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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将收支明细上报无霜城,但那些数据,与我实地考察所得,尚有不小的出入,敢问王大人,这些出入到底产生于何处?”
王池云大惊,瞬间想出数种借口,急急解释道:“镇守不知……”
白元秋摆手,再次将他打断,笑道:“无需着急,池云先仔细想想,既然节度大人已经授权,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当成最终答复来对待的。”
说完,她便与宁小初一起离去,徒留下王池云原地呆立,脸色红白交加,霎是奇妙。
他盯着两位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阴沉之极,生生破坏了原本姣丽秀美的容貌——在短短两天之内,白元秋给他的印象竟不断变化,已经从最开始的天真不知世事,跳过所有的中间层次,变到如今的表里不一,心思深沉。
树上落叶坠下,落到少年刑官的肩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他仿佛忽然从幻觉中惊醒那样回过神来,将白元秋留下的卷轴纳回袖中,转身匆匆返回芍药欹。
妃色衣摆拂过草地,带起了几瓣杏花。
自从白元秋跟王池云说过那番话后,五天时间匆匆过去,她说过不必着急,果然也不催着对方给她回复,每天只埋头研究竹楼上的资料,闲时与云昉练武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王池云:“既然是无霜城嫡系的大小姐,那我们就哄着你玩吧。”
小白:“……呵呵”
ps:今天的发文时间也很早呦
☆、所谓伊人
竹叶涛涛。
栖凤山上,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房舍,因位置与千顷竹林相接,故而取名“一万竿”,幽静清雅,门无车马之喧,实乃闭关读书练武的绝佳去处。
这些日子以来,白元秋的手下们不时会离开客居,在栖凤山上走动,见人辄避让之,从不多语,却也不显得鬼祟。王池云在暗中观察,本以为他们时打算趁机窃取高梧的机密,还特特让人撤去了枢要之地的守卫,专等着抓住对方马脚,只可惜,那些春衫飘飘,美丽优雅的少年男女们,似乎当真只是在随意闲逛,不肯沾染半分瓜田李下的嫌疑,倒让王池云白费功夫。
天阔山遥。
苍穹蓝如水洗,阳光耀目,胭脂花在路边丛丛热烈的怒放着。
长裙的下摆曳过,白元秋每天都会准时去芍药欹问候高梧节度,赵笑刀有时见,有时不见,她也不在意。
今日据说节度大人稍有不适,高神医已经过去诊治,白元秋告退后,便在山上随意闲逛,忽然目光所及,花丛深出,遮遮掩掩,竟隐约露出半张芙蓉面来。
白元秋心底有些惊讶,虽然离得有些远了,但居然是“看见”而非察觉,实在出乎她身为高手的意料。
那张芙蓉脸的主人,发觉白元秋似乎在往这里看后,身子后缩,快速的躲了下去,矮身潜行,刚刚走了四步,忽然觉得肩膀挨到一块温热的肌肤,大惊转身,看见白元秋赫然已来到自己的身后。
“你怎么——”小美人掩口惊叫,杏眼圆睁,那双瞳孔黑白分明,显得灵气十足。
白元秋的目光快速扫过她的眉眼,依稀觉得眼熟,想了想,笑问:“铁松老先生是姑娘的长辈?”
小美人点头,咬一下粉红色的樱唇:“我叫铁蓉,你说的是我爷爷。”
“原来是铁姑娘。”白元秋恍然,拱手,彬彬有礼,“方才打扰姑娘赏花的雅兴,恕罪恕罪。”
铁蓉观察了白元秋片刻,终于肯定眼前的人不会突然翻脸,露出锐利的爪子挠她,有些羞怯道:“我之前没见过你,所有有些……陌生,才会躲起来的。”
在铁蓉观察白元秋时,白元秋也打量着她,这个和云昉年纪相当的小姑娘,荆钗素裙,质朴无华,手臂上挎着花篮,盛着新鲜的草药——杜芫,木槿,金簪草等等,约有七八分满了,而细柳般的腰间则挂着青色香囊——针法绵密,纹饰朴拙,还带着淡淡的硫磺,迷迭,薄荷香气。
铁蓉至少有不错的医学知识,至于呼吸绵长,脚步轻盈,则是典型的武学世家风范。
白元秋暗暗点头,笑道:“方才看见姑娘站在花丛中,险些误会是芙蓉化人,忍不住便来看个分明。”
铁蓉呆了呆,她年纪还小,从未被人这样直白的夸赞过容貌,几乎瞬间便双颊生晕。山中少女,正值豆蔻年华,其身姿袅袅,妍态初成,举止间自有一段难说的风流态度。
“姑娘的性格真有些像我义弟。”白元秋不着痕迹的凑近半步,轻轻笑道。
这个义弟指的是韩晚。
时光之外。
云重华瞥了旁边一眼。
韩晚看天,口不对心道:“白元秋指的肯定是二哥。”
时光之间。
铁蓉好奇道:“姐姐的义弟,那是什么样的人?”
白元秋道:“他叫韩晚,天真烂漫,温柔可爱,是我在游历江湖时结识的。”
铁蓉哦了声,虽然觉得这些形容词放在男性身上不算合适,也文静的没有追根究底。
日光洋洋,白元秋挽着新结识的佳人,愉快的漫步于花丛中间,不断引逗对方说话,铁小姑娘开头有些腼腆,后来也渐渐放开了。
白元秋柔声道:“你的武功练的很不错,是轻容赋? ”
铁蓉点头,侧首:“我听说少教主练的也是这个,那白姐姐呢?”
白元秋道:“太清。”
天衣教主流武学分为太清,天魔,轻容,乱红,百刃,及从川朝海六种,虽然宗师级别的高手对前两者的评价略高,但自立教以来,每一类里所出现的高手数量和分布都差不多,所以大多数弟子仍然会按照自己的性格天赋选择,如本代教主苏折柳,主修的就是乱红曲,这也并不影响他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但无论如何,有资格修习这样艰涩的武学,已经足够证明资质了。
铁蓉露出羡慕的神色,轻声赞叹道:“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无霜城看看。”
天衣教对待武学的态度,比中朝和北盟都要开放许多,很多普通的典籍,并不禁止教外平民甚至是另外两边的人了解,然而顶级的武学心法,就有相当严格的规定了。
铁蓉或者可以学到轻容赋的口诀,但这必须是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由师长面对面口授,而在栖凤这种偏僻之地,白元秋很怀疑她是否能有足够的学习机会。
白元秋再次于心底感慨,能有如今的修为,这个小姑娘的天赋毅力,实在是不错了,如果再有些实战经验,就算是和阿昉较量,也可以撑上三十招。
“你还没满十五岁。”白元秋笑,神色真诚,“若是姑娘想去,完全可以去那里看看,若是有何忧虑。”微微欠身,“你我既然有缘相遇,在下愿随时恭候吩咐。”
铁蓉不语,杏眼中挣扎与向往互相倾轧,睫毛颤动,半晌,终于道:“多谢白姐姐好意,但此事还是算了吧。”
白元秋微微挑眉,虽然她心中对铁蓉颇为赏识,但旁人若有苦衷,她也不应该强求,但……
“虽然交浅言深,可我还是希望,姑娘可以将心中顾虑告知。”白元秋柔和道,“以你的资质,又出生戚族,就算从小被送上千寻云岭,也在情理之中。”
铁蓉小声道:“就是因为出生戚族,才不好去无霜城。”声音低若蚊呐,“我祖母,并非,并非是天衣教中人。”
白元秋闻言,默默回忆起来高梧前做的功课,铁松先生的妻子是中朝小吏之女,温婉柔弱,为丈夫生下孩子后不久便去世了,她虽然不是天衣教的人,但也没听说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地方。
“我信得过铁老家教,也信得过姑娘人品。”白元秋笑道,“何况,与外族通婚也不算什么特别严重之事。”
话音刚落,白元秋就发现铁蓉的态度明显变了,若是之前还让她有些感动的话,说完最后那句话后,这小姑娘却明显对自己产生了敌意。
“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铁蓉轻声重复,看着白元秋,“我听人说,白大人和中朝那边也有些来往,这是真的?”
白元秋歪头,眼波流动,几缕发丝垂落肩上,安然道:“真的又如何?”
铁蓉脸色越来越严肃:“高梧地处边陲,如果镇守大人和中朝关系不清,如何能够服众。”
白元秋悠然道:“天衣教辖地多山,其实并不太适合聚族群居,但当初祖师爷看中这里,也正是因为地广人稀,离中都遥远。然后千百年间,教中前辈移山填谷,建立城池,方才逐渐使天衣教脱离了单纯的江湖体系,正式成为有资格和中朝分庭抗礼的势力。”
铁蓉轻声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白元秋冷冷道,“天衣教的气候,虽然适合药草,虫兽的生存,但其实并不适合谷物的生长。每年,教中都会向中朝输入大量的游丝,香料,宝石,来换取足够的必需品。”
铁蓉倒退:“我教中枢,居然与敌方……?!”
“姑娘当真一丝风声也没听过?”白元秋反问,看见对方茫然的摇头,只好叹气,“我幼时跟无霜城的商队去过中朝几次,去年还在那里独身游历了六个月,天衣教不禁弟子有私产,是以在下手中也有些相关的生意。”
铁蓉默然:“像你这样,私下和中朝做生意的人,多不多?”
“私下?”白元秋笑着抗议对方的措辞,然后道,“这是公开的,无霜城每旬有固定的时节会开启和外面的交易,手中有闲余的人,可以选择入股。公中的利润虽然不算太高,但胜在稳定且不必额外费心,当然,若实在嫌赚的少,且自己又有能耐的话,大可选择单干。”笑着补充,“比如我。”
铁蓉声音不稳:“高梧接近和中朝的交接处,我们有很多前辈,都是死于双方的冲突中。”质问,“无霜城嫡系,果然不同凡响,像我等边陲之地的小人物之生死,本不该妄图碍了大人们的脚步。”低声,“当年若非祖父娶了祖母,他本不至于沦落到只能处理卷宗杂物的境地,父亲也不会离家出走。”
“铁姑娘,在下钦佩边陲驻军之义,然若禁止两家互通有无,我南域连黎庶衣食亦不能自足。既不能安民,守境又有何意?”白元秋道,“姑娘细想,如果没有通商之举,无霜城每年向高梧下拨的银饷,难道都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铁蓉尖叫:“你骗人!无霜城何曾下拨过银饷?”
白元秋双目清澈:“蓉姑娘,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我知道,银饷发到目的地的中途或许难免损耗,但高梧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依旧严重过分了。”温和道,“高梧是天衣教的一部分,既然这里的人已经尽力,剩下的,姑娘可以放心交给在下处理。”
铁蓉看着她,咬唇,不知该不该相信。
白元秋笑笑,没有继续,反而换了个话题:“高梧此地,对于和外族通婚的反对很严重么?”
铁蓉点头:“无霜城不严重?”
白元秋难得耸肩道:“无霜城很多孤儿,从师尊,大师兄,再到我,都生父母不详,只是因为天赋难得,才被收归门下。”然后问,“栖凤山上,除了铁老先生,姑娘九就没有听说过其他和外族通婚的实例么?”
铁蓉轻声道:“若非祖父品行高洁,和外族通婚的人,根本不可能上栖凤山。”
白元秋了然。
铁蓉情绪低落道:“不早了,白镇守事务繁忙,我就不耽误了。”敛衽告退。
白元秋叹了口气:“我送姑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