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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看着她唇边淡淡笑意,心中想道,自己虽决定不再追问什么,但对着她时总会不自觉的显出几分冷淡来,一来心底始终存有疑惑,二来对她的欺瞒终究心有芥蒂,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自己的小心翼翼与讨好他并非感觉不出,只是并不愿去谅解,改变什么。自己待人向来宽容,连对玄慈和智光等人的恨意都可淡去,却为何偏对她如此苛刻?也隐约想到,或许对着自己越是亲近在意之人,越是容不得丝毫的隐瞒欺骗。
叶念见火上的馒头烤得微微焦黄,瞧萧峰似在出神,暗道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分神去取馒头,刚拿到手中便觉滚烫,低呼一声松了手。
蓦地一只手伸过来接住,萧峰将馒头分了两半放在一旁凉着,抓住她手掌摊开,见她手指莹白如玉,指尖却是微红,轻叹道,“你不去忙自己的事,却陪我千里迢迢辛苦来寻人,又是何苦?”心知以叶念的性格,若不是为了自己,又哪里会管这等闲事。
“辛苦些总比终日挂心来得好受许多。”叶念这话倒不是为着情话好听,与萧峰分开的这段时间心中空落无依,确是远超路途艰辛。
萧峰听她说得直接,抬起头来,忽地一笑。心道男子汉大丈夫,决定了什么便是什么,自己怎能再仗着她的喜欢让她难受?思及此,心中存了许多天的疑虑隔阂终是被放下。
叶念觉着他这一笑之间似有什么隐约改变,却又说不清楚。见他取过水囊打开,往她烫红的指尖上淋了些冷水,顿觉疼痛舒缓许多,视线移到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微一犹豫后问道,“萧大哥,你……不怪你爹么?”这问题自她看书时便一直存于心底,此时终是问了出来。
萧峰道,“我怪他甚么?”
叶念一怔,心道他杀人作恶诬陷于你,让你身败名裂,无法立足江湖,这理由还不够么?却不好将这话说出来。
萧峰将水囊放好,看向她,淡淡一笑,说道,“我知你想些什么,我是契丹人一事属实,只这一点便注定了我不能为中原武林人士所容纳。”
叶念见他神色平静,不知怎的便想起第一次谈话时他提到自己是契丹人时的愤怒与无奈,恍惚觉得经历了这大半年的时间,眼前这人似乎成熟了许多。听他继续道,“当初全冠清诬陷我杀害马大元,若不是因我契丹人身份,他又怎能轻易煽动帮众与我为敌,可惜那时我心思全不在此,只想着这些年的竭心尽力都是白费,自轻自伤,也着实是小瞧了自己。”出了会儿神,叹道,“我若是一般武林中人也就罢了,却偏巧有些名声地位,更与中原武人有深仇大恨,怎能不遭人防备猜忌,除之而后安?几十年来我都当自己是汉人,视契丹人为仇敌,即便清楚自身处境,又岂能立时翻脸杀害宋人,狠下心来对付曾经的好友兄弟?”
叶念皱眉道,“你狠不下心,可别人却能狠心要你的命。”话一出口便明白了他说这些话的用意。忆起杏林中的场景,还有书中聚贤庄时他手下留情却险遭众人害了性命,心想以萧峰重情重义的性格,除非将他逼到了绝路,否则他又怎会出手杀人。心中一动,抛开动机不谈,竟隐隐觉得萧远山的行为也未必全然是错。
萧峰道,“我爹大约也是这般想法。我若没了退路,便犹如笼中困兽,唯有奋力一搏。只是他的行为略为偏激,连对我有恩的养父母与恩师也想一并除去,我虽不能同意他的做法,却也不能怪他。”眉宇间渐渐凝了些沉重,道,“我爹他丧妻失儿这许多年,我实是无法想象他所背负的痛苦与仇恨,身为儿子不能与他分担丝毫已是极大的不孝,又怎敢再生半分怨怼?”
叶念心想当初与萧远山谈话时,他只说要迫他下定决心与中原武林为敌,并没说是故意陷害他,倒是自己推想一番,认定如此。萧峰性格明朗,看到想到的却是另外一面。不过如今真实如何已不再重要,她安慰道,“你不知其中内情,又怎能算是不孝?何况萧伯父他现如今已放下仇恨,得了安宁,你更是无需自责。”
萧峰闻言,脸上显出几分茫然道,“我爹他已经放下,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他没经历生死,没得大彻大悟,面对这延续了几十年却瞬间烟消云散的深仇大恨,他又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
叶念见他向来成熟坚毅的脸上露出些迷茫脆弱,不禁有些心疼,倾身过去拉住他的手臂,说道,“萧大哥,你若不知以后该做些什么,便先同我一起去大理,好不好?大理虽然国小势微,但一无战事,二来对契丹人并不抱有仇视,三来你义弟身在大理,你们更可经常同聚。如此,不比留在这大宋来得开心么?”
萧峰听她句句皆是为了自己着想,语意诚挚中带了几分恳切,不由偏头看她,见她眼底映着火光,有些细碎的光芒,凝着许多温柔深情。在这样的目光中,心中茫然焦躁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蛰伏情绪的苏醒,让他微微动容。如果说对于两人的过去,他无法肯定什么,在这一刻,他却能十分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动心。
☆、第 39 章
两人又赶了数天路程,来到东川一座叫石阳的镇上。
一处宅院前,有人敲了门。探头出来个须发花白的削瘦老者,冷眼瞧着门外的一男一女,问道,“小娃娃们找谁?”
萧峰刚才听这人来开门时脚步轻健,又见他微阖的眼中略有精光,显是习武之人,抱拳道,“请问老前辈,此处主人可是姓凌?”
老者摆手道,“这处没姓凌的,你们找错啦,去别处吧。”说着就想关门,被叶念用手撑住,问道,“那是姓‘行’么?”
老者一顿,瞧着她道,“什么姓‘行’?”
叶念笑道,“前辈不是行木老人么?怎么自己的姓倒要来反问晚辈。”
老者上下一打量她,又瞧了萧峰几眼,开了门,“你二人随我进来。”
二人均有些讶异,对视一眼后跟在他身后进去,到了厅中坐下。
客厅陈设简单,只挂着几幅字画,靠墙列着几排木质书架,叶念环顾四下,萧峰向那人直接问道,“老前辈,请问你可认得一位姓凌的前辈高人?”
老者眯着眼摇头,“不认得。”
萧峰:“他曾收过名徒弟,叫萧远山。”
老者喝了口茶,头也未抬,“没听过。”
萧峰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敷衍模样,眉峰微敛,“前辈既无心回答,何以让我们进来说话?”
老者:“好叫你们一次问完,我一次答完,下次别再来敲老夫家的门。”
萧峰一怔,叶念也将视线转了过来,笑了笑,“这处环境不错,前辈住着可是十分清净?”见对方斜睨过来,又道,“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可要先道声抱歉啦,日后多有打搅,是属无奈之举,还望前辈能够见谅。”
老者向她瞪眼道,“你这丫头是在威胁老夫?”
“不敢。”叶念道,“不过我们既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问了问题,自然是要得到答案,如若不然又怎能轻易离去。”说完朝萧峰看去,萧峰会意,微一笑,起身道,“前辈,既如此,我们今日便先行告辞了。”
“慢着。”老者叫住二人,“你们得不到答案,总不会甘心离去,是不是?”
萧峰:“那是自然。”
老者又问,“你们找那人想做甚么?”
萧峰听他言语松动,心中一喜,当下便将来意说了清楚。老者双手负在背后,在厅中踱步两圈,对二人道,“你们要问我问题,须得按照我的规矩来,我说三件事,你们若是能够办到,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否则便远离此地,别来扰我清净。”
萧峰:“前辈若是随口说三件不可能办到之事,与直接赶走我们又有甚么区别?”
“你们当老夫是那等无赖之人么?”老者长白眉毛一挑,不耐烦道,“你们究竟听是不听?”
萧峰心想这老头儿脾气古怪,这三件事定不会好办,但自己是绝不会放弃的,抬头道,“前辈请讲。”
老者看向叶念,“你方才说此处清净,那是不错,但有时也未免冷清了些。镇上西南边青石巷中有一处吴氏老宅,出则繁华,进则宁静,我很喜欢,这第一件事便是要你去将那宅子的地契给我弄了来。”又对萧峰道,“此事只能这女娃娃一人去办,你留在这里,不许跟着。”
萧峰还未回话,见叶念那边却已应下,过去对她低声道,“小念,此事或许不容易办得。”心道老头儿有心为难,这地契未必是银子能够买来,不让他同去,定是防着他们使什么强硬手段。
叶念笑笑,“没事,我会看着办的。”
老者在一旁瞅着,摇头道,“一个大男人,还没个女子来得干脆。”看了眼天色,催道,“要去快去,天黑之前拿来才能作数。”
萧峰微一皱眉,“这会儿已临近午时,到天黑又还有几个时辰?你这岂非故意刁难?”
老者凉凉道,“去不去全在你们。”
叶念阻止萧峰道,“萧大哥,多说无益,我天黑前定会赶回来,你放心。”
萧峰见她执意,只好道,“成或不成是在其次,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叶念应下,转身走出门去。
几个时辰很快便过,萧峰见天色微暗,起身走向厅门,向外瞧去。听老者慢悠悠道,“年轻人要沉得住气,你别走来晃去,瞧得我头晕。”回头见他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暗道我不过走了两步,你又闭着眼,哪里有什么影响?这么想着,也不去搭理他,耳中忽听得门外动静,却是叶念回来了,不由放下大半心来。
叶念进来后对他一笑,走到老者面前,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道,“这是吴宅地契,请前辈验明。”
萧峰走到她身边,喜道,“你果然拿到了。”
叶念嘴角微弯,“我早说过让你放心。”
老者掀开眼皮,瞧了她一眼,伸手取过地契展开,问道,“你使的什么手段拿到的这地契?”
叶念:“自然是用银子买来的。”
老者哼了声道,“你休要骗我,吴老头儿将那祖宅看得跟命一般重要,但凡想买他宅子的人都被他斥出门来,又怎会轻易卖给你?”
“前辈以为,是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强夺过来的么?”叶念微微冷笑,又取出张薄纸放在桌上,“这张是房契,下面有房主的签字画押,前辈自可瞧瞧。”
老者只扫了一眼,并不去拿,对她道,“这第一件事就当你办成了,现在告诉我,你是如何拿到这房契与地契的?”
叶念脸色稍缓,说道,“那吴姓老者是个老实本分人,却有个喜欢混迹花街赌巷的不孝孙子,此事吴府上下皆知,并不难打听。那人欠下的债务够买他十处祖宅,我替他还清所有,不过换他一处,如此便宜的买卖他又怎会不答应?”
老者:“那吴老头儿也能答应么?”
叶念想起吴姓老者取出房契地契与她时老泪纵横的模样,略一顿后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人欠下一身的债,虽不至于叫他抵命,但偶尔折掉一两条胳膊却是有的,吴老再看重祖宅,也不可能坐视孙儿受苦不理?”
老者瞧了她一会儿,“你将那小子怎么了?”
叶念摇头道,“我能将他如何?不过是在他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下给他一个建议罢了。”
老者见她面容尚稚,说这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