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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钱啊。”卓志约哭了,是真哭,“你去报信,要我家人给你。”
“然后人家说我消遣他们去的,把我一顿孤拐打出来?”牢子也胸闷,“他们老太爷都病倒在床啦!这会儿人家正闹心呢。”
“那准是为了我才病倒的。”卓志约想起祖父的白发,悔恨交加。
“嘿,你多大的脸!”牢子道,“真当你是大少爷啦!”
“我是!我是小少爷,三少爷。”卓志约哀求他:“牢子哥哥,就麻烦你走一趟,替我递个信给家里,他们一定厚谢你,真的真的!”
牢子将信将疑的答应了,咕哝着:“你要真是少爷,怎么能把自己弄到这番地步?为了那个女人?我艹!母猪都比她皮色好。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打死我也不来接你。”
卓志约被臊得无言可答。
那牢子又教训他道:“你要真是有钱少爷,以后记得身边要有钱!老话说得好,没钱寸步难行嘛不是?”
卓志约低头受教。
那牢子就去了,也不知多久,卓志约不知自己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铁器的叮当声把他惊醒。他张眼,众牢子们在给他开门开锁。
“我爹妈来接我了是不是?”卓志约一喜,又看着外面:“谁来了?是某某、是某某?”一口气报了几个下人的名字。
众牢子不回答,卓家下人们也一个都不见。
卓志约又问:“我父亲……来了么?”想着见到亲人固然好,但父亲如果步进牢里,说不得要一个大耳刮子先把他扇地下的,就又有些害怕,转口问:“我母亲来了?”
众牢子依旧不回答,就退下了。姿态特别的尊重敬畏,眼睛都望着地下,像在给谁腾地方。
卓志约便见一个女子进来,衣着高洁,举止端庄娴雅,雪也似的帽帷覆面。几个丫头婆子们环定了她,如伺候神仙妃子。卓志约目瞪口呆。
女子见了他的样子,立定脚步,面纱微微发抖。卓志约想:“她怕是讨厌我了?”自惭形秽往后缩一缩。女子面纱下头有透明的水珠落下。卓志约想:“她她她,莫非是在为我哭吗?”
丫头扶住女子的手,在她耳边提醒警告。女子忍了泪。婆子们把卓志约搀出去,上了马车。这可真是豪华的好马车了!但马一举步,轮子在石板路上一转,车厢一颠,卓志约震得疼。女子连忙示意换车。
卓志约被换到四人抬的轿子里,举目精致、触体舒适,长舒一口气:夫复何求!
他被送到清致的房间,安放在柔软的床上。卓志约觉得自己该是舒服得到了天国。
那女子进来了,把面纱撩起,生得是仙姿替月、粉靥羞花,眼眶微红,望着他的目光格外温柔、格外的羞,温柔与羞涩下头,又有种复杂难言的滋味。卓志约看得呆了,道:“我、我是在梦里么?”
那女子道:“你、相公你不认得妾身了么?”
话说这“相公”二字,当时固可作为妻子对丈夫的尊称,也可泛为一般对年轻男子的尊称。卓志约没有多想,但道:“我好像真是见过你的,哪儿呢?”
丫头上来。女子就不说话了。
自此卓志约受到良好的照顾,身子渐渐养了回来,精神也恢复得多了,总奇怪这个年轻美貌女子到底是谁呢,对他这么好?
渐渐的卓志约还发现女子居然还能背几句诗、知道几个史上有名的风流人物、还能谈论一些他的兴趣爱好。唉呀呀!这样知情解意的红粉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呢?卓志约心心念念想着这个不解之谜,不觉已经把小樱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谓痴情人,多半是单线程动物,接了新的任务之后,旧的任务只好下线。
所以,所谓的念念不忘,多半只是没有新到合适的替代品而已。
可以想见卓志约得知这女子是他的发妻之后,有多吃惊!他下巴都要脱臼了,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可能?”
他记忆里的妻子,是他刚回到凌琳城时,那个灰扑扑病恹恹的影子,还有成亲后不久缺乏特点与魅力的面影。那是完全不能带给他任何良好观感的影子。
眼前这个女子……怎么会呢?!
这可是双双的功劳!双双当时看了他妻子,就觉得不丑。但卓家人都说卓志约看都不愿看他妻子一眼。双双就觉得奇了怪了,林代却道,女人的魅力,不一定在脸上。但脸要长得好的,还是有希望变得更漂亮的。于是她们找了很有经验的妇人,把卓志约妻子好好的相了又相,那妇人道,三娘果然是生得好的,只是又不会打扮、又不会做姿态,于是有的男人就不爱看了。
她们由此决定给卓志约的妻子特训。要知道,把小樱桃给搞倒,还不难。难就难在以后都要把卓志约拴在家里!那就必须的把他妻子魅力搞上去了。
既然底子不差,那就可以下手。她们首先让他妻子装病,在卓志约回来的时候避开他。因这个时候,他对小樱桃还恋奸情深,别人的影子不容易进去,而他妻子的训练则远远没有取得足够的成果。因此先从他的面前,把他妻子隐去。这段时间让他先习惯享受家里的舒适条件,而他妻子则在恶补魅力女人的课程。
首先用了各种滋养美容的有口碑物品,外敷内服,让他妻子的气色好。女人的气色,就好比一块玉的质地、一颗珠的珠光。所谓内在美和外在美一样重要,说不定还更重要。什么是内在?经史子集?开什么玩笑!那种用来励志就好。真的到实用范畴,内在就是由皮肤内蕴含的光彩。这叫内调气血。L
☆、第四十二章 纳妾反而好
气血调罢,还要外施妆容。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妆容。但有妆容总比无妆好。即使到了虢国夫人那样天姿国色的地步,还不是要淡扫蛾眉,再去朝至尊?何况平常女人呢!缺则补之、淡则描之,画也画他一个美人儿出来了。这才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真义。
妆容高手的妇人,替卓志约妻子好好设计了妆面,把她教会。她气血也好多了。妇人道这就是块好玉了,但风味不对,不算成品。
这风味是在眉目谈吐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蝶笑花了。真要论蝶笑花的脸……啊,当然是极好的。但他更迷人的地方,却在他的姿态。很多人要是光看他的脸,说不定觉得美则美矣,但还把持得住。但蝶笑花一动起来……啊呀死了也由他!死也由他!
活人跟死人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动”字。
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那妇人调教卓志约妻子,一开始也调教不起来,私下抱怨这真是块木头。
这时候双双也真没法子了,只好向林代求救,倒也没指望林代真能懂得怎么把一块木头调教得懂了风情,只想着林代能再指点个什么人,去教卓志约的妻子呢?
林代给了她最重要的帮忙,而且是直接给了法子——让卓志约妻子练习贴墙站,还有头上顶着书走路。
这样练习下来,说也怪,卓志约妻子行动果然好看多了!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味道!
到这一步,外观改造基本到位,谈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内在了。
只有她的外观能引起卓志约的兴趣了,卓志约才会有跟她多说话、多上床的可能。说话如果说不出、床上如果僵似木。那也不能留丈夫留久的。
于是双双让卓家找比较了解卓志约的人,记下卓志约平常喜欢的话题,叫卓志约妻子背熟。卓志约妻子背这些倒果然拿手,又知道是笼络丈夫要紧的。功课做得很好。
还有一种“书”,则是小画小字、小荷包小袜底,姑娘出嫁时娘家会给她压在箱底,好教新婚夫妇懂人事的。这就让卓志约妻子很害羞了。
卓志约妻子闺训是很贞静的。她父母是很正经的。甚至是比较木讷的。姑娘出嫁时,依老规矩要压那教新婚夫妻春色的东西,但是她父亲不管。她母亲也一直往后拖。
她母亲的心态,倒不能说觉得夫妻之间学这种东西是不正当的。她母亲还没这么荒谬,知道夫妻间是应当生孩子的。但是她母亲习惯了这种事是不上台盘的,尤其不适应在父母和子女间说出来。眼看吉期将至。她母亲一拖再拖,最后急中生智。拿了两个白胖胖的阿福泥娃娃压在箱底:瞧!有小人儿!是一男一女的!是光身子的!是挨在一起的!还要怎么样呢?一只公鸡一只母鸡关在一起,回头就能收鸡蛋孵小鸡了,难道还要人画画教它们怎么抱窝儿吗?真!人难道还不如鸡!
卓志约的妻子对于男女间事,就是如此懵懂。双双她们不得不帮她父母给她补上这一课。
那些画儿书儿给到卓志约妻子面前。她先是害羞的。但调教她的人下了狠话:您是要丈夫还是要脸面吧!就算您要脸,丈夫没了,卓家没后了。您脸又在哪儿!
卓志约妻子不得不抱着壮士断腕、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心,看起这些东西来。人家很体贴她。给她关门掩窗,制造良好的阅读环境。
一开始,卓志约妻子面红耳赤,匆匆扫一眼,跟作贼似的,恼羞成怒,真想把瓷片砸了、书烧了、帕子剪了!
后来她就食髓知味了。
像小和尚,从小在庙里长大,不准吃肉,也就根本没见过肉。有一次撞见师兄在煮什么,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呀?师兄一脸深沉说这是罪孽。小和尚说师兄师兄,罪孽好香啊。师兄师兄,罪孽好好吃啊。师兄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再吃罪孽……
人确实比鸡高级。公鸡动了情,拍着翅膀压母鸡。而女人动了情,如冰峰染了霞光,明艳流动。
无怪卓志约觉得自己的妻子变了个人。
这么着,这头野骡子终于被收进家里去了。而双双更建议卓家给卓志约还纳了个妾,要的,像小樱桃那一挂,但长得没有卓志约妻子那么端正,皮肉要糙得很多。卓志约妻子还不能老是答应卓志约欢好的要求,非要把他往妾那里推,一个月最多答应他一两次。卓志约如果表现好,往正道上走,那还能多奖励他几次。
卓志约就更迷恋妻子了。那妾几乎就成了摆设。
双双私底下很崇拜林代:“姑娘,你怎么想得出纳个妾反而更好?”
“我读的书多。”林代耸耸肩。
人这个东西啊,就是得不到的最珍贵。偷得着的不如偷不着的。他妻子虽是正妻,那么高高的钓着,成了在嘴头却吃不爽快的肥肉,他就算是给钓牢了。卓家看他肯在家里待着了、肯往正路上努力了,也非常满意。
这上下,大家总算把小樱桃这一页给掀过了——
对了,小樱桃呢?
她想投奔尚大和枭九,而那俩混混本是双双雇的来,岂能收留她,就问双双讨主意。
双双至此还真拿不定主意了,就去请林代的示下。
“这么一个人事安排,你还有权作主。”林代表示自己不管这事儿了。
“可是……”双双无措。
“哎,你找人时,就该想过要有处置的一天吧。”林代竟然有点幸灾乐祸。
双双是想过处置,但她这想法,是准备作为建议向林代提出的。林代根本不要做决定,要她自己说了算,她就觉着吧,反而难办啊!
如果林代不接受她的建议,她是准备好洋洋洒洒的理由劝说林代。但林代不要管、也不要听。让双双全权做主,就有点下了手了。因为她出的主意,实在是……
“姑娘啊……”她苦着脸想跟林代再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