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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珂就着夕阳的辉芒端详起他来,此前对这人虽然好奇,但昨晚夜色朦胧看不真切,况且当时他也蒙了面,今日又碍于刘越在身边一直没好好打量。
阿斯尔与她现在差不多年纪,应该也是十七、八岁,身形却很健硕,披着一件灰色貂毛大氅,款式是霁国贵族的装束,没有吴国皇宫贵族的华贵,却另有一种异族人的大气。大氅笔挺修身,剪裁适度,刚好及踝。远山一般的浓眉,如猎豹一般的黑瞳闪着灼灼之光,高挺的鹰钩鼻下双唇厚重,却不失俊美……
卫珂只一眼便知道眼前这人必定也是霁国少女中炙手可热的争抢对象,“王子殿下为何不在营地里饮酒作乐,却独自出来孤单寂寞?”
阿斯尔微蹙眉宇,含笑反问:“莫非卫妃娘娘也孤单寂寞?”
卫珂感觉他这话有些轻浮了,本无几分表情的脸上微怒,没有出声。
阿斯尔见她神情立马替自己解释道:“娘娘切莫误会,臣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臣只是不喜欢这样的酒宴,反而想清净一下,所以……”
卫珂看了看营地,随着日落西山,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少许,孤男寡女确实有几分不便,加上刘越那性子……
她转身朝内走去,“本宫不便久留,殿下还是回去和他们一同饮酒吧!”
阿斯尔很失望,这次故意跟着本国使臣前来吴国,就是想增长下见识。但偏偏又不喜欢听那些阿谀奉承之言,因此才偷偷溜出来找乐子消遣自己。没想昨晚见到卫珂带了珃儿去看麋鹿,他也是好奇才到那里去的,但那个月下偶遇的清冷身影却久久留在了他的心里。
她的容貌或许可以找到第二个女子与她媲美,但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冷冽的气韵和大气却世间少有。若用世间的花作比,别的女子可以是任何一朵娇艳的花卉,而她却是那冰山之巅独自盛放的千年雪莲,令人觉得遥不可及,又按耐不住地想去采撷。
今日一箭更令他有些忘情,看着她一人出了营地,他便跟了过来。虽然知道她是吴国皇帝的女人,却也忍不住想与她多聊上几句。在霁国,女人会些骑射本不令人奇怪,但真要比,眼前这位才能算得上神射手。霁国人一向崇尚武力,自然对这样的女子更为好奇。
“卫妃娘娘!”
卫珂没有停下脚步,有些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阿斯尔看着那个决然的身影心里闷闷的,或许刚才不该惊动她,远远站着欣赏一番也不错。他没有什么恶意的……
刘越与各国来使在篝火旁夜宴,早已留意到霁国使者身边的那位王子不见了踪迹,暗忖下命李远去帐殿看看。一会儿李远回来禀报说卫妃在帐殿里歇息,身边有侍卫看着,应该没事。
刘越不动声色地与身边的人饮酒畅谈,直到一轮酒毕,木卢国使者忽然站了起来。举起手里的酒杯对刘越说道:“吴国皇帝陛下,今日围场之中臣下真是大开眼界。原以为只有我木卢国的粗犷女子才那般骁勇,没想陛□边居然也有这样出色的女官。不但骑射超群,更是有木卢国女子所不能相提并论的美貌。”
刘越不动声色,没有出声。
刘卓见他神色立马起身笑道:“美酒当前,来使说这些做什么?不如一起畅饮如何?”恐怕此人再说下去皇上会龙颜大怒也指不定,忙向那人使了下眼色。
刘越却忽然笑了笑,示意皇兄坐下,“不过是雕虫小技,她也是运气而已。”
木卢国使者今日在猎场因那一箭本就心存不甘,他们怎可输给一个皇帝身边的女子?刚才那番话确实没将刘越放在眼里。木卢国一向兵强马壮,如果不是地处北地,物资并不丰硕,国主一早便有入主中原之心。
他笑了笑说:“这样的女子天下少见,如果吴国皇帝陛下不嫌弃的话,或许你我两国可以联姻。敝国大王子尚未婚配,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刘卓不觉暗暗摇了摇头,都说木卢国的人向来莽撞,还真不是骗人的。还没弄清珂儿身份,他便在这时为国主之子提亲?看来他也没办法平息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波了。他自己心里也有几分不悦,此人居然口出狂言想要珂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香香要踏上回家的归程了……但是不会断更哦!值得表扬吧?让留言翻滚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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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勾结(一) 。。。
刘越虽心中不爽,但仍端起身边的酒杯,轻抿,放下时已嘴角含笑,“哦?木卢国国主的好意,朕倒是乐见其成。不过……她不行。”
木卢国使者愣了愣,这才看向一旁的吴国裕王。刘卓脸色难看,微微对他摇了下头。
那稍显迟钝的木卢国使者猛然反应过来,难道那是皇帝陛下的女人?
此时阿斯尔已回到席上,远远便听见了这场闹剧,轻蔑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本国使臣说:“这样蠢钝的国家也配做我霁国的盟友?”
阿斯尔早已明察皇帝对那女官的不同,联想起昨晚之事便已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卫妃娘娘。否则她昨晚为何要去看那只麋鹿?木卢国使者连今日吴国皇帝几次三番将那女官叫去身边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还真是蠢钝如猪!只怕注意力都在女人身上了吧?
刘越依旧笑得很自然,淡淡说道:“说起这事,朕确实有些对不住各位爱卿。只因朕的爱妃一时贪玩,是朕纵容了。”
这话一出,恐怕身边再没有人敢议论今日那位身着女官服饰的皇妃了。连皇帝都如此纵容之人,恐怕是他心里挚爱之人吧!众人纷纷暗自向木卢国使者投去目光,这火头点得不小啊!
木卢国使者这时才知自己闯祸,立马走到中央参拜,“臣多有冒犯,请皇帝陛下降罪。”
刘越挥了下手,仿佛心里并没多气,“不知者无罪,何况朕自己也有不是之处,才令你等误会。”
此后众人默默饮酒,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刘越沉默一阵,端起酒杯看向霁国使臣身边的阿斯尔,笑着问道:“王子方才离席颇久,不知去了什么有趣的地方独自消遣呢?”
阿斯尔坦然举起酒杯,“回陛下,臣下只是一时坐得有些腿软,因此出去舒展了一下筋骨。没想陛下居然留意到了!”
四周又响起一阵骚动,连霁国使臣都有些暗暗吃惊。吴国皇帝何时发现了王子的身份?会不会对他们此行造成什么影响?
刘越笑了笑,没再相问,想必有些人坐不住自然会告诉他答案的。
果然阿斯尔与他共饮一杯后说道:“本来这次随敝国使臣前来吴国不想惊动陛下。毕竟臣下没有父王王命在身,纯粹出来游玩一番,不敢贸然相见。望陛下恕罪!”
刘越含笑应道:“无妨!那王子可有发现什么有兴致的事情?”说完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这个之前千方百计隐藏自己的人。
阿斯尔很谦卑地应道:“臣下眼光不及皇帝陛下,怎敢妄言?”
刘越朗声笑道:“但说无妨。”
阿斯尔随便说了几样有趣的见闻,独独不提卫珂,刘越听着只笑不语,半宿才点了下头,“那王子可要尽兴而归,若有什么需要,不妨告诉朕的皇兄裕王。他定不会令你失望而归的。”
阿斯尔起身对他行礼,“多谢陛下!有劳裕王了。”
刘越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刘卓,“皇兄,这事朕就交给你了,别怠慢霁国三王子啊!”
刘卓起身领命,“皇上放心。臣一定代皇上好好款待霁国王子殿下。”
刘越起身说自己有些乏了,摆驾回帐殿。李远随即跟上,留下一班使臣在那里继续饮宴,即使他离席走了,还有皇兄代为招待,何况有些事情他留下人家也未必尽兴。
刘越离开营地中间的篝火夜宴走了一阵,远了方才停下脚步,李远见皇上似乎有话要说,立马示意身边的侍卫退后一段距离。
果然,皇上负手思量一阵叹道:“朕有时候觉得卫妃好似是上天送给朕的一份厚礼,越来越令朕觉得有她在身边,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李远没出声,知道他还有下文没说完,通常这个时候他只要做个倾听者就够了。
刘越缓缓转过身子,打量他两眼,轻笑,“你为何不问朕?”
李远依旧沉默,刘越无奈摇头笑道:“酒宴上难道你就没听出什么?如果说不出,你明日就去替朕牵马得了,朕要你这护军将军来做什么?”
李远屈于他的君威,低首应道:“看来不只是霁国,木卢国恐怕也有个身份特殊的贵宾来了我大吴。”
刘越很满意地笑了笑,“算你说对了!那你说这些人既然来了,为何不肯来见朕,个个都想隐藏自己的行迹,在玩儿什么把戏呢?偌大的吴国,还有谁比朕更值得他们见上一面的呢?”
李远犹豫着问道:“难道他们意在裕王?”
刘越唇角微扬,目光在微弱的火光中更显深邃,“无论这猜测是否是对的,你都知道怎么做了?”
李远抱拳应了声:“是!”
刘越转身重新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木卢国不足为惧,你可以安排些人盯着他与那人便可。切记小心谨慎!但阿斯尔恐怕不能掉以轻心,如果能令他心悦诚服固然最好,如若不然,兴许会成为我大吴最强大的敌人也说不定。”
这人太懂得如何隐忍了。若说起深藏不露,他比木卢国的人恐怕更难对付!
李远听完这句才又应了声:“是!”
方才在席上,木卢国使者忽然替自己的太子提亲,这种关系到两国邦交的联姻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使臣可以随便做主的?即使快马加鞭也不可能那么快得到他们国主的首肯,那么他这大胆的行径只有一个解释,便是他们也有一个做得了主的人来了大吴,而且还混迹在这群人之中。
不过比起霁国的阿斯尔,那位自以为棋高一着的人,却显得十分愚笨了。
李远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何以两国会同时派出这么重要的人来吴国?而且来了还不直接觐见皇上?吴国还有谁值得他们赌上这么大的赌注?此人已经呼之欲出,裕王这两年一直养尊处优,难道耐不住性子了?
待刘越回到帐殿,李远才退下去安排手下金缕卫监视众人动向。
营地中间的酒席因为吴国皇帝陛下的离席渐渐散去,阿斯尔起身时朝裕王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吩咐自己身边的使者:“回去休息,今晚什么都别想。”
使者微微点头,“是!殿下。”
不远处,刘卓瞥了一眼他们的方向,见他们只是带着自己的人离开,暗暗松了口气。谁知刚站起身,木卢国使者便派了一名亲兵过来对他低声说:“尊贵的吴国裕王殿下,查巴王子殿下刚命人传来话,想约你今晚在东面荒野中的树林一见。”
刘卓蹙眉,无奈点头,“好!等本王回去稍事梳洗再出去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