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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渺。”她闻声抬头,听见他问,“我们是时候好好儿谈谈了。”
“没什么好谈的。”她冷着一张脸,“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季邺南盯着她,觉得好笑,这姑娘怎么这么爱跟自己较劲呢,于是说:“你明明爱着我,还非要装讨厌,你累不累?”
不等她语言攻击,他又道:“你想跟我分手,因为你认为是我们在一起才导致你爸出了事儿,可你自己明白这之间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
将说到这里,她抬头反驳:“你别自以为是,我想跟你分手,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太累,跟我爸没关系。”
他盯了她一会儿,认真问道:“真没关系?”他态度认真,温渺没立即接话,他又说,“你是怪我还是怪你自己?”
俩人气氛正古怪得僵硬,只听叮咚一声,电梯门又开了,温渺竖了耳朵,听见厚重的脚步一声声传来,偏头一看,正对上秦钦不善的眉眼。
“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问的是季邺南,浑身上下透露着火药味。
季邺南转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看我女朋友,怎么,需要和你报备?”
秦钦笑出来:“季处,这样下去你不后悔?”
他也笑着看他:“我的选择,从没有后悔这一说。”
说完也不气恼,拍拍温渺的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记得吃饭。”接着,指了指秦钦,“想吃什么,让他请。”
说完便进了电梯,从容不迫地离开。
温渺爱季邺南,却也恨他,恨他对自己的了如指掌,恨他自以为是的笃定,可偏偏他确定的事儿又都是对的,就好比他能全身而退不在乎秦钦和她单独相处,是因为他知道她并不爱秦钦。
她讨厌这种被动,季邺南像是她的魔障,一生都解不掉的魔障。她想起前儿倪翼说她和秦钦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她忘不了季邺南,当时她气急败坏,口口声声说已经爱上了秦钦。
倪翼却说:“拉倒吧,是谁成天茶不思饭不想,没事儿搁小屋里偷看人照片,都想成这样了,还装呢。”
她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儿跳起来揍人:“倪翼你小人,你有偷窥癖吧,成天不着家,一回来就偷窥别人。”
倪翼眼也不眨:“你别转移话题,人活在这世上,骗谁也不要骗自己。”
就这样,只轻轻松松一句话,她便像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有时候温渺怀疑自己老了,她想尽办法靠近秦钦,就像当初靠近季邺南一样,可行为靠近了,心却跟不上。她也怀疑过是因为秦钦不如季邺南性格冷淡,激不起她的兴趣,可事实上秦钦也像季邺南一样,和他接触时,总能感觉到距离,不同的是,她再也没有心思去缩短和别人之间的距离。
这之后,季邺南的确忙起来,他先在光明桥附近找了一地儿,把老太太秘密转移过去,怀柔的房子却不动声色继续租着,接着他又请几个做生意的老板吃饭,那几位老板生意不小,均在教育机构投资股份,请他们吃饭的目的,是说服几人撤资。撤资这事儿和玉渊潭的老先生秦孝沾了些关系,老先生近年侧重搞教育,在这一块花了心思,也费了不少血本。
季邺南把矛头转向他,并不单因郝东升死前攥在手里的那个秦字,当初葬礼之后,他亲自去了郝东升的办公室,在一堆报票的夹层中找到了近半年经他手的关于秦孝的每一项财务支出,很多账目记得不是特别明确,唯独一项很清楚写着:三环东南面拆迁地以每平2万转给某贸易集团,五百平共计1000万。
那地儿市价远不止每平2万,这老家伙居然以如此低的价格转出去,和面上传的经正规手续承包出去的价格完全不统一。私人收受贿赂,再以低于平均水平价格转让土地这种事儿在贪官这个圈子很常见,几乎成了捞钱的必备过程。
季邺南几乎能猜中郝东升留着这些证据的目的,近半年他倒戈到自己这边,时不时话里有话提醒他几句,比如他忽然某一天提出,要帮他寻找杀父的证据,那时候季邺南没在意,更没想到他连谁是凶手都没查到,郝东升却提出要直接寻找证据,他还在他面前说说什么人心不可测,最想感激的人极有可能是伤害自己最多的人,再比如车祸发生的前几天,郝东升打电话说回去后告诉他一天大的秘密,还说他找到了季渊死亡的真相,以及掌握在手的大量证据。后来车祸发生,他身边却没留下任何资料,只余攥在手心的半张纸屑。
根据这情况季邺南自然已猜得□□不离十,他当下的感受远不能用痛恨来形容,他追随多年感激多年的老先生居然极有可能是杀父仇人,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又觉得这世界太荒唐,那感觉太错综复杂。而对于郝东升来说,背叛秦孝时他早想到了生死,所以留了心眼儿,把他这些罪证纪录下来。
季邺南不动声色,暗中调查,并且因此第二次找上季邺岷帮忙。
第五十章
商界的人他并不特别熟络,为这事儿先请季邺岷吃了顿饭。好长时间不见,季邺岷依旧是那日理万机的总裁,喝茶时季邺南抬眉瞅了瞅他,道:“你胖了。”
他伸手摸摸脸,应景道:“好像是,最近伙食不错。”
季邺岷本身很瘦,所谓的胖,也仅是两颊不再凹陷,颧骨不像以前突出而已。
“你发生什么事了?”
季邺南继续喝茶,说:“没什么。”
“那怎么突然把老太太接走?上回我去怀柔吃饭,落了一东西,昨儿专门抽空去拿,却找不见人,找房东一打听,房费还交着呢,也没听说搬。你玩什么呢?”
季邺南很意外:“你什么时候跟老太太走这么近,我怎么不知道。”
“不然呢。”季邺岷笑,“你以为我是无缘无故长胖?她隔三差五叫我过去吃饭,不长点儿肉怎么对得起她老人家的汤。”
其实从季渊死后,季老太一直有心撮合兄弟俩,她是赞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这俩的关系很微妙,要说斗智斗勇互相争强好胜也罢了,他们偏偏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像两条不交接的平行线。
季邺岷对季渊没什么感情,因是长子,季渊对他从小要求过严,养成了他隐忍的性格,好与不好都自己默默消化掉,后来季渊再婚,他有了后妈,还有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加上季渊自知从前用在他身上的教育方式是不对的,又对季邺南非常好,这就使他们的关系更加疏远。
所以季渊去世这事儿,对季邺岷来说,并没多大影响,虽知其是遭人陷害致死,却没多大心思去追根朔源。季老太待他一直小心翼翼,他们在季家只共同相处了半年,那之后季邺岷出国念书,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们共同生活过。
可就那仅有的半年,季老太却给季邺岷留下很深的印象。首先她不像传说中的后妈,她从不见风使舵,不会面对季渊是一套,面对他又是一套,可她也并非什么多愁善感的圣母,没干过对他嘘寒问暖,过于关切之事。她做的,仅是陪着他,在他独自看书画画时,在他看电视玩游戏时,她总会放一杯热水在他附近,然后默默陪着,从不干扰,却一直存在。
那时候他对这个继母的感觉,仅是不怎么讨厌。后来季渊过世,不知她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同情,或是念着季渊的份上,总是叫他过去吃饭,一开始季邺岷当应付,后来渐渐成了习惯,虽不叫她妈,却也能时不时和她说上几句话。
前几天会把东西落怀柔,是因为他病了一场,临走前人还迷糊着,丢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话说当时他自己并未察觉,只觉得吃过饭后犯困,便去房间休息,也不知一觉睡到几点。醒来时,季老太正用手摸他的头,喃喃道:“我说怎么今儿睡这么久,往常这个点儿你早走了,你发烧了,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呢孩子?”
那一句孩子,让季邺岷心中的防线彻底瓦解。他知道老太太一直瞒着季邺南偷偷叫他来吃饭,是因为怕季邺南发脾气,为了迎合老人家的心意,他从不点破,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没想到老太太会在一夜之间被秘密转移,照这情况看来,老太多半自己都不知道会被亲儿子另找了地方藏起来。这状况有点儿神秘,也有点儿严重。
于是他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季邺南想了想,说:“一言难尽,总之我需要你帮忙。”
季邺岷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又笑开:“你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记得这是你第二次找我帮忙,第一次是好几年前,为了什么事儿来着……对了,为了找人,找谁来着?”
正巧菜上了桌,季邺南懒洋洋给他倒一杯酒,脸上也挂着笑意:“季总日理万机太操劳,总不能见个人就记在脑子里,忘了也好,省点儿脑容量多装些生意经,对你赚钱有帮助。”
季邺岷喝了口酒,笑着拿手指头指他:“哪家姑娘啊存在感这么强,弄得季少爷一把年纪了还逃避。”
他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嘲弄并不碍眼,这副爱看笑话的模样和季邺南如出一辙。
约那几个老板见面,对季邺岷来说是小菜一碟,打一电话就解决的事儿。事情解决,心情放松,这一不小心就多喝了点儿,季邺岷没多大问题,他在生意场上混久了,忙时顿顿离不开酒,醉的是季邺南。
季邺岷没辙,只能先送他回家,却在启动汽车时发现刚才还搁饭店门口站着的人,眨眼间就不见了。正想要不要下去找找看,副驾驶的车窗忽然被叩响,他转头,见季邺南正趴着窗户往里看,于是啪嗒一声开了门,他自己倒还晓得钻进来。
没想到的是,随着他一起钻进来的还有一瓶酸奶,他把吸管戳进瓶口,伸手递给他。季邺岷楞了半天,反应过来时才道:“我不喝这玩意儿。”
他目光涣散,却振振有词:“解酒!”
说出的话却满口酒味。季邺岷笑:“你这什么路数?”料想他也不是爱喝这的人,于是打趣道,“怎么,新泡的姑娘喜欢喝这?”
他瞬间又似清醒了,说:“你也别只想着工作,钱是赚不完的,老大不小的人了,赶紧找个姑娘成个家,我给你当证婚人。”接着目光瞟到手中的酸奶,又道,“这玩意儿不好喝,可渺渺喜欢,她不能喝酒,每次沾了酒总嚷着喝酸奶,听说解酒效果挺好,你也试试?”
季邺岷一脸惊恐,边开车边摇头,喝醉的又不是他,凭什么被一醉鬼指挥怎么解酒才是最佳方案。
季邺南盯着手中的玻璃瓶,一时想不到处理的办法,顿了半天才说:“那你走民族园路绕一圈,我把这给小丫头送去。”
为避免醉鬼闹事,季邺岷依言绕路,怎料还是躲不过他闹事。原因是季邺岷听他的话将车开到一幢居民楼下,远光灯不仅照亮刷黑漆的大铁门,还一并照亮站门口的俩男女。
他还未熄火呢,醉鬼已擅自开门冲了出去,并且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门口的男青年踹倒在地。季邺岷咬牙,这什么毛病,不分青红皂白逮人就揍的二世祖行为,他到底从哪学来的。
他心中一团火,埋怨起死去的季渊,叫你惯,惯出这德行,看你怎么安宁。但身体却和心灵相反,紧随其后想要替父教训这小子,尽一尽为人兄长的责任。
但是他又打错算盘,谁知道还没出手呢,先前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