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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醒来后又在床上躺了几日,不时听到园子外面苏小丹的吵闹声,多次都是如花哑姑拦了下来,也不知她还要吵什么?她的婚事已定,难道因为不满意,还要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来?
她没有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养着,张氏多半时间都笑着给她说世子送来很多聘礼的事,说只等到五月二十二,她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嫁进镇南王府了,那可是去当正妃的,与以前在燕王府的侍妾身份不知高了多少倍,羡煞了好多人。不仅那些从来不看她一眼的高门贵妇在她上街采买嫁妆的时候上前来笑眯眯的打招呼,就连苏文山也对她好了很多,每天进她屋里不上算,还给她添了不少首饰。大夫人气得眼睛都绿了,却又不敢说,还要巴拉着一张脸反过来讨好她。女儿能嫁给镇南王世子,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了扬眉吐气……
看着她越说越兴奋的脸,苏红茶也轻轻地笑了,原来她阴差阳错嫁给林漠遥,竟能给她带来如此多的快乐,她也很高兴。
“你们让我进去,两个狗奴才,难道我见见妹妹还要通过你们允许?滚开,滚开……”
两母女正在轻轻话语,外面又响起苏小丹的吵闹声。
苏红茶拥着薄被半倚床头,皱眉:“娘,她好像吵了很多次,究竟什么事?”
张氏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还不是不愿嫁陈旭东的事。”
“她不嫁陈旭东应该去找爹,找我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那日世子亲送你回来的时候被她看见了,她像得了失心疯一般,趁世子在此照顾你时,她有事没事就围着世子打转,还帮忙在这里倒茶递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奇,你爹和她娘都纵容着,我实在看不下去,才用强让如花和哑姑把她架走。想不到她后来一直在闹,老爷也睁只眼闭只眼,真是气人,过几天她也要出阁了,老爷怎么也不管管?”
苏红茶闻言好气又好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无知的一家人,他们纵容苏小丹究竟要干嘛?
此时外面终于在一阵惊呼声中,苏小丹如一只灵猴般蹿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哭喊着扑到苏红茶床上,“妹妹,你总算是醒了,姐姐担心死你了,等两天你就要嫁到镇南王府去,身体可要保重啊。”
她边哭,眼睛里果然挤出了两行泪水,苏红茶抓着她的后领把她提开些,一点情面也不留给她,“你究竟什么事哭得这么伤心?别说是因为担心我的病。”
苏小丹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当即又换了一副面孔,不顾还挂在脸上的泪水,讨好地抱起苏红茶的手臂央求道:“好妹妹,你也知道,姐姐不愿嫁给陈旭东那个丑八怪,爹又逼着我马上嫁人,不如你给世子去说,干脆我们两个一起嫁到镇南王府去,好不好?”
苏红茶瞪着她,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脑子没有进水吧?
张氏一把拉开粘住苏红茶的苏小丹,没好气道:“大小姐,小茶病才刚好,请你不要来打扰她,好吗?”
苏小丹好像没看到别人难看的脸色,仍大言不惭道:“姨娘,这事不能再拖了,再过三天世子就要来接人,如果单单只接妹妹走,那我怎么办?还是先把事情商量好才好,到时候一起接走,免得世子又多跑一回,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多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苏红茶彻底无语,张氏左右一看,从桌上拉了个鸡毛掸子就往苏小丹腿上抽,“给我滚,给我滚,你这种货色给世子提鞋都不配,在小茶出嫁前你再踏进明园,我就打断你的腿,滚!”
苏小丹跳着脚又叫又骂,“姨娘敢打我,等下我告诉我娘去。世子那么俊秀不凡,小茶才叫配不上他,我比她好看多了,嫁过去才叫给世子长了脸子,你今天赶我,到时候可别后悔……”
张氏不待她再多说,几两下就把她抽了出去,苏小丹总算是骂骂咧咧地走了,也不知她死心没有。
自苏小丹来闹过一场后,明园里才真正安静下来,而时间也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佳期。
那日才是麻麻亮,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苏红茶就被三姑六婆从床上拖了起来。
大家恭贺声不断,然后是焚香沐浴了一遍,再用细红线绞掉脸上手上的汗毛,把煮熟的鸡蛋往上面滚一滚,把皮肤都弄得光滑了少。
紧接着是梳头,听说是镇南王妃亲自挑的专门擅长梳头的妇人,手艺极好,不多时便挽好了一个富贵吉祥的牡丹髻,珠钗上了不少,只觉繁琐异常。不过一屋子人都和乐融融的,虽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嘻嘻哈哈,大叹二小姐好福气,嫁了个好郎君,七嘴八舌的,热闹得很。
张氏亲自为她戴上凤冠,柔声道:“小茶,别家嫁女儿,当娘的都会哭一场,可是娘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上次你被燕王家的家奴抬走的时候,娘是恨铁不成钢,自恨命苦,让你委屈出门,已经待亏了你很多,这一次,娘要给你最多的祝福,愿你能与世子白头偕老,永远和和美美,可不要像娘这般过得没生气……”
她明明说不哭的,可是说着说着,眼眶里已盈满泪水,无声哽咽。
苏红茶握着她的手,轻道:“娘,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我一定好好的过下去,为娘脸上争光。您若是舍不得我,女儿会时常回来看您,您也看到了,世子是个很体贴的人,娘不用担心他会对女儿不好。”
张氏破颜一笑,抹了眼里的泪水,“娘怎么会认为世子待你不好呢?娘就盼着你幸福呢,所以才没同意苏小丹那混帐丫头的话……”
“姨娘是又在说我么?我哪里混帐了?我现在不是很诚心的来给妹妹送来了贺礼?”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苏夫人和苏小丹带着几个丫头相携而来,苏小丹手里抱了一个长盒子,笑盈盈地走到苏红茶面前,“妹妹出嫁,姐姐无以相送,这样东西,权当姐姐的一片心意,快收下吧。”
张氏被苏夫人拉到一旁说话,苏红茶本来还担心苏小丹会使什么坏,见她面色和善,不像有诡诈,再说今日是她大喜之日,也不愿再和她结怨,便勉强接了过来。苏小丹很好心的帮她打开,忽然怪笑道:“妹妹,这礼可来之不易,你得好好享受……”
苏红茶顿觉不妙,慌忙把盒子脱手,可是已经迟了,一条斑斓大蛇已猛然探头吐信朝她攻来,周围的婆子们顿时惊呼出声。
第66章 喜堂(1)
说时迟,那时快,苏红茶两指如剪,眼疾手快地就捏住了蛇的七寸处,一把就将蛇摔晕在地上,同时一巴掌就甩在苏小丹脸上,厉声道:“再有下次,可不会这么轻饶你。”
苏小丹捂着脸怨毒地看着她,倏然大笑,然后恨声道:“苏红茶,你以为攀上了镇南王府就有好日子?你把我撇下嫁给个下三滥,你以为我会轻饶你?告诉你,我们谁都别想好过,你等着瞧。”
她转身飞奔而去,苏夫人当即拉长了脸叱道:“苏红茶,你好大的胆子,连嫡姐都敢打,这还了得?我们苏家还要家法何用?来人,给我把这位恶小姐掌嘴二十,不先给她上点家教课,等到了亲家府,还要骂我们苏家出去的女儿没教养。”
张氏脸色一变,忙喝止住后面几个准备动手的丫头,回头委婉道:“姐姐,今天是小茶大喜的日子,小丹送一条蛇来,算什么?本来就是大小姐不对在先,不茶何错之有?”
“小丹也只是因为姐妹亲近想吓吓她而已,难道这样就应该甩她耳光?你的女儿就是这样教出来的?”
苏红茶实在难忍苏夫人盛气凌人的样子,她们母女这会儿来搅局,分明是在恨她没有将苏小丹带到王府去而报复添乱,还真是一对眦睚必报的母女。
她不耐地将地上又渐渐开始蠕动的蛇提起往苏夫人脚上一丢,苏夫人吓得连声尖叫,如果不是后面的丫环扶得即时,她可能已经瘫软在地上。
苏红茶嘲讽道:“母亲,小茶也想和您亲近一下,您没意见吧?”
苏夫人连忙惊恐地往门口退去,直到认为到了安全地带,才白着脸气道:“好……你厉害,我们娘俩今儿算栽在你手里了。不过苏红茶,你也别太得意,要能笑到最后的,才是叫好事!”
说完,才带着她的人恨恨离去。
两母女来去如风,闹了一场就走了,弄得一屋子丫头婆子目瞪口呆,这苏府里的主母嫡女,可真是一对不好惹的泼辣货。
愣了一会,都忙冲晦气一般将窗子四下打开,又重新为新娘子仔细打扮。
不知何时,天空又开始飘起了细雨。
苏府外,热闹的气氛并没被这软绵绵的雨丝影响,依然锣鼓声震天。六人抬大轿披红挂绿,金线镶边,在千百人的欢呼声中,一身黑靴红袍眉目俊雅的镇南王世子骑着高头大马含笑当先走到了苏府石阶前。
他身形修长,直如玉树临风,尽管看似文弱,身姿却潇洒如流云。他翻身下马,在阵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司仪高唱着吉利词儿将他迎向苏府大院,与岳父岳母见过。
站在旁边的苏小丹早已把被苏红茶打红的半边脸施了厚厚的脂粉,她拉了拉衣裙,半掩着脸面含羞带怯地迎了上去,想随便搭点腔,说不定混个脸熟后,他忽然就看中了她,哪日也把她接回镇南王府。
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未料那红衣少年郎同时竟也朝她走过来,难道他早已注意她,已对她有意?
她欣喜若狂,猛吞了几口口水,立即站在原地含情脉脉送了一个媚眼过去,可惜少年郎目不斜视,转瞬就与她擦肩而过,直接迎上了一身艳红如血被大哥苏洛背出来的新娘子。她气得直跺脚,旁边有丫环掩嘴唧唧直笑,她一句就骂了过去,还不解气,然后狠狠踢了一脚,丫环痛得弯下腰,却再也不敢出声。
行过一切礼仪,苏红茶被背上了那抬华贵的花轿,林漠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还好么?”
苏红茶回握了一下,轻道:“不用担心,我很好。”
“那就好,可别太紧张,什么事都有我。”林漠遥低笑了声,才退了开去。
轿起,一路上锣鼓声、唢呐声盈天,鞭炮声噼哩叭啦,直吵得人耳膜生疼。
到了王府停下轿,林漠遥按着习俗用包着红布的箭头朝轿门射了三下,众人轰笑着:“新娘子下轿罗。”
苏红茶由喜娘搀扶着下了轿,在吟唱声中顺利过了火盆,跨了马鞍,接着有人把一根红绸塞给一对新人,两人各牵一头,慢慢朝高朋满座的正厅行去。
今日整个镇南王府宾客盈门,高官士族,富贵商贾莫不登门祝贺,最引人注目的,是厅堂两侧端坐的几位皇室子弟。
坐于左侧的宋欢一身藏青袍子,看着那对喜气洋洋的新人,刚气十足的眼眸更为深沉。她终究是嫁给了林漠遥,这一嫁,已经完全脱出他的掌控,掩下心底那说不出来的怪异,手掌忍不住伸往袖笼中,那里,有他今早收到的一封信,是关于她的。
第67章 喜堂(2)
是他的一个救命恩人写来的信,意思是要见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苏红茶。
当年,他与赤哈哈族在乌斯里高原大战时,一时不慎被困绝谷三日三夜,后来是一个自称明玉的十六七岁少年自天而降,带着他的军队从一条绝秘的地下通道破困而出,他教给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