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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大人可误会了,小的略懂一些金石之术,是祖传方子,想给大人把把脉,看能否管用。”
他颤巍巍地点头答应了。我坐在床前,将两指轻压上他的寸口,凝目思忖了一会,道:“大人本就有心悸的毛病,今日这一惊,估计有些不妙啊。”
我故意将话说得凝重,岳大人果然上了当,满头大汗地急问:“心口痛得愈发厉害了,可有医治的法子?”
我不做声,目光往两边掠了一掠。
“你们都下去吧。”岳大人会意。
待两边都退下,我只笑不答,按在他寸口的手蓦然松开,手刀一劈,他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探进他的领口,果然摸到了一件物事。
明澄澄的黄绢上,是国书,也是证明岳大人使臣的身份。我目光一敛,将黄绢在身上藏好,快步出屋,对驿吏道:“岳大人睡下了,但我的药却带得不够,我需要赶紧出去一趟采药,快给派一匹马来!”
无人生疑。不消半盏茶功夫,我便跃上一匹青骢马,箭一般地冲出驿馆。
若不是怕哥哥一时冲动对岳大人动手,我根本不会有耐心和岳大人周旋这几日。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扭转这一切,一定!
行至一片竹林,我抬头看了看浓稠夜色,勒马轻吁。
今夜无星亦无月,连半点的星火都见不着,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都是荒野,夜风过时如低沉的呜咽。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天,着实疲惫,所幸路边有一座废弃的破庙,可以马马虎虎度过这一夜。
我将马栓在庙门前的石狮子上,便推门进了庙。迎面一阵霉腐的气味扑来,我轻咳几声,忙用袖子掩了口鼻,取出火石和火绒生了堆篝火,才觉得身上回暖了些。
庙中寂凉,只有慈眉善目的佛像与我两相对望。
我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悲怆,对佛像跪下,双手合十,喃喃道:“佛祖在上,小女子行事匆忙,未带香烛供奉,只能为佛祖拭尘,聊表诚意。”
火光明明灭灭,我凝视之下,只觉那佛像的表情更添了几分悲悯。
翻出布巾,吃力地爬上佛案,我轻轻地擦拭着佛像。浮尘起起落落之间,佛像的色泽也鲜润了许多。最后,我跳下佛案,将案上尘土也擦拭干净。
干了将近一个时辰,我累得满头大汗,拍拍手上的尘土,正想出门将布巾洗涤晾晒,忽闻庙外有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听动静似乎有不少人马。
我心中戒备,忙回身将篝火踩灭,但处理那匹青骢马已经来不及。只听马蹄声在庙门前停止,一个女声凛然道:“门口拴着匹马,庙里有人,给我搜!”
我忙侧身躲在佛像后,手摸到佛座下有一个槽洞,便摸索着躲进去。只听有人撞开庙门,脚步声纷杂错乱,似是进了不少人。
少顷,火把点了起来。只听那个女声悲凉道:“地上还有烧火的痕迹贤儿,我知道是你!你在怨我,对不对?呵都是我的错,你自己出来见见娘好不好!”
是齐太妃。
我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脑中却是电光火石。她口口声声说“贤儿”,难道在搜寻江楚贤?
事到如今,我只能躲在凹槽里,祈祷能躲过这一关。让我惊惧的是,齐太妃很快就变了声色:“给我搜!”
这凹槽外面只有一些稻草做隐蔽,根本藏不住人,所以不消片刻,我便被士兵搜了出来,带到齐太妃面前。华绫着利落的戎装,站在一旁,见我被押着从佛像后面走出,失声道:“溪云?”
齐太妃目光渐冷:“是你?”
我苦笑道:“真是冤家路窄。”
她寒声道:“我没功夫跟你消磨,华绫,砍了她。”
华绫急道:“太妃,留着她也许能管一些用处。”
“能管什么用?现在是找到贤儿要紧!”齐太妃有些气喘,身形一晃,便摇摇欲坠。华绫忙上前一把扶了,道:“恕华绫直言,这天下除了琼妃,不是还有贤贵嫔能入得了洵王的法眼吗?由着她去劝说,指不定能奏效。”
华绫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惊,但也不失一种救命稻草。齐太妃疲惫地扶住额头,挥了挥手,两名押着我的士兵便松开了我。
一个士兵从庙外大步流星地踏入,跪地向齐太妃道:“报——离庙十里发现了洵王的坐骑!”
“追!”齐太妃再不理我,急匆匆向外走去。我忙上前拉住华绫:“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华绫目光复杂,顿了一顿,道:“洵王叛变了。”
心,停跳了一拍。
“两国的战争中,洵王的毅军也上了战场,只不过是归于骠骑大将军的麾下,洵王本人依旧扣在宫里。可是没想到”
华绫的目光飘远,喃喃道:“一夜之间,毅军哗变,杀掉了骠骑大将军,洵王也随之出宫了,估计是赶往毅军会合。如果不快些把洵王追回,那么他谋逆的罪名就坐实了。”
我心绪纷乱,不知如何作答。华绫凌厉出手,将我反手绑住,带着我翻身上马,冷然道:“溪云,我救你一命,是为了报答你昔日让我免于受辱之恩,如今扣住你,是为了南诏。”
“我明白,我明白的。”我心中颓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华绫说,还是冥冥中在对江楚贤诉说。
他是浊世佳公子,处处被江朝曦忌惮,麾下士兵没用用武之地,就连母妃为了保住齐家,也将他心爱的人嫁给江朝曦。若不是齐太妃暗中为皇上做事,恐怕他早已自身难保。
那样清高的一个人,怎能忍得住这一口气。
不用我策反,他早就存了和江朝曦拼个鱼死网破的心了吧?
齐太妃的追兵势头凌厉,只像那不远处的一抹黑影追去。
我心头发紧,喃喃道:“那是”
华绫松了一口气:“总算追上了,洵王斗不过皇上的,若是叛变就是死罪,连太妃都逃不了干系。”
那抹黑影很快就被团团围住,胯下坐骑来回打着转,发出不安的嘶鸣。我催促华绫道:“快上去看看。”
包围圈渐渐缩小,将那个身穿黑绒大氅的人围在中间。齐太妃策马飞奔到那人跟前:“贤儿是母妃对不起你,你跟我回去吧!”
风帽压低,遮住了那人大半张脸。只听那人嗤嗤地笑了,道:“太妃多虑了,洵王此次出行是为了干一番大事业,有襄吴为他撑腰,他有什么可怕的?”
竟是清凌凌的女声。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齐太妃面露骇色,手中马鞭一挑,掀开那人的风帽,将她的容貌尽数暴露在火把光芒下——
浮生。
我失声惊叫,浮生的目光穿越过人群,冷冷地看了看我,便移了开去。
“你是谁?”太妃厉声喝道。
这一瞬间,我才顿悟,除了我,还没有人知道浮生是襄吴细作。我和浮生若是在此时表露出一丝一毫熟识,只怕都没有好下场。
浮生坐在马上,冷冷地扫视四周。
鞭影闪过,凌厉的一响之后,浮生从马上重重坠下。齐太妃将手中马鞭一指,恨声道:“快说,洵王在哪里?”
“为了了洵王的心愿,我甘愿做诱饵,引你们到这里。”浮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沫,惨然一笑,“就算我告诉你洵王往哪边走了,你也追不上了。”
齐太妃怒极反笑:“追不上?哈哈哈哈”她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变,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太妃!”
伴着数声惊叫,齐太妃从马上徐徐倒下。华绫红了眼,从马上冲了下去,跪倒她身边哭喊:“太妃,你要挺住啊”
我双手被反绑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开来,翻身下马,踉踉跄跄地往那边走去。
火光忽明忽暗,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锦囊。
在很小的时候,不,就是在八岁那年,我见过另一个一模一样的。
彼时,江朝曦蹲在我面前,笑得优雅却冷寂。他拿着那个一模一样的锦囊对我说,我要买的是你的命。
我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将鹤顶红塞到牙人的嘴里,然后夺了那只锦囊就跑。在护城河边,我看到锦囊里层,细密的阵脚绣成的一行小诗。
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女子之手。
后来,江朝曦全城悬赏要找到我。很久以后,再细细思量,我只当他是为了凤螭这件宝贝,可总是忘记了——他捉到我时,第一句话就是向我讨要这个锦囊。
江朝曦,为什么?
这个锦囊,明明皇后可以为你绣,琼妃可以为你做,林婕妤和慧美人更是巴不得给你备上十七八个。
可是你为什么独独看重这一个?
我来不及深思,上前道:“太妃定是怒极攻心!我有护心丸!”
“你走开!”华绫抱着面色苍白的齐太妃,泪流满面,一把推开我,“我救你,饶你,但是别以为我会信你!”
浮生被五花大绑,看着我冷笑道:“齐太妃!你让洵王此生郁郁不得志,浮生巴不得你暴毙当场!”
她喊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瞄着我,似在提醒我杀掉齐太妃。
没有人信我。
也是啊。
我的脸就是齐太妃毁的。哪怕我真的有护心丸,她也不会吞咽下去吧。
此次仓促之中搜寻江楚贤,齐太妃哪里顾得上带军医。眼看着她气若游丝,更多的鲜血从唇角溢出,染红了前襟。
火把毕剥作响,四周一片死寂。人心凉薄啊,追不上江楚贤,那么齐太妃就连最后的虚位都保不住了,怎么还会有人真心去为她救治?
我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涩声道:“太妃真的不信我?”
她大口喘着气,没有说话。
我轻声道:“待到壮志重抖擞,再无独望雁南飞。”
齐太妃神色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我暗中轻吁一口气。我猜对了。
“不为什么。”我从地上捡起那枚锦囊,轻轻塞到她手里,道:“太妃,你的东西掉了。”
她手指颤抖,捏着那枚锦囊,静静地凝视,眼中渐渐有了些许泪意。
我将瓷瓶放到地上,对华绫道:“你不信我,我明白的。”说完,我起身对一边的士兵道:“我知道没人信我!可是我怀里有襄吴皇帝关于两国和议的国书,还请照例绑了我,将我送到南诏皇宫里。”
我将黄绢掏出,一把打开,高举头顶看向众人。士兵们交头接耳了一阵,便有一个看上去像头目的人越众而出,对我道:“你是不是襄吴的使臣,还有待商榷。待我等将你送入皇城,让皇上来定夺吧!”
“多谢。”我将双手送上,示意他绑住。
“慢着。”一个虚弱的声音幽幽道。
齐太妃面色煞白,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