你还想娶我吗?”
第53章
叶小爷都说不清该欢喜还是该恼恨;他媳妇儿也太老实了;就算不稀罕自己,用得着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了吗,他就不明白了;比起那个许明彰除了认识他媳妇儿晚了点儿;差哪儿了,那小白脸是什么好东西啊;明知道他娘放的火害了人,还有脸娶人家闺女。
这丫头真不知道是傻还是蠢,自己娘都死了;还心念念的惦记着小白脸,这要是他,刚一刀先把那小子捅个血窟窿再说。
虽觉得他媳妇儿有点儿是非不分,可听她要嫁给自己,咱叶小爷还是忍不住雀跃,左宏那句话对,干什么事都得师出有名,如今他管不得她,就是因为她还不是自己媳妇儿,等她成了自己媳妇儿,许明彰那小子再敢靠前试试。
这么想着,叶驰毫不犹豫的道:“娶,怎么不娶,从第一天儿,爷就盼着把你这丫头娶回家去呢,可你能不能别这么打击我,你说说,我究竟哪儿招你烦了,怎么就断定自己不喜欢我呢,没准你心里早喜欢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见手里的冰块融出的水流了时潇一脸,忙那另一只袖子来擦,时潇一把推开他道:“好好的衣裳,沾了水倒可惜了。”说着抽出自己的帕子抹了脸上的水,递给他,让他擦手。
叶小爷见那帕子有些旧,便知一定是他媳妇儿平日使的,心里一喜,哪舍得擦手,跟她道:“媳妇儿,这帕子我瞧着好,送了我吧。”说完不等时潇应他,直接放了起来。
时潇忍不住有些脸红:“谁,谁是你媳妇儿,胡说什么呢?”
叶驰却嘻嘻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以前爷就想这么叫来着,只怕你恼,今儿你应了嫁我,这媳妇儿岂不叫的名正言顺了。”
时潇忽觉叶驰有一样好处,就是别管自己心里有多少烦心事,只要跟他在一起,没一会儿就能岔到别处去。
却他说的轻巧,自己能嫁进定亲王府吗,纵他应的痛快,上头还有长辈呢,他又是宗室子弟,他的妻子就是小王妃,要记入宗室玉牒的,自己的出身门第便不论,还有之前跟明彰这档子事儿。娟子跟她说,为了她,明彰跟叶驰都闹到了皇上跟前,外头人不定怎么嚼说自己呢
想到此,不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低下头小声道:“若为难,你只当我刚的话没听着吧。”
叶驰一听,眉毛都立起来:“什么没听着,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耳朵背,刚可听的真真儿,你既说了,就容不得你反悔,再说,为难什么,你忘了爷前头跟你说过的话了,只你应了嫁,爷明儿就能娶你过门。”
时潇见他说的如此硬气,却怕又闹出什么事儿来,忙抬头道:“我既应了你,自是不会反悔,只你也要应我,跟你家里人不许闹,好生说,若他们不依,也不许躁,你也别说什么明儿,便你明儿能娶,我也嫁不得,成婚非戏,必要三媒六证父母之言方妥,至于我的事儿你也不许欺瞒,据实以告”
她一件件说,叶驰一件件应,那个听话儿劲儿,要是他爹瞅见都能气厥过去,合着还是媳妇儿亲呗,这么个无法无天,成天跟他尥蹶子的烈马,到了媳妇儿手里就变成了顺毛驴儿,可他儿子就是这么块料,没娶媳妇儿呢,就把爹娘丢脑后头去了,等娶了更甭提了,真要是气,这辈子能气死。
故此,后来定亲王倒也看开了,不看开也不成,小时候都管不了,大了就更别指望了,此是后话且不提,只说这会儿。
时潇说的话儿,叶驰都应了,不止应了,还记在了心里,自己前头说的,明儿就娶她,的确不可能,他叶驰娶媳妇儿,怎么也不能蔫不出溜的,得弄的像模像样儿,让京城里头的人都知道,这辈子就打算娶这一个媳妇儿,更不能委屈了。
想到此,心里越发雀跃,琢磨锦城的心眼多,主意大,这事儿交给他一准能办圆满了,最重要还得快,左宏那句话在理儿,夜长梦多,早一天娶回家早一天就踏实了,话说最近才发现,左宏这小子还挺机灵的。
左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竖起扫把戳在跟前,抹了把汗道:“也不知谁念叨爷呢?”
娟子正从酒窖里头出来,听见他这句,没好气的道:“谁念叨你,不定是招恨惹人骂了。”说着从上到下大量他一遭道:“不说你在衙门里当差吗,当差的都跟你这么闲啊,成天无所事事的到处瞎晃。”
左宏听了,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合着自己这帮着她干活还遭嫌弃了,他左大少唉,平常可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在家也跟祖宗似的,倒她这儿成了打杂的苦力巴,也没落下好儿,自己这儿图什么啊,可就这么着,一得空,就想来找她。
左宏琢磨自己这是不是有点贱骨肉啊,想到此,忽有点儿烦躁起来,脸色一变道:“爷不闲,爷有的是正经事儿,既你嫌弃,爷这就走了。说着撇下手里的扫把走了。
娟子气的手里的酒坛子险些丢出去,跺了跺脚道:“什么东西,狗脸,说翻就翻,谁让他来了。”扭头跟几个小子道:“明儿他再来给我打出去,他这样的力巴哪像干活的样儿,姑娘还不乐意用呢。”
底下几个小子虽应着,心里却想,娟子姐姐回回都这么说,哪回没让进来。
娟子自然不知道这几个小子心里头想什么,倒是惦记着时潇,刚自己问了左宏才知道,真不是小事儿,怪不得时潇父女搬回来了 ,当年要是没那把火,潇潇还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呢,就因为许明彰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娘,遭了多少罪啊,家都烧了便好说,这里头还搭上潇丫头娘的一条命呢。
虽说不是在那场火里头去的,到底脱不开干系,这样的仇如何能释怀,也不知潇潇是怎么想的,日后又打算怎么着。
娟子这么想,叶驰也问了,他手里捏着周康呢,依着叶驰的意思,把那混蛋刮了都不为过,但干系到他媳妇儿,他媳妇儿是个锯嘴的葫芦,什么事儿就喜欢闷在自己心里,回头闷病了,自己岂不要心疼,故此还是得问清楚了,再说这事儿也不能拖着了。
叶驰一问,时潇便想起了那场火,若不是侥幸,恐自己一家三口都要命丧火场,况且,还有她娘呢,可这里到底干系到明彰。
明彰十年寒窗,好容易金榜题名,眼瞅着前程似锦,若把周康送到衙门里供出明彰的娘来,明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