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女君又没生养过孩子,哪里知道养孩子的规矩,这孩子还小,哪有一个人睡觉的?”阿艾反驳道,平日高严回来,阿崧都是由她陪睡的,但女君从来不许任何人睡在阿崧身边,只许阿崧一个人躺在小床上,这让大家都很不解,但陆希的吩咐,大家不敢不做。
“放肆!”烟微生怕吵醒了小郎君,压低声音呵斥道:“大娘子的吩咐你照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烟微是陆希身边的大丫鬟,虽说是奴婢,可在建康等闲小官员家庭的女君、娘子们都要对她笑脸相迎,自是有一股气势。
阿艾吓了一跳,等回神后发现烟微已经抱走了阿崧,她不由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声,“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了不起!”
春暄和烟微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默契,阿艾不能留了,两人抱着阿崧走到了高严的书房,春暄道,“大娘子,我有要事禀告。”
书房里,陆希晕晕欲睡,高严轻柔的摩挲着妻子柔滑的肌肤,偶尔轻啄她半露的肩膀,笑得一脸的荡漾。陆希懒得理会他,拉过被子,翻身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听到春暄的焦急的语气,她心中莫名的一颤,睡意不翼而飞,她蓦地坐了起来,“什么事?”春暄不是没分寸的人,除非发生大事,平时她和高严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会这么大声嚷嚷。
高严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又给妻子披了一件披风,轻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春暄抱着阿崧和烟微一起走了进来,把适才阿艾的举止跟陆希、高严说了一遍,末了道:“大娘子,我瞧着阿艾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陆希听到阿艾居然想抱着阿崧睡觉,柳眉紧皱,“他以前抱着阿崧睡过觉?”她千叮咛万嘱咐要让阿崧一个人睡小床,不能跟大人一起睡,这对阿崧很危险,她居然还敢明知故犯!
“没有。”春暄摇头道:“平时都是我、烟微、小雀、阿媪和夏暑她们几个轮流陪着阿崧睡觉的,没让她近身过。”阿艾的责任就是给阿崧喂奶。
“既是如此,把之前说好的钱帛翻倍给她,让她回去吧,你们再找两个身体好些的乳母,每天让她们挤奶给阿崧吃吧。”陆希说,反正崧崧也快六个月了,可以稍微吃点辅食了,以后就用小勺子喂他吃好了。
阿艾不是家里的奴婢,而是城中一小官吏的妻子,陆希来蓟州的时候,身边带了不少仆佣,但除了阿漪外,身边就没有跟她一起怀孕的高陆两家人。阿漪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生绵绵的时候,就没奶水,陆希也没指望她,就让人在城中给阿崧挑奶娘,特地让人挑选家境还算过得去平民女子,或是小官僚的家庭出身的女子。
事关她期盼很久孩子的健康,陆希是用严格的标准去挑选的,不仅对乳母的身高体重都有严格的规定,还查了人家祖上六代,最后入选的只有三人,只有阿艾年纪跟她差不多吧,也是初胎,怀孕日子也和她差不多,人也高挑健壮,陆希一眼就看上了。对很多人包括陆希来说,乳母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但陆希自己很亲近乳母,却不想让自己儿子亲近乳母,尤其是阿艾还让阿崧养成了含乳的坏习惯,这让陆希很不高兴。
陆希就吩咐穆氏等人,平时除了让阿艾喂奶外,不许她和阿崧在一起。不过陆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让人把阿艾的女儿接到了府里陪伴阿艾,还允许她五天回家一次。她没想到她该做都做了,这阿艾居然还是屡教不改,这样的话她也没必要留下了。陆希平时很和善不假,可那是有底线的,阿崧是她的命根子,哪怕是捕风捉影,她都不允许任何有危险性的人靠近自己儿子。
“唯。”
“不用那么麻烦了。”高严说,“陈源不是刚添了一个儿子,让他娘子带着喂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高严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两天前他才喝过满月酒,还给这傻小子取了个名字。
“也行。”陆希点点头,陈源是高严的亲卫,他的娘子还是可以信任的,陆希思忖着,下回再生孩子,她一定要自己喂,或者麻烦点,也要让人从家里送给乳母过来,不再找外头人了。
打发走阿艾这件事,对陆希来说,不过只是件小事,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突然换了一个乳母,阿崧会不会不习惯,可高崧崧小朋友依然吃得香睡得好,一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没有,没事还对阿娘吐几个泡泡卖萌,让陆希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抱着儿子笑道:“你这傻小子真是好养。”
高崧崧咧开小嘴甜甜的笑着,小手凑到阿娘嘴边,一定要阿娘亲亲,才满意的放下手。
“大娘子,这些给庄娘子当添妆如何?”夏暑捧着她精心挑出来的首饰说。
陆希看了看那些首饰,都是她从建康带过来精品首饰,很多都是自己没用过的,“嗯,不错。”陆希想了想,又加了几副字画上去,然后带着高崧崧去了庄太守家中。
太守府里很喜庆,一派张灯结彩,但无论是何县君还是庄三娘,面容都有些憔悴,庄三娘眼睛泛着血丝,显然是哭过。两人看到陆希和高崧崧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一丝真心的微笑,庄三娘还摸了摸阿崧的小手。陆希见状心里叹息了一声,先给庄三娘添了箱,又同何县君寒暄了几句后,就握住了庄三娘的手。
何县君见状,心里一酸,泪水差点又溢出来,她连忙侧身擦去眼泪,对陆希笑道:“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陆希对何县君点头,等何县君出去后,陆希轻拍了三娘的手,“要哭就哭吧。”
“呜……”听到陆希的安慰,三娘顿时忍不住失声痛哭,“怀玉,你说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心狠!呜……”
☆119、起势(二)
庄三娘哭的伤心;陆希任她发泄。
三娘的未婚夫是广阳王的小舅子,广阳王是郑启的次子,广阳王妃出自东海王氏,东海王氏在自前朝武帝时就开始没落,但没落也是世族,当时广阳王妃随母亲入宫之时;被广阳王母贤妃看中,就央了郑启给儿子选了王氏为妃。广阳王比太子小一岁;成亲比太子早;太子定下谢灵媛为太子妃后;足足过了五年才成亲;一来是谢灵媛年纪小;二来是太子结婚仪式和寻常的皇子不同。
广阳王为人谦恭好学,广阳王妃是标准的士族女,两人成亲后相敬如宾,感情很是不错。王郎君小了广阳王妃六岁,广阳王妃成亲后,把弟弟带到了王府,可以说在王郎君成长最关键的几年,是广阳王一手教养的,广阳王初成亲尚无孩子,就把小舅子当成了大儿子养,对小舅子很是疼爱。要说王郎君这样的家世,又这么得广阳王夫妻疼爱,年纪也和三娘相当,这一门亲事怎么都轮不上庄太守,这其中还有一番内情。
王郎君是广阳王妃唯一的弟弟,他是遗腹子,还没出去就死了爹,出生后他的祖母看了孙子一眼后,也与世长辞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又陆续送走了祖父、叔父,王家之所以会没落,和家中成年男丁陆续过世也有关系。等王氏成为广阳王妃后,两人的母亲也撒手人寰了,王家人也死剩他们姐弟两人了。旁人就起了谣言,这王郎君是真正的天煞孤星下凡,要不是广阳王妃命好嫁入了皇家,有天家龙气庇佑,怕是也会被他克死了!
广阳王妃就这么一个弟弟,哪里容许旁人胡说,亲自入宫求了高皇后和贤妃,恳求两人给自己阿弟挑选名门淑女为妻。高后和贤妃也精心给王郎君选了平阳华氏女为妻,却不想刚走完聘礼的仪式,未婚妻突然暴毙了!这下这位王郎君克亲克妻的谣言一下子传开了,莫说了世家之女了,就是门第低些的寒门都不愿意结亲了,肯嫁的也全都只答应庶女联姻。士族的嫡女都是家族花心思培养的,哪能用来这么折损?
广阳王妃如何看得上庶女?她的弟弟将来要撑起家族的,他的妻子莫说原配了,就是填房都不可能是庶女!不然弟弟将来怎么在大宋上流官场立足?最后广阳王妃就只能矮子里选高个,选上了庄三娘。庄家没什么底蕴,但广阳王妃对何县君印象不错,有这么一个母亲想来女儿也不会太差。
庄太守一向是惯会钻精的个性,一听说这么好一门亲事,哪有不应的?他倒是开心了,也自诩给女儿挑了一门好亲事,可何县君和三娘听说结亲的对象后,就抱头痛哭了一场。何县君并不是太轻信谣言的人,可王郎君家族那人丁减员的速度实在太可怕了,她把女儿视若眼珠,哪里舍得让女儿嫁这样的人,哪怕这人是蓟州数一数二的年轻俊杰!
陆希并不信克亲之言,就如她从来不信阿兄是毒子、自己是天煞孤星,但她和庄三娘不同,她跟高严是青梅竹马,两人有深厚感情基础的,可庄三娘从来没见过王郎君一面,想让她要从心里接受有这种名声的未婚夫还是很有难度的,“三娘,我听说王郎君品貌出众,诗文骑射无一不精,是蓟州数得上的才俊。”
“是的。”庄三娘哽咽道:“王郎君的确长相颇为出众,骑射如何我不清楚,但他的确很精通诗文。”王郎君是高严没来之前,蓟州闺秀心目中的夫婿的最佳人选,只可惜这样的人,没有一个疼爱女儿的父母会答应他当自己女婿。
“三娘,你见过?”陆希惊讶的问。
“嗯。”庄太守在涿郡也待了十多年了,三娘当然见过那位备受广阳王宠爱的小舅子,可品貌才华再出众,她也不想嫁给一个天煞孤星啊!
“三娘,我从小母亡,议亲前又父逝……”提及往事,陆希心头依然一阵阵的抽疼,她眼底一片茫然。高崧崧趴在阿娘的怀里,察觉到了阿娘的分心,他伸出小手努力攥着阿娘的手,陆希被儿子一握才回神,感受着怀中软软小小的身体,她心头一片柔软,她爱怜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那时候也有人说我是天煞孤星。”
“不!你不是!”庄三娘激动的反驳道。
“三娘,这种流言我并不在意。”陆希淡淡的一笑,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我知道想告诉你,有时候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
“当然是要慢慢相处出来,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其实像王家这种人家,几年之内死光了成年男丁的家族也不少,只能说王郎君出生的时辰太巧合了。”陆希无奈的摇头。
“但是——”陆希的劝慰,庄三娘听下去了,可还是怕,哪怕父亲把她嫁给一个四十岁的老头,也比嫁给克亲的人强。
“我看府里多了不少陌生的仆妇,是广阳王妃派来的吗?”陆希问。
“是的。”
“那就说明了广阳王对你还是很重视的,那些仆妇看上去都很稳重,你平时若是无事,就多和她们聊聊。”陆希心中暗忖,看来广阳王妃还是挺注重这个娣妇的,她想了想斟酌道,“换个角度想,你嫁到王家后,家中人口简单,广阳王和王妃也都是和善人,你日子比一般人家的媳妇好过多了。”
“阿娘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庄三娘咬了咬下唇,“怀玉,你说王郎君那样的人家,当家主母一定要求端庄干练,能懂得人情往来,这些我都不懂怎么办?”庄三娘对这门亲事的恐惧,不仅仅是因为王郎君的克亲,还有对高门大族的畏惧。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陆希奇怪的问。
“没人跟我说,我就自己瞎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