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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特斯的心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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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不在场证明。”佐山答道,“末永从昨天到今天去名古屋出差。”
  “名古屋啊,”主任低吟,“但是末永刚好也出差,实在令人在意。”谷口将双肘靠在会议桌上,双掌在面前合十。
  “假如他在名古屋,就不可能犯案了吗?”
  “根据他本人的供述,他和客户在一起到十点左右。”
  佐山一说,谷口叹气道:“十点啊。那……不可能吧。”
  但是他的表情并非完全接受,感觉对什么耿耿于怀。佐山也是相同的表情。


  5


  隔天早上,当弓绘去上班,已经有几名调查人员来到部门里,四处乱翻直树的办公桌和柜子。弓绘本身早已预料到,警方差不多要找上自己了,但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弓绘不得已到隔壁办公室做自己的工作,他们搜索完毕后,找她进直树的办公室中。她隔着会议桌,与两名刑警面对面,不见其他调查人员的身影。
  名叫佐山的刑警问到仁科直树最近的行动,像是有没有公事之外的电话打来找他?直树的模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弓绘心里没个底,于是如实回答。刑警稍露失望的神色,然后问她:“听说是你替他办出差手续的吧?”弓绘默默点头。
  “有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像是特别的指示。”
  “不,没有……”如此回答后,她脱口而出:“但是……”
  “有什么隐情吗?”
  佐山刑警说话的同时,一旁的年轻刑警大声喊道:“请你老实回答。”
  弓绘身子不禁往后缩了一下。这名叫做矢野的刑警从一开始就露出亢奋的眼神,令她反感,他简直像是一头饿肚子的野狗。佐山对矢野使了眼神,要他闭嘴,然后将目光拉回她身上,口气温和地问道:“但是什么?”
  弓绘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告诉刑警替直树预约旅馆时的事。内容是她认为学会会场附近的旅馆比较好,但是直树要求住在新大阪附近,佐山刑警显然对此感兴趣。
  “他要求住新大阪附近的旅馆是吗?他没有特别指定哪一家旅馆?”
  “是的。”弓绘答道。
  佐山稍微沉思了一下后,接着问道:“除此之外,你还察觉到了什么吗?”
  “虽然称不上是令人耿耿于怀,但是……”弓绘先说了一句开场白,然后才说:“我想起了他盯着时刻表好长一段时间。好像是新干线那一页。”
  “他是在看出差早上要搭的新干线时刻吗?”矢野刑警大声刺耳地说。
  “或许是,但是我已经查过告诉他有几点的新干线了。所以我想,他没必要再查一次。”
  “仁科先生当时在看的,确实是新干线那一页吗?”
  听见佐山的问题,弓绘点点头。
  “是的。那份时刻表只有新干线的部分不同颜色,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佐山频频点头,在记事本上写了什么。自己的记忆好像稍微派上用场,弓绘也没有感到不舒服。
  “对了,”佐山阖上记事本,看着她的脸。“我刚才听副室长说,你是去年秋天从其他部门调过来的吗?”
  “是……”弓绘脑中浮现萩原的脸,心想,这男人连毫无关系的事也说了。
  “我听说这是特别的人事异动,仁科先生针对这件事有没有说什么?”
  “不,他什么也没说。呃,那件事和这次的事情有关系吗?”弓绘反问道。
  “不,这倒是没有关系。我只是想整理一下仁科先生的人际关系。”佐山像在辩解地说,然后站起身来。
  刑警放她自由后,弓绘离开办公室,前往茶水室。但,当她走到走廊一半,身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酒井悟郎一身工作服正朝她走来。他问她:“你好吗?”
  “嗯,还好。”
  “我们去屋顶吧。”悟郎用拇指指着上方,弓绘点个头。他们的部门在建筑物的顶楼。若是平常的话,有人会在屋顶打沙摊排球,但或许是受到直树命案的影响,今天没半个人。弓绘跟在悟郎身后,走到铁丝网处。
  “仁科先生的命案,好像很严重唷?”悟郎说道。
  “嗯。”弓绘点头,“刚才也是因为这件事,和刑警先生见了面。”
  “和刑警?是喔……连你也被调查了吗?”
  “倒不是被调查,而是有些事情想问我。因为是我替室长办出差手续的。”
  “噢,这样啊。”悟郎点点头,然后说:“总之,你最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吧?”
  “唉,是啊。”
  “那,这种时候最好别说让你伤脑筋的事吧?”
  弓绘十分清楚悟郎指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但保持沉默。
  “关于那件事……”悟郎将双手搭在铁丝网上,从双臂间盯着下方说:“我暂时等你的响应。我想你现在因为部门人心惶惶,没有时间好好思考。”
  “嗯,”弓绘点头,“我现在人有点疲倦。”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大概心力交瘁了吧。你最好别勉强自己。”
  “谢谢你。”说完,弓绘面露微笑。
  “希望早点抓到犯人。”
  “嗯。我想犯人一定马上会被抓到,日本的警察很优秀吧?”
  悟郎想起佐山的脸,说:“似乎是吧。”
  大约两星期前,悟郎向弓绘求婚。星期天邀她约会,回家送她回单身宿舍的路上,他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弓绘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他终于下定决心啦。她之前就已察觉到他的心意,以及他一直忍着不向自己表白。
  “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对于悟郎的求婚,她低着头应道:“我希望你让我想一想。我想调适各种情绪。”
  “嗯,我知道。这我很清楚。你可以仔细考虑。可是……”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说:“可是我期待听见好消息。”
  弓绘仍旧低垂着头。
  后来也没有下结论,事情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酒井悟郎和弓绘一样,出身于群马县。两人的家住得近,从小学到高中都一直同校。或许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他们再恰当也不过了。小时候,他们还有一同游玩的记忆。
  高中毕业后,两人走的路一度分歧。悟郎任职于东京的公司,也就是MM重工,而弓绘则进入当地的短期大学就读。“弓绘,你是女子大学生啦——”弓绘记得毕业典礼后,他这么说,落寞地笑了。悟郎家因为父亲刚去世,似乎没有多余的钱供他念大学。
  “女子大学生又不稀奇。倒是悟郎你进了好公司,真是太好了,MM重工可是一流企业耶。”
  “但是我只有高中毕业,未来的发展有限。”
  “没那回事。喂,悟郎,你去了东京也要常回来玩唷。”
  “嗯,我会回来,反正东京又没多远。”悟郎展露笑容。
  他依照约定,工作后也经常返乡。大多是一个人,后来也常带两、三名同事回来。悟郎在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当中,似乎扮演了大哥的角色。不久弓绘到了找工作的时候,她和悟郎一样,选择了东京的MM重工。听见这件事时,悟郎开心得快飞上了天。
  后来约莫过了两年——悟郎肯定等了她好久。求婚应该也需要相当大的决心。弓绘并不讨厌悟郎。应该可以说对他有好感。不但是同乡,话又投机。他是一个能够放心在一起的伴侣。但是一旦论及婚嫁,她就伤透了脑筋。倒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而是她无法将他视为结婚对象。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只有高中学历这种荒谬的理由。
  我希望你让我再想一下——这并不单纯只是在拖延响应。她心想,如果真的再想一下,或许就能下定决心。
  午休时间结束的钟声响起。结果,两人只是隔着铁丝网眺望建筑物下方。
  “明天下午,你有空吗?”下楼梯之前,悟郎说:“有一场海人乐团的音乐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乐团,不过部门里的同事是贝斯手,我被迫基于捧场买了票。”
  明天是星期五,弓绘并不讨厌音乐会,但是摇了摇头。“抱歉,我明天不行。我得去参加葬礼,而且我想还有很多事情要帮忙。”
  “葬礼?噢,对喔。”悟郎好像一时忘记了仁科直树的事。听说今天仁科家里要举行守灵夜。
  “希望是晴天。因为雨天办丧事太令人难过了。”说完,他将手搭在弓绘的肩上。


  6


  有人将手搭在拓也肩上,他回头一看,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形状姣好的双唇。令人联想到中国美女的丹凤眼,凝视着拓也的脸。若是穿上黑色丧服,仿佛就像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
  星子使了使眼色,要他过来,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拓也也从坐垫上起身。
  他追在星子身后进入另一个房间,那里是会客室。咖啡色皮革沙发围着一张茶几,她让身体陷入其中一张沙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仿佛在说“请坐”。拓也按照指示坐下。
  她“呼”地悠悠舒了一口气。
  “人未免太多了吧。”她露出厌烦的表情,“那种人的守灵夜,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人呢?”
  “这是当然的,毕竟是仁科家的长男去世。”
  于是星子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死掉的时候不会聚集这么多人?因为我是女人,而且是次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只要是仁科家的婚丧喜庆,当然都是聚集一大堆人。”
  “是喔,仁科家啊。”星子跷起二郎腿,对拓也露出有些阴险的笑,“你不知道那个人不是仁科家的人吗?”
  “哪个人?”
  “仁科直树啊。那个人,跟我和沙织姐不同母亲。他是我父亲和前妻之间生的孩子。”
  “哦?!”
  这倒是第一次听到。康子也没有提过这种事。“你们是所谓的同父异母兄妹吗?但是这么一来,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血缘根本不重要。”星子低沉而尖锐地说:“那对母子啊,说他们不要我父亲的照顾,离开了这个家。然后十五年毫无音讯。但是我父亲说那个人的母亲死了,所以决定领养他。谁叫我们的母亲肚皮不争气,净生女儿,所以我父亲好像突然想念起前妻生的儿子。那个人来我们家时,已经是高中生了。脸上的皮肤白里透青,但是额头上却长满了青春痘。他就这样突然闯进家中,我父亲要我叫他哥哥。我叫了。我叫他直树哥。很无奈。但是你能了解我当时那么叫他的心情吗?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认为那个人是仁科家的一分子。血缘根本不重要。”
  拓也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好沉默。
  “你今天见过我父亲了吗?”
  “嗯,刚才见过。”
  拓也一抵达仁科家,马上去向仁科敏树打招呼。他果然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拓也请他节哀顺变,但他感觉像是没有听见。不过,拓也一提起刑警来找过自己,仁科立刻又恢复了平常锐利的眼神,然后相当认真地询问拓也和刑警之间的对话。
  “我父亲为了那个人的死而感到难过。这或许也难怪,但是他却不像我父亲爱他那般爱我父亲。反而——”星子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或许该说他恨我父亲。自从他被带到这个家之后,到死于这次的命案为止,他一直对我父亲怀恨在心。与其说是恨我父亲,不如说是恨整个仁科家。”
  “他意识到自己和母亲被抛弃了吧。”
  “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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