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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白狗赶紧说:“你找地藏大人什么事?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你?”骆琅停下来看它。
“没错。”它得意地扬起脑袋,“三界内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骆琅打量它一下,想起刚才它趴在桌案下面的行径,嫌弃道:“你智商不行。”
“喂喂喂!”白狗瞪大狗眼,不满道:“你知道我是谁吗?”顿了顿,见骆琅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自己接下去:“我可是地藏菩萨座下的神兽……谛听,有道是‘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我能辨别世间万物的声音,尤其善听人心,只要是这三界里发生的,没有我听不到的!”说完,还挺了挺毛茸茸的胸膛,很了不起的样子。
骆琅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你怎么那么八卦?随便听别人的事情很没礼貌知不知道?”
“。。。。。。”谛听大张着狗嘴,哑口无言,愣是不知道怎么回。一看骆琅又要上楼,着急道:“等一下!我知道你来干嘛!给我一点时间。”他忙不迭地竖起大耳朵,严阵以待。
“我没空。”骆琅自顾自绕开它往上走。
“你是为了一个人类,对不对?你在找他!”谛听在他身后肯定地说。
骆琅变了脸色,回身看它。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一个人类呢?那个人类和你有什么关系?”大白狗眼睛里有些疑惑,它转动着一只耳朵,好像在调频似的,“我知道了!你喜欢他!”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骆琅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麻麻痒痒的,有些迫不及待,小天师的脸在脑中忽然清晰起来,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问谛听:“你怎么知道?”
谛听甩着尾巴,“我从你心里听到的。”见他脸色一变再变,而且没有否认,大白狗得意了,狗嘴翘起了弧度,露出一个称得上猥琐的笑容,摇头晃脑地说:“啧啧,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骆琅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类,想不到啊想不到。”
骆琅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悸动中回过神,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茫然的神情,竟然问谛听:“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感觉?”像一团火一样吗?还是像心口长满细密的草,挠得发痒,痒得发慌?他都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从神界到魔界,活到百无聊赖到处寻找乐趣,却从未对任何事物执着过,戚卜阳是第一个。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从未想过为什么,原来这就是喜欢吗?人类的电视里演的那种喜欢?
他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一个地方茅塞顿开,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至于门里面有什么,他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正是因为不知道,他又重新感觉到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兴奋和好奇,好像连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了——这正是他跨越三界要寻找的东西!而打开这扇门的人,是戚卜阳。
“他在哪?”骆琅急切地问谛听。
但那只大白狗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之中——“喜欢”是什么感觉呢?连骆琅都不知道,它一个狗怎么会知道?三界之内竟然还有它不知道的事情,想到这里,狗脸顿时皱成一团,苦恼地抱住自己的大脑袋。
骆琅等不及了,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现在满脑子都是“戚卜阳”,迫切地想见到那个小天师,更是连一分钟都不想等。于是不客气地揪起谛听的耳朵,“你不是号称三界的事全知道吗?那你倒是告诉我,戚卜阳去哪了?他现在在哪!”
“疼疼疼疼疼。。。。。”谛听嗷呜一声,狗叫都出来了,再顾不上自己的小烦恼,立刻麻溜地回答:“他不在冥界。。。。。。”说完用乌溜溜的狗眼可怜兮兮瞅着骆琅,“你先放开我的耳朵行吗?我会帮你找的。”
可惜铁石心肠的骆大师萌点不在这里,完全没有中招,不过他还是放开了手。谛听忙端坐在地,收敛表情,耳朵慢慢转动着角度,凝神聆听,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过了好一会儿,它说:“别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个人。。。。。。哎你那相好叫什么名字?”
骆琅不耐烦地斜眼看它:“你不是都知道么?”
大狗讨好地吐了吐舌头,“不要在意这些小事嘛。”
“这可不是小事。”骆琅敛起嘲笑,严肃地说:“记住了,他叫戚卜阳。”
“是是是。”谛听狗腿地连连点头,“我觉得,戚卜阳的魂魄应该还留在人间。”
骆琅嚯地站直身子,“你确定?”
“。。。。。。不确定。”谛听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地垂着尾巴,“我虽然听不清楚他的心音,但是那个微弱的声音应该是在人间没错的。”
“在哪?”骆琅语气急迫地问。
“呃。。。。。。”谛听大大的黑眼珠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人间。冥界毕竟隔得远,听不清楚也是难免的,等到了人间,我一定能帮你找到他!”它说的大义凛然,其实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现在这时间,地藏在睡觉,这一觉恐怕没有几个月是不会醒来的,它身为座下神兽虽然理应随护左右,但菩萨不醒也没它什么事,一个狗留在这里无聊死了,不如趁着这机会去人间玩一玩,只要赶在菩萨醒来之前回来就没问题。
骆琅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反正只要能找到戚卜阳,他才不在乎人间出现一只大狗有什么奇怪的。
☆、第54章 苏皖
天光已大亮,似乎昨夜的阴霾已经悉数退去。
可是戚家的客厅内;戚老怪看着自己的孙子坐在面前,心中却五味杂陈。戚管家立在他身边;眉头紧锁。
“爸爸。”
终于;“戚卜阳”开口叫了一声;还是那个清脆明朗的少年声音;说出口的却是老人许多年没有听到的称呼;既陌生又熟悉。
戚老怪嘴角抖了抖;长叹一声,眼中又是惋惜又是心疼,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无奈。
“小皖,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坐在他面前的;虽然披着戚卜阳的皮囊,内里已经换了芯。芯子不是别人,正是戚卜阳的亲生母亲;戚老怪的儿媳,戚家曾经的少奶奶——苏皖。
苏皖露出一个柔和的浅笑;那抹女性化的笑容在稚气未脱的少年脸上出现竟然毫不违和;反倒多出几分奇异的美感,仿佛天生就该这样。她柔声说道:“我还要谢谢爸爸帮我争取了那么长时间,可以在这里多留几年,能亲眼看着卜阳长大。”
提到戚卜阳,戚老怪的眼神明显黯淡许多,“你们夫妻把卜阳交给我,可我还是没能护好那孩子。你。。。。。。心里在怪我吧?”
苏皖摇摇头,没说什么。
戚老怪强打起精神道:“既然现在你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也不枉费卜阳的一片苦心。”
苏皖还是摇头,苦笑道:“爸爸,您知道我的三魂七魄并不稳定,卜阳这具身体又是强行被救活的,如今连卜阳自己的魂魄都承受不住,又怎么能承受得了我的魂魄。”
“你的意思是。。。。。。”戚老怪脸色一变,忙抓起她的手腕,入手触感凉得吓人,已经不是活人该有的体温。
“这具身体正在死亡。”面对戚老怪震惊的双眼,苏皖淡淡地告诉他,表情反倒有些解脱般的愉悦,“我不知道还剩多少时间,不过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这。。。。。。唉!”戚老怪重新跌回沙发。看来戚家果然气数将近,当年他不信邪,给儿子起名“繁荫”,却也没能阻挡命运降临,现在就算逆天也扭转不过来了。
苏皖安慰他:“爸爸,您想开些,盛衰终有时,戚家繁盛了几百年,也到该隐退的时候了。”
戚老怪沉默半晌,终于无力地点点头,“我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个晚上几乎消耗了他半辈子的精力,如今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这让他满身疲惫。看看苏皖,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别人都说戚卜阳很像他,学了一身牛脾气,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孙子倔强的性格是苏皖给的,这个儿媳看着柔弱,心里却有股韧劲,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女人。所以当年苏皖只剩一抹残魂还坚持求他要留在戚家,他答应了,尽全力布置了一个可以暂时保住残魂的结界,于是她便独自一人在那个小院里度过了孤独的十七年,守着丈夫的灵位,远远注视着儿子长大成人,期间从未动摇。
想到这些,戚老怪摆摆手,对苏皖说:“时间不多,这几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苏皖答应了,看了看他的样子却有些不放心。这个老人从十六岁接过当家的位子那天起就成为戚家的靠山,一肩挑起这个百年望族的全部重担,几十年过去,戚家经历过多少风雨和困难,只有他屹立不倒,几乎被视为整个家族的保护神,仿佛只要有他在,戚家就不会倒。人们理所当然地依靠他,安然站在他身后享受庇护,哪怕戚卜阳的父亲戚繁荫还在世时,或者戚卜阳成为当家以后,他都不曾有片刻轻松。
当年苏皖嫁进戚家时也是这么觉得的,她从心里敬畏这位威严的公公。可是现在却忽然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印象中那么高大,好像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戚家的守护神也只是一个普通老人而已。
戚管家端来一杯热茶,是戚老怪最爱喝的陈年普洱。闻着茶香,老人慢慢靠在沙发背上,神情和缓了许多。管家给了苏皖一个安心的眼神,苏皖这才放心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戚老怪又叫住她,苏皖回头,等待指示,但老人只说了一句——
“记得回家。”
苏皖笑了,点点头,她喜欢那两个字,就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
走出戚家大门,外面早有人在苦苦等待。一看见苏皖,男人赶忙迎上来,神情激动,结结巴巴道:“你要去哪。。。。。。我、我送你!”
苏皖看着他的样子,轻易便找到多年前那个羞涩少年的影子,顿时心软了,本来想好好训他一顿的,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口气,对他说:“陪我去龙湖走走吧。”
林槐乾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好好好!”然后手忙脚乱地将女神请进车里。
跟来的黑西装们面无表情地围观自家家主,心里早就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进去埋起来再也不要拿脸见人了,看看门口那几个戚家的人什么眼神?以后人家会怎么看他们?——这还是他们那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其实高冷的要死的家主吗?这种痴汉行径是怎么回事?形象呢?在口袋里吗?请快拿出来戴上啊家主大人!
沉浸在巨|大喜悦之中的林当家接收不到手下散发出来的怨念脑电波,到了龙湖,他还嫌这些人碍事,干脆不让他们跟着,自己和女神两个人享受浪漫的二人世界——即使女神现在看起来是个男的——还比他小很多。但这些世俗的眼光是不能阻止他的,他依然高高兴兴跟在女神屁股后面,甚至拒绝了平日里的搀扶,努力让步伐看起来淡定稳健。只有一样始终坚持——在苏皖面前,墨镜从未取下来过,他不敢让苏皖看见自己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并肩走了一会儿,林槐乾小心翼翼地找话题:“这些年。。。。。。龙湖重新修缮过很多次,外面的围栏都变了,还添了许多石桌椅。。。。。。”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自己也觉得太无聊。
没想到苏皖竟然认真地看了看他说的那些地方,点头道:“难怪漂亮了很多呢,都快认不出来了。”
林槐乾受到了鼓励,渐渐也放开手脚,变得自然起来,话说得越来越顺畅。苏皖也很给面子地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