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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挥手腕上的冰绡丝,猛然朝远处的树梢荡去,那些人却穷追不舍,就在她再也无法避开一把冷剑的时候,只听身后一声冷喝,“苏红茶快走!”
她还来不及看,只觉腰际已被人一把揽住,鼻端闻到熟悉的皂夹香味,她看也不用看,也知道此人是谁。
等她再回头的时候,居然看到雷战带着十多个人纷纷拦住那些欲刺杀她的高手,一时间她实在没想明白,雷战怎么会来救她?难道是温七……
才想到这里,有人一巴掌就拍在她脑后,“在乱想什么?救你的人可是我。”
她抬头,就见一张被屋顶雪光衬托得俊美绝伦的璀璨容颜懒洋洋地斜视着她,她一把推开他后退一步,生硬道:“曲公子,久违。”
哪知话音未落,脚下一滑,人就往后摔去。这一摔可不得了,天眩地转,原来她被带着翻屋越顶,很快就把那片金铁交鸣之声远远甩到脑后,但是人还是站在屋顶上,这一滑,已经很没形象地从屋顶上滚落地面。
总算那人有良心,在她即将与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他在下面一把将她接住。
他低下头,嘴里啧啧有声,“我就说你离不开我,看看,才松手就差点摔了个鼻青脸肿。”
苏红茶被他横抱在怀,比什么时候都尴尬,她一个倒肘撞他胸口,没好气道:“放开我。”
曲湘南果然就松了手,苏红茶没料到他如此直接,赶紧伸手抱住他脖子,才不至于屁股先着地。
曲湘南面上露出纯善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勾住他脖子的女子,“这次我是放开了你,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
苏红茶忙不迭松手往后退,瞪他一眼,“上次不都是对我要打要杀的么?这次居然会来救我,安了什么心?”
曲湘南哼了一声,别开头,“当然安了好心,不然你现在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鬼扯。”苏红茶转身往回走,曲湘南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你又要到哪里去?”
苏红茶甩开他的手,“回王府。”
曲湘南也不禁气结,“回王府去送死?”
苏红茶侧目看他,似笑非笑,“谁说去送死?我要把我的阿南牵出来,若是被人顺手牵了羊,岂不是损失太大?”
曲湘南以拳抵唇连声咳嗽,“……虽然你有把损失降到最低的美德让人称赞,但是你能不能把那马的名字换换?”
看他吃憋,苏红茶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觉得这名字再合适不过。”
她再调头走,曲湘南黑着脸拉住她,“等一下,我自然叫它乖乖跑过来。”
说完,他把手指放嘴里,然后一声悠长的口哨声响起,不一会,果然就听到急促轻快的马蹄声自远而近,转眼那匹枣红汗血宝马就出现在视野。
苏红茶笑着拍拍马头,“阿南真乖,我们现在就回王府。”
曲湘南在旁边叹气,“说你回去会送死,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苏红茶淡道:“哑姑还在王府,她自小把我奶大,我岂能丢下她?”
曲湘南上下打量她,这女人果然是个麻烦精。
他极不情愿把她推到墙角,“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看看。”
言罢,身形一提,就已掠上屋顶,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过不一会,他又从原地掠回,背上还背了个包袱,“没见到哑姑,你那些背着弩弓的啰娄死了两个,其他的都逃了,倒是见机得快。”
他边说着把包袱扔给她,“给你随便打了个包,再别给我说回王府的事。”
哑姑不见了?会到哪里去?她把包袱背好,想了想,走上前对他真诚道:“曲湘南,谢谢你。”
曲湘南感动得差点想哭,他真想问她,谢谢你三个字值多少钱?
他实在不想搭理她这句话,首先蹬上宝马,牛头不对马嘴道:“林漠遥留着助你离开京城的人都被人收拾干净了,现在满城都是追杀你的人,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什么?他留下来的人都死了?”苏红茶吃惊,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怪不得之前除了庞大虎那边的兄弟便没人再出手,原来早被人给杀了。
曲湘南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住她,笑吟吟道:“你以为这次出手追杀你的人出自别家?也不看看是谁?我们曲家的大家长已经发出了追杀令,我估计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休想躲得过去。”
苏红茶暗惊,果然是曲家的人,其实力真的不可小觑,居然不声不响将林漠遥留下的人都收拾了,好可怕。
可是曲家为什么要杀她?她刚待问出来,曲湘南忽然一把将起拎上马背,压低声音道:“不想变成刺猬就给我闭嘴。”
苏红茶不知道身后究竟有多少人要追杀她,在曲湘南策马离开之际,一阵剑气铺天盖地从后面席卷而来,他把苏红茶护在怀里,大声嚷道:“喂,你们也留点情面,好歹我也是你们家爷……”
他如此一叫,那些杀气果然淡得不少,只这一眨眼间的功夫,汗血宝马已带着二人去得老远,任凭那些人轻功厉害,一时也难得追上。
刺骨的寒风几乎要刮破脸面,苏红茶差点都呼吸不过来,曲湘南拉过身上的大氅罩在她头上,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马速慢了下来,又过得一会,他揭开她头上的大氅,将她从马上抱下来。
苏红茶目光四下一转,觉得眼前景致有些熟悉,分明是在白府大门前。
她有些吃惊于他知道她想来的地方,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居然知道要来白府找如花?
曲湘南看着大门口,笑容里有那么点不耐烦,“你看,他们两个出来了,白春水还真是孝子,居然敢抛下老娘跟女人走,以后我养到这种儿子该先把他的腿打断。”
他眼神甚为鄙夷,真有气慨的男人,决不会一而再偷偷摸摸带着女人私奔,也就那么点出息。
如花和白春水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从白府侧门里奔出来,看到门外两人,白春水又惊又喜,“如花没骗我,果然是世子妃叫我们离开京城,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曲湘南眉头一皱,推开冲着苏红茶聒噪得夸张的小子,“叫什么叫?回转去赶辆马车出来,不然就你那两腿,一世都别想离开京城。”
白春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曲公子也同我们一起走?”
曲湘南打鼻孔里出了一声气,就没了下文。
白春水没再多说,又回了白府,没一会,大门打开,一辆马车被他牵了出来。
“我不会赶马车,你们看……”
曲湘南瞥了他一眼,径自跳上车辕,一脸不耐烦,“坐车会不会?不会就滚蛋。”
白春水似乎有些怕他,一句也不敢多说,赶紧和如花爬进车厢,苏红茶也欲进去,曲湘南一把将她带上车辕,说道:“你做点好事,别打扰人家。”
苏红茶一头雾水,她只是坐进去而已,又怎么会打扰人?
曲湘南让她裹好大氅,他自己也戴好风帽,就挥鞭赶路,那匹汗血马一路在后面追随。
快天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正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在整队形,曲湘南把马车赶过去,那个长官正要喝问,陡然见到拉下风帽的人,似是立即认出他,忙堆起了笑脸,“曲公子,这么早?”
曲湘南眉毛都没抬一下,说道:“开门。”
那长官二话没说,亲自取了钥匙将城门拉开,恭恭敬敬地目送他远去。
这城门一出,苏红茶崩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她长舒了一口气,软绵绵往后面一靠,一夜未合眼,又连着被追杀,真是累死了。
曲湘南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马上就天亮了,先眯会儿。”
一听到他说话,苏红茶顿时了无睡意,她又一骨碌坐起来,“你准备把马车赶到哪里去?”
曲湘南目注前方,“我想去江南看看烟雨水乡,听说那边春暖花开的时候杨柳依依,景致钟灵秀气,亭台楼阁,山庄别墅比比皆是,若能遇到知音人,倒可体验一下泛舟碧湖,夜闻荷香的情趣。”
苏红茶心里百般滋味杂陈,拉紧大氅没有出声。
曲湘南回头看看她,嗓音竟是份外的低柔,“如果是顺路,我可以带你过去。”
苏红茶不敢看他,把目光调向渐明的天际,叹着气:“我本已欠你一屁股债,我怕我欠得太多,再没法还。”
曲湘南攸然一笑,“从京城到江南,我只收你五百两,年利两成,很便宜。”
苏红茶没有应声。
曲湘南皱眉,“难道你想另请其他的雇主?是不是也太不懂生意只做一家的道理?”
苏红茶一愣,“我哪有另请其他雇主?”
“还说没有?之前挡住我曲家高手的人难道不是?其实依我看,你何必欠别人的,左右我是你的大债主,一事不投二主,横竖就一个账本,算起账来也方便。”
苏红茶默然不语,她很想说她谁也不想欠,就想轻轻松松的,但是她说不出口。像曲湘南如此傲气的人肯主动提出一路护送她往南,这份心,千金不换。何况曲家大家主对她发出追杀令,他却反身相救,本身就已经让他陷入一场背叛家族的罪行中,这在大家族中,不知道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会以什么刑罚治罪?
想到这里,她转而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家族为什么要对我下追杀令?”
曲湘南沉默了一下,接着一脸正色道:“这个问题就算我现在回答你,你也不会明白。如果你这次能跟林漠遥回西武皇宫,相信他一定能护你周全,这个问题就没有问的必要。如果……”
他微顿了下,看了她一眼,又道:“他不能护你,你就跟我回西关,到我们家去,将这件事情向我家老爹问个清楚明白。”
说了等于是没说。
东边的太阳终于徐徐升起,万丈光芒陡然射出,天地为之一片亮堂。
苏红茶终于是耐不住困乏,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曲湘南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将她的身体放倒,让她的头枕在他腿上。他用大氅将她裹得丝风不透,这样才不会受风寒。
那天知道她是舒惊容女儿的事后,小姑姑与他大吵了一顿,在他百般阻挠下,小姑姑被逼回西关。他和小童立即快马赶过去,结果还是迟了,老爹知道已经找到舒惊容女儿的事,当夜就下发了追杀令。半路上发现有不少高手往落日城里赶,就知道大事不妙,派小童骑汗血宝马回去,叫他无论如何都要老爹先收回追杀令,一切事情等他回去再谈。
可是就算他日夜兼程,差点就赶不及救下她,倘若她真的死在曲家高手的手上或被温七的人救走,要怎么办?
是他的错,没有早一点发现她身上的印记,没有将所有的事都防患于未然。
若她真的死了,再也见不到她的笑颜,他或许也会窒息而死。
若她真的被温七的人救走,那么邪狂的温七,究竟是给她灾难还是幸福?
这两种情况他都不想看见,他不想她死,他想她活得开心幸福,也想那幸福……是从他而来。
第143章 落泪
马车在官道上一路颠簸,很快,只七八天时间就到了平关。
不知道为什么,自出了京城后,一路也就遇到两次刺杀,都被曲湘南一一挡回,除此以外,没再遇到更可怕的杀手。但是各城各州四处却贴满了通缉令,自然是有关镇南王府的,从上到下老老少少,没有一个漏掉。
好在曲湘南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