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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真不敢相信。”刘子春听得目瞪口呆。
孟松胤的话一点没错,单从理论来说,完全无懈可击。打个比方,一块一公斤重的水泥,它的表面能只有很小的0。2焦耳,只相当于把一公斤的物体举高0。02米所做的功。但是,你若把它粉碎成面粉一样细小的粉尘,其表面能马上增加至2。7×106焦耳,相当于把一公斤的物体举高2700米所做的功,表面能竟然增大了一千万倍!
“不过,光靠面粉可能还不足以炸塌一面墙,但把屋顶掀掉绝对没有问题,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估计做一根绳钩就行。”孟松胤越说越起劲。
“我得走了,”刘子春看了一眼车间外,发现推车的伙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这事我回去后好好琢磨琢磨。”
晚上回到号房,孟松胤开始再度分配任务。
装配车间庞幼文的任务是找一块像书本般大小的薄木板和两小段筷子般粗细的木条,再找几根小号的镀锌铁钉——孟松胤再三强调,一定得是镀锌的那种——准备好以后找机会放到气楼东首的死角里去。
库房内的陆雨官任务比较重,除了准备一张细砂纸和一卷绝缘胶布以外,还需要拆开一只从铆焊车间淘汰下来的小型手提式电焊机,把次级线圈上的漆包线抽出几米来——紫铜漆包线细长柔软,导电性能良好,用作水果电池的导线绝对合适——准备好以后同样放到气楼东首的死角里去。
孟松胤让大家把这几天里收集到的烟盒锡纸拿出来,在铺板上全部摊平,随后拿来一只空碗,用晚饭时特意留下来的一些饭粒,将锡纸仔细地粘贴到碗的内壁上去,黑咕隆咚的胶木碗顿时变成了一面亮闪闪的抛物面聚光反射镜。明天,让黄鼠狼在碗的底部钻一个小孔,再准备一块三角形端面的铁块,用丝锥在上面攻出内螺纹,再用扳牙在上次盗取钥匙所制作的那根“无影钩”的一端进行“套丝”操作,攻出外螺纹与碗底的铁块连接,这样既能固定“无影钩”,又能令碗体呈一定的角度稳妥放置。
刘子春第二天中午一下子带来了两只土豆,全部按要求切成两半,外加小半盒火柴,同时悄悄告诉孟松胤,昨天回去后仔细看了下面粉仓库的地形,又按房屋的高度准备了一根带钩的麻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跑。
孟松胤紧紧握了握老朋友的手,憋了半天才说出四个字来:“祝你成功!”
“也祝你们成功!”刘子春神色凝重。“你们需要的东西都齐备了吗?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了,东西已经齐备,”孟松胤答道,“我下午做试验,如果明天天气好的话,上午就动手。”
“运气好的话,过几天我们也许能在太湖上见面了。”刘子春显得高兴了一些。
“是啊,到时候你只要在太湖上打听韦九,就一定能找到我。”孟松胤也高兴起来。
俩人再次紧紧握手,临分别时,甚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拥抱了一下。如果运气不好,也许这就是此生最后的一次拥抱了——但孟松胤很快便后悔得无以复加,因为一转脸突然发现,刚才的拥抱动作正好落在伊藤英明的眼里,此时满面诧异,举着筷子连进食都忘记了——假如刘子春今夜逃跑成功,伊藤英明马上就会联想到现在看到的这一拥抱场面,这个马脚露得真不是时候。
下午,孟松胤让郭松打掩护,蹲在便坑上“占着茅坑不拉屎”,自己便有了一个去隔壁车间上厕所的理由。
看四周无人注意,孟松胤在口袋里藏了一把锉刀,慢慢靠近钻床旁的黄鼠狼,将加工完毕的“聚光镜”、三角形铁块和“无影钩”分别放入胸前和裤兜,快步踏上铁梯登上了气楼。
气楼高约二米出头,宽约四、五米,像一节巨大的火车车厢横架于各车间顶端。由于空气对流的原因,气楼中温度较高、噪音较大,特别是热处理车间和铸造车间,散发出来的热量和粉尘特别多,大部分都通过这里向外拔出。
气楼的南北方向开有两排窗户,所以通风和采光极佳,当然,和一般工厂不同的是所有的窗户上都装有铁栏,而且气楼开放以来,整所连跨建筑顶部的北沿上还加建了一道三米高的隔墙并拉有电网,避免有人破坏窗栏或通过“平天窗”爬上房顶逃逸。所以,原先站在气楼上应该能够看到北面的围墙、后门及墙外的景色,但现在被彻底掩蔽起来了。
机械车间通向气楼的铁梯位于车间西墙的中部,故而气楼的东首自然形成了一个死角,平时从来没人走到,现在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大量破损的木制周转箱,地上灰都积了厚厚的一层。
从号房中疏散出来的部分设备和器皿全都隐藏在这里,如炉具、茶壶、盐水瓶、注射器等——孟松胤一眼看到,周转箱后的地面上已经放好了一块木板和几枚铁钉,外加一张砂纸、一卷黑胶布和一团紫铜漆包线——谢天谢地,庞幼文和陆雨官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一点没拖后腿。
孟松胤轻轻拉动木箱,然后蹲在腾出来的空间里开始装配“电池”。
首先掏出口袋里那两只切成四块的土豆,切削面朝下在木板上排成一行,在每块土豆的一头各插入一根铁钉,又用大拇指的指甲在土豆的另一头掐出一道深深的沟痕,随后将漆包线一段一段折断,开始用细砂纸仔细打磨两面的断头,去除铜丝表面的绝缘漆。这项工作较费时间,特别是充当电池正极的一头需要像蚊香那样盘起来,打磨的部分几乎达到每段漆包线长度的一半。
装配很简单,将这一头盘成蚊香状的正极嵌入土豆上那道掐出来的沟中,而另一头裸露的铜丝则缠绕到下一块土豆身上那充当负极的铁钉上去,以此类推,将四块土豆全部串接起来。细铜丝连接电珠的负极并不困难,在螺纹上直接缠绕便可,而正极上仅有一个芝麻大的接触点,铜丝无法与其连接。孟松胤用锉刀敲了四颗铁钉,以一粒电珠的高度将两根短木条钉牢在木板上,这样将电珠塞入两根木条之间,就能顶牢作为正极的铜丝了。
作为开关导线的那根铜丝特别长,两头全都盘成蚊香状以保证较大的接触面和良好的接触性并用胶布固定,一头完全平置于木板上,另一头则利用铜丝自身的弹性微微翘起,呈现一个断路状态。
孟松胤试着用手指按下翘起的铜丝,电珠马上被成功点亮。
眼前这只“原电池”虽然非常原始,但一样符合“伏打电池”的基本原理:镀锌铁钉和紫铜丝的电化学活性不一样,特性更活泼的铁钉镀锌层能将土豆中的酸性物质置换出氢离子来,这样就形成了电子向正极转移的趋势,从而形成了电压;如果闭合回路,便形成了电流。当然,现在的电流非常弱,可能什么都干不成,但是从理论上来说,电流的大小和土豆中酸的浓度有关,如果正式使用前用注射器往土豆中注入一些酸液的话,那就万无一失了。
最后,满心喜悦的孟松胤用多余的黑胶布以“丰”字形将土豆块拦腰固定在木板上,电池引爆部分全部完工。
接下来需要调试“聚光反射镜”了,孟松胤将“无影钩”插入碗底的洞孔与三角形底座旋紧,放到窗外射进来的一道阳光下调节仰角和方位,用半张香烟盒反面的白纸寻找阳光的聚焦点,确定位置以后用黑胶布将火柴梗固定在“无影钩”上,火柴头正好处于聚焦点上。
刘子春带来的是一盒苏州鸿生火柴厂生产的“美丽”牌火柴,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应该属于硫化磷火柴,燃点约在150℃上下。
阳光下,红色的火柴头毫无反应,孟松胤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孟桑!孟桑!”楼下突然传来伊藤英明的叫唤。
“来了,来了。”孟松胤赶紧站起身来答应。
“刀具磨好了吗?”伊藤英明大声问道。
孟松胤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难道是抛物面的面积不够大?还是焦点没对准或火柴本身受了潮?
“磨好了,”孟松胤大声回答道,“我在隔壁上厕所,这就下来。”
孟松胤将“电池”推到被周转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墙角边,带着满腹遗憾刚想下楼,阳光下的火柴“嗤”一声微响,燃起了一朵美丽的火苗。
三十七、两眼一眨,老母鸡变鸭
这次行动的难点不在于技术手段,而在于人员的集合及如何阻断工场门口的卫兵。
韦九的设想是仍然借鉴上次的成功经验,所有人听到爆炸声后马上关闭各车间的铁门,迅速通过气楼聚集到机械车间,目前工场大门口常驻的枪兵仅仅只有四名,等到警报响起,援兵赶到,人早就跑得精光了。
孟松胤问,那么各车间的日本教官怎么办?
每所车间内的教官是五到六名,总人数加起来有近三十人之多,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老鲁说,教官们没有武器,在与外界隔绝的情形下未必敢出手阻拦,即使胆敢干预,我们毕竟人多势众,也很容易将其制服,可以将他们集中起来赶入库房禁闭。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庞幼文说道,“我认为必须首先将教官控制起来,否则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打开大门让枪兵进来。”
“这样做虽然稳妥,但属于明火执仗面对面的对抗,万一行动失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孟松胤并不完全认同。“我原本的宗旨是神不知鬼不觉,避免一切清晰的对抗,留出一条后路来,否则一旦失败,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孟夫子,你的想法确实没错,但现在我们面临的已是背水一战的局面,非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不可,”耿介之拍拍孟松胤的后背,“当然,这完全取决于你的炸药能不能炸倒那堵墙。”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万一!”孟松胤还是有所顾虑。
“那也不怕,工场里近两百人一起行动,日本人找不到挑头的人,还能把所有的人全部枪毙掉?”林文祥安慰道。“老话说得好,法不责众嘛,再说咱们现在已经成了帝国的财产,他们能拿咱们怎么样?”
“这样吧,再给我一、两天时间,我再仔细斟酌一下,”孟松胤依然满脸都是沉思的表情,“再说我们也必须等到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夜色渐深,铺板上的人全都打开了呼噜,孟松胤辗转难眠,但思来想去就是没有万全之策,最后干脆坐起身来,将自己的衬衣撕开一条口子,慢慢抽出那一根根布丝,仔细编织成一根稍粗的棉线,最后,将一段一段的短线连接起来,成了一根将近一米的长线,这才重新安心躺下。
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刚有些睡意,突然听到轰一声闷响,马上被震得彻底惊醒过来。
从方向来辨别,声音来自厨房方向,毫无疑问,刘子春已经成功引爆了面粉,接下来就看他的运气和身手了。
孟松胤喜不自胜,跳下铺板在过道里走来走去,竖起耳朵倾听窗外的动静。
隔了好一会儿,警报声如梦初醒般响了起来。
“刘子春跑成功了!”孟松胤兴奋地叫道。
天亮以后,大伙像往常一样列队走出“羽”字号监房,马上感觉到今天负责押解的士兵人数特别少,看来都被临时抽调到追捕刘子春的行列中去了。孟松胤抬头看看天空,只见云层很厚,阳光尚未露面,但肯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队伍进入工场,孟松胤马上发现今天的大门口仅仅站着两名士兵,而且神情萎靡不振,看来昨晚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