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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哥为人豪爽好酒,连连向我敬杯。实在拗不过他的热情,我只得勉强接招。酒过三巡,终于可以吃菜,这才稍稍安息。王哥跟我谈起自身经历。他是位退役的军人,南下打工,早年也是颠沛流离,狼狈不堪,沦落到杨志卖刀的境地。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进了富达集团下属的一个工厂做了保安,因兢兢业业,刻苦尽责,也有一副好身手,得到秦老先生的赏识,常跟随秦老出入,渐渐发迹。现在秦老先生到外国公干,所以安排他照顾豆豆。
听王哥说起了豆豆,我也一阵感慨。虽然我知道豆豆对我情义尚在,但我不敢再贸然见她,以免勾起两人的情感波澜,徒生伤感。但是关于她的近况,我还是很乐意听到的。只是不好意思在王哥面前率先提及罢了。
“秦小姐聪颖善良,心细乖巧,尤其体贴老人家。秦老先生对她喜爱有加,即使明知道她经验尚浅,也安排她在行政部门担任要职,但是有专人在旁协助、指点。目的是让她积累经验。大家都知道她是秦老先生的掌上明珠,饶是她小小年纪,也不敢得罪她呢。”王哥自豪地说,看得出他对豆豆也是有一份如长辈般的呵护之情。
“秦小姐?你们叫豆豆秦小姐,为什么?”我不解地问。王哥笑道:“因为秦老先生在内地举目无亲,儿女都在外国,膝下无人陪伴,所以就认豆豆做干女儿了,视同己出。在公司大家都叫她秦小姐的,豆豆是万万不敢喊呢!不明就里的人,就当豆豆真的是秦老先生的孙女呢。只有你们跟她原先相识才会这样叫她。老实说,我在她面前还是叫她秦小姐呢!哈哈。”
“程老弟你这次来深圳为何不找豆豆小姐呢,你出现的话她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呢!”王哥醉意蒙■地说,我面有难色,不知如何作答。王哥见我沉吟不语,也不再问询,只是劝我喝酒。
王哥果然好酒量,我有点不支,他依然精神奕奕。我说明天还要工作,实在不能多喝,王哥不再执拗,于是送我回宾馆。我马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醒来,王哥竟是开车过来帮忙。于是我跑完了所有的名单客户,最后才锁定了两家比较有诚意和实力不俗的经销商,只要将它们的资料和经销合同寄回公司,一旦张总批准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我在深圳的工作也基本完成了,我一高兴就跟王哥说:“王哥,这几天幸好有你帮忙,我才如此顺利,今晚一定得由我请客,不然小弟可要翻脸了。”王哥呵呵应诺。这些天每晚都是王哥请我喝酒,谈天说地,深交了许多,可谓除了感情,无所不谈。对于豆豆他也再没说起。
犹是香闺梦里人(5)
但是今晚王哥的情绪有点不高,当得知我明天就要回东莞的时候,更是自个喝闷酒,不声不响。我不由得纳闷儿,王哥从来都是快言快语,现在怎么如此脸色不佳?“王哥,究竟是有何事。是否小弟有得罪之处?不妨直言。不然,我可真是惶恐不安!”
王哥叹了口气说道:“程老弟,实不相瞒,老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但又怕为难你,可是如果不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现在闷在心里,直堵得慌!不吐不快啊!”
我呵呵笑道:“有话就说呗!王哥何时变得如此吞吞吐吐?但说无妨!”“好吧,你别怪我多嘴!你来了这么多天,竟不想去见一下豆豆小姐吗?上次豆豆小姐一见你来找她,可是欢喜得很!她默默在背后为你做了许多呢!当然,这几天不是她叫我来的,她不知道你来了。是我主动帮你忙,因为我知道,我做的事,她也一定是乐意见到的。只是你们明明有意,却互不相见,我就是想不通呢!”王哥的一番话让我惭愧满面,我本想逃避,但是情却是无处可逃的!
“王哥,实在不好意思,有的事情难以言明,但是豆豆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我一刻也没有忘记她。”我老实地跟他交代说。
“那就好,也不枉人家对你一片痴心。我不得不告诉你,现在她病了。自从那次和你见面之后,豆豆小姐一直闷闷不乐,连班也不上了。现正在家里休养呢!不然,我怎可以天天没事干,带你兜风?拜托你就去见一见她吧,免得她终日愁眉不展!秦老先生对我恩重如山,他嘱咐我照顾好她。我要是失职了,秦老先生马上就要从外国回来,我可不能让他见到豆豆小姐如今憔悴的样子!”王哥满是肺腑之言。于公于私,他也是责无旁贷的。
“豆豆病了?那你带我去看她吧!”我急切地说。王哥听了,二话不说,马上埋单,连我抢也来不及。他直驱车送我到豆豆的住所。
豆豆居住在那一片红树林附近,那是一个别墅群。如闹市中的小岛,深邃而独立,仿如一个世外桃源。王哥将车停在一栋靠海边的白色房子前。“你自己进去,我已经告诉她了。”我下来时,王哥已驱车离开。门口正站着一个睡袍少女,裙带飘扬,长发飘逸,正是豆豆。那身体,是多么熟悉,犹是春闺梦里人。
“丰哥,你真是来看我了?我还以为王哥骗我呢!”豆豆在门口开心地喊。“是呢。王哥说你病了,所以我来看你。”我有点憨憨地笑着。“那就是如果我没有生病,你就不来看我了?”豆豆撒娇道。
我不知如何应答了,本来我可以游刃有余的,但是一下子我搞不清自己应以如何身份面对豆豆,所以霎时有点懵了。“嘻嘻,丰哥怎么结巴了呢?我逗你玩呢,进来坐吧。”豆豆说完,想拉我的手,但是我迟疑了一下,豆豆顿时觉悟,马上缩回手,径自进去了。
里面很豪华,我想大概电视上的有钱人就是这样的房子了。高高的厅堂,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华丽吊灯,流光溢彩,闪闪耀眼。厅上沙发茶几莫不是高级陈设,有欧陆风情。地板上光洁如镜,人照倒影,清晰可见。
“丰哥,你坐吧,我给你倒杯水。”豆豆浅浅的说。我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
豆豆俯下身倒水时,我见有一个硬币似的饰物在我眼前浮现。我抬头一看,豆豆已将它收起,整理放在怀中。但我眼尖,已经发现那就是我曾经给过她的一元硬币。
犹是香闺梦里人(6)
她却一直将之整成吊坠一般,当做项链饰物一般,贴身带着。刚才俯身,一不留神现了出来。豆豆装着不在意。我却如同倒了五味瓶,杂味丛生。“豆豆,你……找男朋友了吗?”我不知为什么冒出了这一句,只是想打破僵局,可是话一出口,却觉得自己很愚蠢。
“呵呵,丰哥想我找对象?我可没有想过呢,干爹想让我深造,送我到日本读书。”豆豆有点忧郁地说,“但我想在那更没有亲人呢。也许我该漂泊得更远一点吧。”“不,你应养好身体再说,其他事都会好的。”我看豆豆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有点担心。以前的她虽然外表柔弱,但总是生机勃勃的样子。现在衣带渐宽人消瘦,虽然难掩纤柔之美,但终归是病态的表现。这让我想起《 红楼梦 》中的林黛玉。感觉她虽然幸遇贵人,不用在红尘中滚打,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沟渠。但生活却没有了光彩。
“丰哥,你喝酒了么?一定是跟王哥喝的。我冲一杯咖啡给你吧。”豆豆强作欢颜地说,不容我回答已匆匆而去,也许也想避免忧郁的神情被我看到吧。
我在厅里细细地看。墙上有一幅仕女图,上面写着一首诗:
欲讯秋情众莫如,喃喃负手扣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应归萤病可相思?莫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活片时。
豆豆读书时就很喜欢诗词的,想不到独自在这偌大的华丽居所之中,仍有这样的洁雅之气。但流露出寂寞的神态却是让我见犹怜的,更何况,她的心事我又岂不知?此情何当报答?
我在心情怅然时,突然传来一阵尖响声,似有瓷器打碎的声音。我连忙循声找去,只见豆豆蹲在地上,地上满是打碎的杯子碎片。“怎么了?”我俯身细问。“冲咖啡给你,我不小心打碎了东西。开水太烫了。”豆豆边说边痛苦地捂着手。我打开豆豆的手,她的无名指被划了一口子,鲜血汩汩而流。
“伤口还不小呢,有创可贴吗?”我焦急地问,豆豆摇了摇头,“没事,我含含就好。”豆豆把手指放在嘴里,似有点痛却忍着。那吮含的神态却又不免让人浮想联翩。“傻瓜,那样不卫生。”我扶她起来,让她坐下休息,想找些干净的布给她包扎。
这里是高档小区,根本没有什么小店之类,外出是不可能买到应急的东西。情急之下,我悄悄地从背心上撕下一长条,给豆豆细细地包扎好。“哪来的布?”豆豆问。“呵呵,不好意思。是我的破背心呢,反正都有破洞了,正好废物利用吧。你不嫌它臭就好了。”我嘻嘻地跟她说。
“丰哥很有意思。衣服总是穿破了才肯扔吧?记得以前你的内衣*不也是都有过口子的?”豆豆甜笑地说。知道我这个秘密的,世上大概就只有两个女人了。人说“女人如衣服”,对衣服尚且有情,何况对心爱的女人呢,可是无论如何,总会有人伤心!
“丰哥,陪我到阳台去走一走吧。”豆豆说。我扶着她,推开那偌大的落地玻璃门,迎面是一片海风吹拂。原来这里靠海,远处有孤明灯塔,夜空则是繁星点点,望不尽的涛声依旧。应说那样的夜景很迷人。“我平时就喜欢这样一个人眺望大海呢!”豆豆凭栏远望,兴奋地告诉我。
“我在家里从小没有看过海呢,那时还盼望有一天能看到海就好了。想不到现在天天可以看海,我以为海是一片蔚蓝的,想不到近看原来是这么污浊的。有点失望,但还好,至少知道海是什么样子了。”豆豆在喃喃地说。
犹是香闺梦里人(7)
突然豆豆猛地打了一个喷嚏,“这里海风大,不能久待。”我心想豆豆身体弱,经不起吹。“再陪我待一会儿吧。”豆豆依依不舍地说。我只好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豆豆感怀地看了我一眼,顺势靠在我怀里了。我心里倏然一动,搂住了她。好久没有闻过豆豆的气息,依然是那么怡人。虽然有海风的腥味,却是豆豆的气味占据了我的大脑。
“进屋里吧,可别冻感冒了。”我轻声地说,我忍受不了这样的暧昧,情愫暗涌。如同海潮般奔腾汹涌,让人猝不及挡,防不胜防。“嗯。”豆豆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她还是让我搀扶着,我们的身体始终没有离开过。
也许是豆豆觉察到我有点冷漠,她抿了抿嘴唇,“丰哥,我整理一下客房。今晚你就睡这吧。”我点点头,说:“你带我去就行,我自己动手,你还不舒服呢,我来弄,手还痛么?”“其实我也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没有胃口吃东西罢了。过几天就好了。现在手也不疼,还是丰哥好呢!你一包扎就好了。”
豆豆带我上了二楼。她指着一间房说,这里面就是客房了,只要将上面的被单掀开,在柜里拿新的用就行了。隔壁就是她的房间。我跟她说了声谢谢。然后自个进去整理了。不一会儿,豆豆又进来说:“丰哥,不过这房间可没有热水器呢,你待会儿到我这边洗热水澡吧。现在我去洗,毛巾有新的给你。”
我在豆豆房间洗了澡,再也没有酒意了,因为和王哥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