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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支烟点燃,撂了火机,站起来往外走了,剩下季老太和老钟左右劝解老先生。出了前厅,有一浅池,池里的鱼在太阳下摆尾,搅得一汪静水哗啦响,水花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他眯了眯眼,接着闻见淡淡的香水味儿,回头一看,果真是顾佳靓。
“人年纪大了就固执,又是官场上的人,自然会有些脾气。”
顾佳靓站在水竹后面,看他的侧脸,颓靡之间承了几分漠然,她说这话他仿佛没听见,她便推了推他的肩:“唉,我为你一句话大老远赶回来,时隔几年头一回相见,你就拿这表情应付我?”
季邺南皱眉:“一句话?什么话?”
顾佳靓无奈地耸肩,似早料到他会忘记:“你不是打电话说要调查我爸么,身为女儿,我总该回来看一看。”
他往水竹泥巴里点了点烟灰,只听顾佳靓接着道:“你只管放开了去查,我可是帮理不帮亲啊,我爸要真干了对不起你爸的事儿,到时候没人管我,我的后半生可都得靠你了。”
季邺南没抬头,只笑了一下。这国外待久了,性格也变了,不像以前转着弯子说话,直白幽默倒也挺有意思。
“唉,我这一回来就直奔你这儿,连自己家都没回去看一看,这头一顿饭就吃成这样,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季邺南想了想,她似乎是拖着行李来的,于是将烟头灭在地上,边往外走边说:“带你出去吃。”
顾佳靓笑意展开,眉眼间都神采飞扬,不容分说跟着他走。
另一头,老钟看郝东升的眼神都变了,吃了饭散了席,便邀人出去喝酒,郝东升倒是一派担忧,一边品酒一边吃青豆,末了还悠悠一叹:“小季和老先生这形势不太乐观啊,一样的有主意,一样的倔脾气。”
老钟将嚼了一半的青豆啐了出去,仰头灌一口啤酒,拍桌子道:“别他妈装好人,早看你不顺眼了,你就是老先生安排在小季身边一棋子吧,回回办公室找不见人,倒在玉渊潭碰见你跟前跟后地伺候,这回你又在老先生面前透露了什么风声才让他那么固执,非要小季腾出那块地不可?”
郝东升火急火燎,气得胡子飘起来,也哗啦一下碎了酒瓶子:“我和老先生是旧识,常看看他怎么了?他老人家什么地位,想知道什么事儿还需要我给他透露风声?”
老钟转念一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但酒意上来,甚觉抹不去面子,接着道:“当你说得有理,但你甭老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阿谀奉承给谁看?那老先生就那么好?”
郝东升酒量也不好,听他这么一说,顿觉不爽,晕头转向都看不实在人在哪个方向,朝着路边没人的空荡瞎嚷嚷:“你甭提这,好意思说我,你在小季面前什么样?”
老钟得意洋洋,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自豪道:“小季怎么了,小季费心费力盖医院总好过有些人独断专行硬要盖那华而不实的博物馆。”
郝东升不吭气了,嘟嘟囔囔地继续喝酒,其实他也很赞同盖医院比盖博物馆来得实用。
第二十九章
半月后的某一天温渺在酒吧买醉,因为她去找季邺南问三环那块地的事儿,季邺南态度强硬,直接拒绝,她不甘心,继续撒赖,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你太无情了,女朋友找你要个东西就这么难?”
他却撒开她的手,回到办公桌前是一派正气,丝毫不想谈话的样子,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双面夹击逼着他交地盖博物馆。温渺不知情,还想耍赖,却被他抢先一步拒绝:“那地儿不行,活儿全齐了,月底动工盖医院。”
她脾气也上来:“早干嘛去了,你当时怎么跟我说的?我为了你一句话什么事儿都没干,这会儿你跟我说不行?”
哪知她是这么较真的人,官场上的事儿岂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
他也气急败坏,说:“你多大了还不懂事?这玩意儿不是衣服,掏钱就买,不喜欢就退,白长这么大了,这点儿门路都不明白?”
温渺最烦他摆出过来人的架势批评她不懂事,当场气得不能自已:“我就不懂事儿怎么了,总比你说话不算话好,我这么不懂事儿你还要我干嘛,你找懂事儿的去啊。”
季邺南撂了火机抽烟,黑着一张脸看她,想必是气极了,连话也不想说。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温渺先败阵下来,踩着小高跟噌噌率先溜走,这回吵架,从气势的角度来说,貌似是她赢了,但等出去了之后她的心情却跌落到谷底。季邺南工作忙,加之这事儿本就不简单,这些温渺都明白,可她也有她的立场和心情,眼看期限越来越近,馆里上下除了她没人这么拼,连万紫千都劝她:“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等馆拆了,人员合并,他们一样有工作,不愁没地儿去,所以没人像你这么认真,一开始大伙儿感情深厚,团结一块儿联名上书保馆很正常,可时间长了谁也没心思抗争到底,图了什么?也就你念着你爸的心情坚持到现在,你没发现书记都不管这摊事儿了么,就你整天捏着份文件瞎胡跑。”
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更加着急,偏万紫千还火上浇油,点明她是在孤军奋战之后,还批评她的恋爱观:“一开始我以为那领导很喜欢你,怎么这会儿变成了你老追着人跑,人都俩月没来看过你了吧,姑娘家巴巴地倒贴可不好。”
她愤愤然反驳:“总比你好,恋爱观一大把,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捞着。”
万紫千瞄了她一眼,淡定道:“甭揣着明白装糊涂,谁的心谁疼。”
然后她的心忽然就很疼了,她觉得自己很失败,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季邺南对她好,可那份感情无形中总让她觉得他并没有多么爱自己,至少不像她爱他那么多,平常看不出来,其实她内心深处一直很计较,爱得越深计较越多,想到这些,心更疼。于是跑去借酒消愁,三杯百利下肚,人已经飘忽得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中唯一清醒的那根神经随意捡了个绕口令塞满馄饨的思想,接着便念出来:“坡上立着一只鹅,坡下就是一条河。宽宽的河,肥肥的鹅,鹅要过河,河要渡鹅不知是鹅过河,还是河渡鹅……”
她像吟诗一般,朗朗上口,捏着高脚杯摇摇晃晃,颇有节奏地全身摇摆,却不是慢摇的节奏,整个人很突兀,和吧里的年轻男女格格不入,就那么摇晃着走路,没走几步却迎面撞上一人,她抬起头,微眯了眼,辨别了好久,才伸出手指着他:“秦老师!”
秦钦哭笑不得,难为她醉成这样还认得自己,扶了摇摇欲坠的人便往外走,却被同伴笑:“你丫在国外那么多年什么妞儿没见过,怎么刚回来就像没开过荤似的,这姑娘谁啊,你认识么?”
他也不恼,淡淡道:“聊几句不就认识了。”
几人轰然而笑,先前那人说:“这国外回来的是不一样啊,思想境界就是高,哥儿几个学着点儿,怎么,是上楼开房间还是出去聊?”
他瞥那人一眼:“脏不脏?开了房还能好好聊么?”
接着便拖了人往外走,后面几个人笑得快崩溃。
那人指着他的背影道:“丫的够狠,挑地儿了还,赶明儿人姑娘一醒,不扇你俩嘴巴子才怪了。”
他拎着人出去,外面空气清凉畅快,随便捡了个地儿安排人坐着:“坐好了啊,我去买水。”
一分钟不到,折回来时人已经睡着了,大半个身体歪在扶手栏杆上,俩腿倒是摆得端正。秦钦挨着她坐下,碰了碰她的肩,没反应,他想了想,干脆拿冰水去碰她的脸,这下她倒极快睁开了眼,还伸手把他挥开。
“醒了吗?”
她看清了眼前人,突然又闭了眼,规矩地靠回栏杆,嘟囔道:“没有!”
他不说话,笑着将冰水搁在她的颈后,温渺哇哇惨叫,撤了水瓶砸他。
他就着砸进怀里的水瓶,开了盖递给她:“喝吧,醒了再说话。”
温渺正巧口渴,于是抱着水咕咚咕咚解决俩瓶,又迷迷糊糊大概坐了半小时,等到头脑终于找回那么点儿理智时,天上的星星已经亮了。
她看着秦钦:“秦老师你半夜蹦迪嗨歌,你学生知道吗?”
秦钦盯着她,顿了顿才回到:“你一姑娘家单独泡吧喝酒,你男朋友知道吗?”
温渺厌烦地皱眉:“别提他!”
秦钦想,看来猜对了,于是问:“吵架了?”
她双颊红红的,吐气还带着酒味儿,低低应了一声,说:“博物馆找不见新的地儿了,马上就被拆了,那是我家老头儿一生的心血,可是他不帮我,明明知道我的苦,却还说我不懂事,我其实挺懂事儿的,怎么一碰上他就变得不懂事儿了呢。”
秦钦抬眼看了下星星:“早知道你们要选址,没想到还没搞定,这事儿交给我吧,就当感谢你们馆这段儿为我们学校提供便利,我来想办法。”
温渺转头看着他,似在看一天真的孩子:“得了吧您,我那神通广大的男朋友都没办法,你
能有什么办法?”
秦钦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除了真挚,就是对口中男朋友的无限崇拜,想必是真的很喜欢。他却只对此笑了笑,没再说话。
当天晚上回家已过凌晨,倪翼终于把老婆哄了回来,难得喜笑颜开地看着温渺:“这么晚才回,交男朋友了?”
温渺看着小孩在她怀里熟睡,揉了揉乱糟糟的发:“和一朋友喝了点儿酒,你终于肯回来了,倪翼就是一王八蛋,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别和他计较。”
她看她一眼,扯了个笑容在脸上,没接话。卫生间里传来抽马桶的动静,接着啪嗒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明亮的光线刺得人眯了眼睛。倪翼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动也不动看着温渺,像要把她挖出个窟窿,然后撂了杯子,声音很大:“这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
温渺暗暗咬牙,这都什么毛病,老婆不在时恨不得损死我,老婆在了不哄老婆,反而摆出这架势来教训我,又不是亲生的,搁谁谁也误会。但若跳起来唱反调,损来损去的,他老婆又不高兴了,她这嫂子可是一醋坛子。
她挠了挠头,声音放得很低:“那什么,我跟季邺南在外头喝了几杯,一不留神喝得有点儿多了,这不回来了么,你小点儿声,别吵醒孩子。”
倪翼的架势却丝毫不减:“他还是你男朋友么?知道你沾酒必醉这臭毛病还往死里灌你?”
这回火的,却是他老婆,拍桌子怒号:“叫你小点儿声听不见啊,大晚上的这么大火气干什么?孩子都被你吵醒了。”
语毕,本来睡得安稳的小不点,忽然哇哇大哭,这回是真被吵醒了。
倪翼火冒三丈:“到底谁吵醒的?睡得好好儿的,你嚎什么嚎,这下嚎醒了又得哭半天。”
倪翼妈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一脸无奈地问:“怎么了,这不刚和好么,怎么又吵起来了?”
温渺自感罪孽深重,默默遁去房间看温如泉,怎料熟睡的温如泉此刻也已转醒,还甚是清明地问她:“渺渺你怎么才回来?”
难得见他这么清醒,温渺抓住机会安慰:“忙工作呢,吵醒你了?”
温如泉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眼睛难得明亮清楚,神态终于像个正常的老人:“他们总吵,吵什么呢,一家三口能凑一块儿多不容易。倪翼这孩子脾气硬,但心眼儿好,他拿你当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