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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问题?”黑子有些奇怪,一贯冷冰冰的她今天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没有。”安贞应了一声,见他眼神狐疑,只得挤出个笑容,敷衍道:“好久没上来,太冷。”
黑大壮转了转眼珠,没有多说什么,抄着手站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等候着升降机。安贞避开他的眼神,盯着光滑的地板强作镇定,不知是门外风雪的缘故还是怎地,安贞觉得后心阵阵发凉,有种不好的念头不时萦绕在脑中,更让她难以静神思考。
舱门打开,里边空无一人,两人一共踏进机舱,都摁向了实验区。
“你也去实验室?”安贞愣了一下,印象中这个黑大壮从未去过实验室,今天怎么独自一人去那里?
“嗯。传话。”黑大壮眼珠子溜溜打转,表情似笑非笑,道:“羡慕你们,总算可以休假了。”
“呵呵。”安贞干笑两声,忽然皱起了眉毛,疑惑道:“休假?”
“嗯哼。”黑大壮浮夸的耸了耸肩,撇嘴道:“我们外勤是最后一批,还要在雪地里熬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怎么…休假?”安贞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暗暗祈祷着千万别来这么快。
黑大壮咧嘴一笑,抬手在颈间做了个打针的动作,小声道:“睡觉。”
安贞身子蓦的一震,绝望之意瞬间淹没身心,女医生一声叹息,终究还是提前来了。
实验区今天的人很多,几个分区的研究人员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许多资料都已整理完毕,虽然来来往往都是忙碌的样子,但隐隐却透出几分萧条之意,就像从前春节前夕的公司,每个人都在忙着结束手头的活儿,着急离开,着急回家。
安贞扫视一圈,杨教授不在。
黑大壮很绅士的让安贞先进去,自己在实验区门口等了一阵,见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这才踱着步子走了进去。
“祝贺大家,忙碌的工作时间结束了。”黑大壮声如洪钟,滑稽的咬字和声调飘荡在实验区上空,研究人员们心里都有谱,面上没有太多情绪,都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今天大家就可以先一步休息了,这里的事情做完之后,麻烦大家全部返回上边,联络一下不在实验室的同僚,稍后将按照编号进舱。”黑大壮语速飞快,也不管研究人员们有没有听清,说罢转向安贞,说道:“安医生,你和我一起走,kenny找你。”
“啊?”安贞脑子里正想着其他事,听他叫自己名字,愣愣抬起了头。
黑大壮愈发觉得安贞今天有些不对劲,耐着性子重复道:“kenny还有教授找你,可以走了吗?”
“啊…我、我还有收尾工作没完,待会儿和大家一起去可以吗?”安贞反应还算及时,立马意识到了危机,刚才在大厅黑子什么都没说,这会儿却言明kenny找她,莫不是这黑子看出什么来了?
“没关系,可以稍后再做。”黑子摊了摊手,仿佛看出了安贞的疑问,黑大壮又补充了一句:“带着孩子一起。”
安贞秀眉微蹙,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黑大壮说的简单随意,实际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看样子kenny这是要处理她了。如果现在跟着黑子一起走,那估计是再没机会返回实验室了。
“安医生?”黑大壮向前走近几步,又唤了一声。
“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片刻间心思急转,安贞心知自己避无可避,危急间脑中灵光一闪,做出一个大胆又冒险的决定!
黑大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应允了安贞的请求,黑大壮知道老板找她要干嘛,他估计安贞应该也猜到了几分,之所以表现出种种异样,或许只是对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感到恐惧。黑子倒不担心安贞耍什么花招,对他而言,安贞和三岁小孩儿没什么区别,一指头就能戳晕。
安贞深吸一口气,尽量做出一副坦然的姿态,双手揣兜走近了自己的工作区。她和杨教授有独立的实验场所,也算是办公室,只不过四边都是玻璃格挡,里外都能看得通透。安贞的办公室位于实验区尽头,和老杨门对门,方便这俩科研大牛随时交流工作问题。中间通道正对着通往下层的安全门,不过戈壁滩大乱那一夜之后,地下三四层就彻底封闭了。因为姜河、邵山一伙儿人的缘故,底层许多通道都已经坍塌,而且试验场许多行尸分散涌进通道深处,当时人手有限,没有进行清剿,只是将通道设卡废弃。后来整体搬上地下二层,下边两层便彻底沦为黑暗废墟。
黑大壮没有跟过来,斜倚在工作台边盯着安贞的背影瞎瞅,安贞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装模作样在桌上忙碌起来,借着金属工作台的镜面观察黑大壮的反应,见他眼神飘向了别处,安贞急忙探手至工作台下边的金属格挡栅栏位置摸索了起来。工作台很沉,底层格挡栅栏与地面缝隙不大,亏得安贞双手纤细,否则估计都难以伸进去。尽管如此,摸索起来也很是奋力,最后整个身子都半趴在了地面。
黑子转回眼神,却见安贞不见了踪影,于是犹疑着走了过去,出声喊道:“安医生?”
“在,我在,稍等一下,很快。”安贞使劲儿将胳膊伸进缝隙,忍着手臂皮肉被剐蹭的剧痛,终于用指尖探到了藏在下边的事物。听到黑大壮脚步声渐近,安贞急忙将手里的东西揣进白大褂兜里,把袖子撸下去挡住了手臂上的划伤。
“需要帮忙吗?”黑大壮放下心来,好奇的瞅了眼工作台,上边摆放的资料文件依旧凌乱,似乎没有收拾过的痕迹。
“不用,好了。”安贞尴尬的笑笑,掸了掸衣摆,示意可以走了。
黑大壮无奈的哼了一声,摇头晃脑转过了身,安贞趁机从托盘上取了一支注射器塞进兜里,步出玻璃工作室的一瞬,转身冲向了尽头处的安全门!
‘哐当’一声碎响,钉在安全门上的木封条被安贞大力撞断,尘封已久的安全门轰然洞开,重重撞在墙壁上,掀起一阵烟尘。
不光黑大壮,其余那些研究人员也都惊呆了,只见安贞前一秒还人畜无害的往出走,后一秒便化身攻城锤撞向了安全门,研究人员那一刹那还以为安贞要撞墙自杀,谁知她居然撞开的封条冲了进去?!
“安贞!”黑大壮本来就心存疑虑,安贞这么一闹更是坚定了黑子的怀疑,kenny给黑大壮的命令很简单,带安贞和孩子过去,若有反抗,杀。所以,没有任何犹豫,黑子转身的同时便掏出了手枪,安贞白大褂的残影消失于门口的同时,一粒子弹蹿出枪口,狠狠钻进了安全门后的黑暗。
安贞此刻哪里还顾得其他,疯了一般朝着下行楼梯疾冲,楼道里乌黑一片,脚下不时绊倒凌乱杂物,一股腐朽的霉味儿钻进鼻腔,呛得咳嗽连连。黑子那一枪没有击中安贞,安贞跑得飞快,看似横冲直撞,实际上却有几分轻车熟路的意味。
黑大壮很谨慎,跑进安全门便放慢了速度,一面吩咐研究组联络安保,一面取出随身的狼眼手电,将刺眼光圈射进幽深的楼梯间。黑大壮侧耳倾听了一阵,通道里脚步声急促,显然安贞没有躲藏的意思,只是拼了命的奔跑。黑子有些疑惑,跑能跑哪去?下边乌黑一片,没有食物没有清水没有出口,只有许多饥肠辘辘的行尸,难道这女人宁愿被行尸撕碎也不愿意沉睡?
虽然kenny言明安贞有异动便格杀,但是作为老板的心腹,黑子也清楚安贞所具备的重要价值,开始那一枪纯属恐吓,本想吓住她,没想到这女人压根都没有回头。黑大壮体型看着有些痴蠢,实际上脑袋一点不笨,略一盘算便琢磨了过来,当即大声喊道:“安医生!不要冲动!kenny没有加害你的意思,只是让你提前用药!不要乱来!”
安贞听得一清二楚,但脚步仍然没有慢下来,或许kenny确实没打算杀她,但她必须要进来,不为别的,只为最后的希望。
黑大壮一路追一路喊,不免有些担心,安贞跑的太快了,她没有手电没有武器,但是行进速度却比自己还快,感觉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黑大壮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陷阱机关一类的东西,自嘲的笑了笑,暗道自己神经过敏。楼梯间通往地下四层的安全门半开半合,黑大壮用手电照了照,门口脚印清晰,显然安贞从这里钻了进去。黑大壮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不由有些气恼,四层残留行尸数量不少,自己孤身一人进去找一个有意逃窜的女人,老实说,风险还是挺大的。门后听不到什么动静,安贞似乎不再发足狂奔,或许她也意识到自己进入了行尸的地盘,可能正惶恐的四处躲藏吧?黑大壮如是想着,压低脚步循着脚印跟了过去。
安贞已经停下了脚步,她屏着呼吸蹲在一扇门前,这间屋子好像是手术室,走廊里有腐臭的气味,刚才一路过来绊到许多腐烂的尸体,还能听到走廊深处隐约传来的行尸低吼。安贞轻叩房门,紧张地看向身后走廊,生怕黑大壮或者行尸突然出现,推拉门后似有轻响,然后里边传来两声低低的叩动。
“是我。”安贞松了口气,低声应道。
推拉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双乌黑的眸子融入走廊中的墨色,若非不易察觉的眨动,真是难以发现门后会有人的存在。
“拿着,我以后来不了了,想办法活下去,最多一个月,按照地图离开这里。”安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清晰的感受到内心深处扩散开来的恐惧,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坦然,内心足够强大,但当死亡真正来临时,紧绷的那根弦还是断了。
“你怎么——”
“嘘,听我说,没有时间了,你要注射这支试剂,全部注射。躲起来,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安贞喘了口气,停下了话头,她听到身后走廊传来了凌乱脚步声。安贞凝视着眼前闪动的瞳孔,徐徐吐出一口气,坚定而缓慢的合上了推拉门。
‘砰!’
走廊另一头响起了枪声,安贞站起身,看到身后走廊里攒动的人影。
“安医生!快回来!!”黑大壮急促的吼声回荡在走廊深处,随着一阵嘈杂嘶吼,又是接连不断的几声枪鸣。
行尸自走廊前后蜂拥而入,沙哑嘶吼伴着扑鼻腐臭笼罩而来。
安贞身子有些颤抖,靠着冰冷墙壁,闭上了眼。
第二百四十七章 殊途(上)
日升月落,星辰寥寥,不记得走过几个白天,也忘了历经几次黑夜,眼前的景致路途一直在变换,每一日都不尽相同。唯有朔风一路相随,从长江以北吹到长江以南,吹白了西北平原,吹黄了八百里秦川,吹皱了咸阳湖一池春水。
昔日风调雨顺的丝绸之路第一站,终于迎来了今年第一场雪,只是,这雪下的未免有些孤单。曾经川流不息的世纪大道,如今已是变作无人之境,宽阔的路面上遗留着被落雪遮盖的车辆,熙熙攘攘,汇成一条沉默地长龙;晶莹六棱雪瓣自天际纷扬而下,将这座游荡着无数阴灵冤魂的空城覆上一层清冷雪白;城市在悲鸣,林立高楼间穿梭着哭嚎声,声音穿过水泥混凝土,钻进一户户洞开或紧闭的门窗兀自回荡着,久久不曾散去。
千百年前,这里除了黄沙别无他物,第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人赋予它与世长存的漫长生命;千百年后,历经辉煌与平淡的城市即将湮灭于岁月之际,终于又迎来了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