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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带只能一个人服从鲁悉的要求,去看看某个神秘的地方“他的机关”为什么“不灵了”。
公子带一出去,鲁悉便坐直了身子。
从轻佻的嫩竹。变回一块端方美玉。
正坐向剑神道:“此人并非颜成子梨。可能是魔汲抑或其党羽,请剑神作主!”
这个男人原来是冒充的?!
他是谁?难道就是魔汲?
先前公子带发现他不对劲,可若当即发声示警,生怕自己与鲁悉立刻会被对方挟持作人质。妨碍剑神出手。于是他不动声色,假借献宝物。悄悄让鲁悉脱身并安排了弓箭手,而鲁悉又招手让公子带也出来,谁知此人狡猾,立刻握住公子带的手。鲁悉无法,跳进来舍身掩护兄长脱险,这才向剑神指认假颜成子梨。
轻笑浅谑间。这对兄妹就完成了这样的生死行动。
剑神微笑。
温和道:“丫头,你看我的手。”
鲁悉依言转眸。
大骇。
只见剑神右手手指若扬似抑。形成一个无以名之的姿式,似乎很低调,鲁悉开始根本就没注意,但一凝眸之下,却觉得有剑气森森,四肢百骸都被玄妙杀招笼罩。想逃,却已经一毫都动不了;不觉头皮发麻,热汗滚滚流下。
忽然剑气消失。
是剑神用左手一挥,遮断了她的视线,并淡道:“掉开眼去。”
鲁悉这才能转开眼睛去。
仍然觉得芒刺在背。
但热汗总算冷下来了,却被时风一吹,觉得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个自由的喷嚏。
没有人阻止她、控制她……咦,没有人控制她?
这个魔汲或者魔汲的爪牙怎么还不把她捉住当人肉屏障?
她为了保证捉住这个人、以及掩护哥哥逃走,已经决定牺牲自己作人质。剑神若能救她呢,最好;若不能救她呢,她也不是个怕死的。
弓箭围定、剑神在前,这个人要逃生的唯一机会也就是赶紧捉个够份量的人质。
他怎么会放着鲁悉在面前不捉?
鲁悉诧异的盯着假颜成。
他也诧异的盯着她。
“魔、魔汲?”这家伙吭哧道,“小的不是魔汲派来的……”
他的模样很害怕、很紧张,但不是因为剑神。
他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剑神的手。
武功若到魔汲的段数,有这样玄妙的剑式威胁在旁,他绝不可能注意不到,也绝不可能不生出防御反应。
就像一个明眼人,看到有芒刺对着自己的眼睛,当然会想要眨眼、或者瞳孔收缩,那是不能控制的生理本能。
鲁悉功力不够,要看到剑神的手,才被控制住。而此人若是魔汲,不必真的去“看”,就必然能“感应”到,那就绝不会像现在傻子一样待人宰割的坐着。
剑神收回手。
向鲁悉道:
“从刚才起,我就在试探这个人,他若不是功力已远远胜过我,就是根本没有武功。”
魔汲的功力是不会远远胜过剑神的,天下没有人的功力能远远胜过剑神。
所以这个假颜成根本就没有武功?
“你没武功?”鲁悉瞪着假颜成。
“小、小的,为什么要有武功?”假颜成吭哧不已。
“你不是魔汲的人?那你是谁?”鲁悉问道。
“小的,是个笛师。”假颜成在衣襟下取出一枝笛子。
这枝笛子到得手中,假颜成顿时镇静下来了。
一个真正的笛师,握到了他的笛子,就像剑客握到了他的剑。
以生命侍奉的东西就握在手中。那种力量,和安宁。
他难道真的只是个笛师?
手指在笛身就位,吹孔凑近嘴唇,气息吁出,震动笛膜,于青润竹管中成就了音色,向行馆外水面清越划出去。凤唱鸾和。
笛音中喜悦、从容、拈花起舞的欢乐、遨游九天的气度。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些花俏技巧,也玩得很娴熟。
他不但是个笛师,还是个不错的笛师。
一只扁舟在笛音声中。徐徐划来。
公子带就盯着这只舟。
鲁悉正在馆中问:“那你来干什么?”
公子带举起手。
弓弩全都对准扁舟。
舟上人愕问:“兄弟,咋啦?”
和假颜成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形容。
他难道就是真颜成?
公子带淡道:“停住别动。你是颜成子梨?”
“呵呵,不是我还能是谁——”
公子带神色不动:“上次见面。你书房中焚的是什么香?”
舟上人一愕。
没回答出来。
他根本就不知道。
公子带手腕一动,准备往下压。
往下压时。众弓箭手就要发动了。
舟上人杀猪一样大叫起来:“记得我记得那次有个新来服侍的小姑娘手腕上戴个小玉珠你知道小冬也戴过这样的玉珠小冬是小梅的妹妹你记得不我把鼻血流在她身上因为你——”
公子带及时制止住这一嘟噜话。
脸颊有点发红。
这胖子记不得什么书啊香啊的,记小姑娘的事却贼灵清。
他已经证明自己是真颜成子梨。
那就没有危险了。
舟靠过来。
行馆本就是傍水而建,有个木头的小埠头伸出去,上下很方便。
颜成子梨哼哼着爬上来。还没喘匀气就呵呵大笑道:“你见过这个人了?把你也骗过去了吧对吧?”
公子带只是沉着脸。
问:“这是怎么回事?”
颜成子梨老实交代,原来他在十几天前作乐寻允,忽然见到这个笛师。竟然长得贼像他,还号称会口技。颜成子梨一乐之下,把他带进府中悉心调教,且喜这笛师甚是聪颖,不数日下来神态身姿都毕肖了,颜成子梨就让他冒充自己来见公子带。
“你一向狡猾,终于能骗过你,可不是好玩!”颜成子梨大笑,又道,“后来你怎么发现他是假的?”
公子带白了颜成子梨一眼,将折扇慢慢收拢,只不肯说话。鲁悉把手一拍,笑道:“哦,我可知了!”
颜成子梨急道:“知了知了。你知了什么了?”
鲁悉道:“扇子。”
“扇子?”
扇子是用来扇风凉的东西,可在公子王孙的手里,它只是像玉佩一样的装饰,偶尔潇洒的晃一晃,可不作兴真的下死力扇下去。
假颜成一边说话时,一边摇动扇子,可是摇得太快了,是乡下人摇蒲扇的摇法。
“就算是颜成大哥,也不会这么恶形恶状的。”鲁悉笑得弯下腰去。
公子带向颜成子梨又是一个白眼:“找这么个人就想来哄我?”
(骗我也就罢了,只是不该污辱我的智商。)
颜成子梨大笑,身上的肥肉都在抖动,向假颜成一挥手:“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谢罪,下去曲子拣两支拿手的细细吹来!”
笛师避席笑道:“俺师父留下一支奇曲子,因杀伐之音太重,平常人面前吹不得,俺今日就献丑给各位大人听听如何——那俺就上船到水当中去,借了水音更好听些。”
公子带正想对剑神和颜成子梨说些要紧话,本就不愿有外人在旁边,挥挥手就准了他,像打发走一只臭虫。
鲁悉一切全凭兄长主意,自然也无异议。
剑神只是端坐着,双目微阖,宝相庄严。
神不会为这点小事而动容。
那只小舟荡出去。L
☆、第六十七章 旧例派羊
公子带还在絮絮的说,希望怎样借助颜成家的人手加强止水山庄力量——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由传奇人物剑神来与魔汲对抗,那必定是稳操胜算。
“量彼竖子何能?天地间邪不胜正!魔汲必然不能再兴风作浪了。”公子带道。
笛音吹响。
初时清越高昂,渐渐的,那个“清”字,就像要掏空了人心肺般凄厉;那个“越”字,就像要踏碎天地万物一般暴戾;那个“高”字,就像将一切视为草芥般狂傲;那个“昂”字,就像直击九天之外那么嚣张。
血脉贲张。
是如此的嚣张!
让那股杀气九天十地回天荡地,遇鬼杀鬼、遇神杀神!
公子带说不出话来,鲁悉花容惨白,颜成子梨肥颜震怖!
剑神霍然睁开眼睛,徐徐,将真气一字一字送出话去:
“阁下是谁?”
一阵狂笑。
像已失去一切,故而把一切也不放在眼里,那样的狂笑。
大喝道:“我他妈的就是魔汲!”
剑神长身而起!
却不动。
一枝抖抖索索的箭放出去。
是个弓箭手,本来吓得匍匐在地,本能的扣动弓弦,众弓箭手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乱箭狂射。
魔汲大笑声“好啊!”一把抓下假面具,袖中亮出一件东西,鲁悉远远看去,只见水心映着月光,那人露出来一头钢针样的乱发、鹰钩鼻、和深陷的鹰一样的眼睛。那眼睛里是有这样锐光的,叫他没来由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那么一酸。
颜成子梨抓着桌沿,尖声叫起来:“魔器!”
如月、似盈非盈,如眉、似蹙非蹙。如荆棘鸟、似挣非挣,如情人泪、似碎非碎。
无人能形容,这一器的形状,这一器的荒唐!
魔,器!
曹木剑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余和瞬忙着问下去:“那魔汲后来呢?”
曹木剑只是看着小蛮。
小蛮若有所思,但并没有说什么。
曹木剑便道:“魔汲后来自然是毁在剑神的剑下了。”
余和瞬又问:“那是怎么毁的呢?”照他的想法。前面有的没的。都那么多铺垫了,后头的大战一定可以更精彩吧?
曹木剑却道:“那一战没有人目睹,也就没有人能写故事流传下来。总之那一战之后。魔汲和剑神就都消失了。”
余和瞬颇为遗憾:“我要是能见见那魔器就好了。”
曹木剑回答:“我恐怕你已经见到那魔器了。”
小蛮抿紧嘴。
曹木剑问小蛮:“你使的招术诡谲,绝非寻常刀剑。你故意拿寻常武器出来对敌,其实收着魔器对吗?你是魔汲的后人?”
余和瞬后知后觉的张大嘴:小眉毛!
那魔器有一部分特性,是像眉毛。似蹙非蹙。
正如小蛮手中的弯刀。
那弯刀却被余和瞬毁了。
小蛮呼吸重了一点,有点像生气似的。把袖子里的东西甩了出来:“你要看,就让你看吧!”
正是余和瞬折坏的那把刀。或者说,是被他弄坏后的刀的碎片。
曹木剑眉毛鼻子都扭起来了,完全是出于激动——传说中的魔器哎!如今就在他的手里了。
他也知道就算是魔器。他表现得也还是要正常一点。太夸张的情绪表达未免有**份、不成体统。他努力要把脸皮绷紧拉平,结果五官反而扭曲了。
他试着把这些碎片拼在一起:“魔器是组装起来才能用的吗?”
“以前可能是吧。”小蛮道,“不过被老祖宗跟剑神打的那场架已经破坏掉了。留下来的部份就是一把刀了。这把刀也被他打坏了。”指着余和瞬。
余和瞬很无辜的脸。
曹木剑呆滞的脸。
小蛮耸了耸肩。
曹木剑要费了好大劲才能相信两个孩子没有骗他。命运没有骗他。那把珍贵的魔器,留下的唯一残片。就被余和瞬莫名其妙的暴力破坏了!
他很想冲出去在冰里打一圈滚、对着山峦大声咆哮,才能把心怀里一万匹奔腾的草泥马发泄出去。但他不愧为前辈大侠,有前辈大侠的自觉,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