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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诗也没有嫉妒。
她早就放弃邀宠高升了,倒是想出宫看看。进宫来,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外面的天空了,忘了没有间隔的辽阔天空是什么样子。在进宫前,她也知道很多东西是看不到了,于是努力的去看云剑的骏马古琴、看霖江上的帆、看孟吉山的青影,她知道这些以后都很难看到了。但她忘了看看天空。
她当时一点都没想到,在宫中,连宽阔天空都是奢侈的景观。
她想了个法子,犯了个事,逼谢家觉得把她当成弃子算了,而且顺便还能陷害皇后……
对了,在没有林代的年代,连流美人都是另外一个样子。二皇子竟然不是流美人生的。后宫完全是另一个格局。谢家没有可靠的皇子可以选,就打算着让云裳爬到最高位,皇后就必须被干掉。
事情发展的结果就是,宫人报皇上知道,云诗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皇上大怒:“这么大人怎么会走着不见了?没人跟随么?她走到哪里去?!”
宫人支支吾吾道,原是有人跟随的,但是皇后传她……她原是触怒了皇后,所以……连着这会儿皇后宫里也说没见过她了。
皇上心头作梗,急步走出一段,迎头云裳来了,撞在皇上身上便大哭:“我姐姐呢我姐姐呢?怎么好好的人会没的?”
皇上看她哭得满头大汗,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深深不忍——就算不为疼她,云诗下落也必得寻出个交代——却不知皇后怎会闹出此事?
云裳双目圆睁,抓着皇上的衣襟:“我二姐莫不是死了吧!”
皇上嗔道:“你别多想,宫里是什么地方?一会儿就给你找回来了。”
云诗故意失踪,是这么容易找的吗?于是就是好端端一个贵人失踪,太后闻讯,派了章沉璎来。皇后也知是被下了绊子,免冠素衣,侯着章沉璎往皇上这边来,一起过来。
她是满口对着章沉璎向太后告罪,说什么都为臣妾有失后德,惹太后烦心。章沉璎心里清楚:这些个勾心斗角,谁都不是清白人。只这事闹太大了,皇后若真弄死了云诗,藏起尸体,皇后过了份。谢家若真搞走了云诗,嫁祸皇后,谢家女儿们过了份。——且不管真相如何,皇后有意要跟章沉璎一道走,存心让别人以为,太后支持着章沉璎呢!
章沉璎不想让皇后借这个势,却也不便太得罪皇后,一道是一道走了,请皇后先行一步,见了皇上,她屈膝给皇上问安、替太后给皇上问安,道:“这是怎么了?奴婢来时,见皇后在前头,要素服向皇上请罪。奴婢不知如何向太后回了。”
皇上面沉如水:“正是朕也不知道,要问梓童。”
皇后实实的屈杀!她跟云诗是闹了点矛盾,也真想摆布云诗,立立威。但后面的事她完全不知道啊!害得她跪在皇上前头,支支吾吾,要说云诗失踪她不知情吧,她是六宫之主,连一个贵人不见了都不知情,也是大错,只有朝地叩首,真真的急出了眼泪。
最后,连皇上都深信是皇后立刑具折磨云诗,不期云诗体弱,一下子横死了,皇后发急,藏起尸体,一推三六五。他停了皇后执掌后宫事务的权责。其他嫔妃也卷入此事、或者各各避嫌,不便代皇后理后宫,大权便转到太后代理。谢家又另有靠得住的宫女参与宫务。
而云诗,先是躲在云裳那里。后来借着宫里通香炉、把香灰送到外头的机会,就把她送出去了。
云诗在将要看到外面天空的一刻,睁开眼睛,醒过来。L
☆、第八十八章 换个京官做
醒过来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云诗恍恍惚惚,泪流满面。仿佛那梦境是真的。她从那真实的世界被人踢出来,不得不屈身于这个更悲伤的世界中。没有人来救她。她只能在这里慢慢的枯萎而死。
林代打了个喷嚏,摸摸心口,总觉得有些不安宁——奇怪,没道理的啊!她已经安全到东海岸了,重要的骨干也都陆续接过来了。中原地带现在发展商业都很小心了,随时准备跑人。而且商业重心移到从中原往东边诸岛的交易。作人作到她这样仔细,也真是够够的了。为什么还不安宁呢?
“是邱慧天和双双他们在念叨我?”林代扪心自问:他们被朝廷抓了,林代也不想的!这危机来得太突兀和深远了,林代根本没可能防到的。后来林代也没能在皇上面前献媚讨好,以换取他们被放掉……就这一点上,林代似乎有点内疚。
可她确实不是能卖身讨好的那块材料啊!就以前作律师的时候,也会有需要贿赂某某部门某某人的时候。基本也不需要她们这些女律师出马。主要靠钱搞定。不然就靠钱去买专业的女性工作人员……话说这个“性”字放在这里真是个冷笑话……唔,总之,操作流程基本上林代都不用沾边,只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存在。
有时候酒席上,她甚至还亲眼见过这些“专业人员”。有她们在,女律师就不比男律师更危险了。那些官员们根本注意不到穿深色套装戴厚厚眼镜的女律师,端起酒杯来不会需要林代她们灌酒。不!他们的注意力直接被那些“专业人员”们裹挟而去了。林代经历过一个半年的案件打完,庭长还以为她是个男律师。因为酒席上人家根本就没注意她。法庭上人家又不用直接露面。
——总之,林代从来都没试过卖身讨好。就算她下定决心要这么干。也干不成。
“谢小横为什么以为把我送给皇上就行?他觉得我脸长得漂亮就够了?就没想过我内在的素质合不合格?就算把蝶笑花送过来培训过我……”想到这里林代也不由得暗自老脸一红,扪着良心评价,“那是我们谈恋爱来着了,算不上培训。我还是做不到那种专业女性哪!谢小横听说以前花得不得了,经验丰富,就看不出来?奇了怪了!”
林代觉得奇怪,因为林代不了解谢小横。
云诗了解她自己的爷爷。睡梦中惊醒了一想。忽然就悟了:
谢小横明明可以找到比林代更听话、更懂撒娇、更能媚惑皇上的,偏偏就用林代,为什么?只因为林代长得像流美人?
但事实证明光是长得像流美人。并没有大用。谢小横真的在此失策。
云诗从怪梦中惊醒,冷汗淋淋,忽然醒悟:谢小横的用意,也许根本不在于讨好皇帝。
如果要讨好。那要把送进宫的女孩子仔细挑选、长期培训。但如果为了另一个目的,那就不必了。
像雪宜公主她们看见林代。觉得只要皇帝接触了林代,就足以让二皇子立为太子。她们就满意了。
谢小横现在的目标,莫非也想让二皇子成为未来的皇帝?
二皇子如今是皇后名下的孩子,雪宜公主她们都是跟皇后一边儿的。利益相关,情有可原。谢小横又跟二皇子有什么利益相关呢?
呵,二皇子是流美人的亲生!而流美人。曾经是谢小横的女人。云诗不能不想:二皇子难道,其实是谢小横的孩子?
皇帝不是傻瓜。肯定不会帮别人养孩子。当中肯定有别的原因,让皇帝确信二皇子是自己亲生,而谢小横又跟二皇子确有利益关系。
云诗手按着心口,背贴在床上,慢慢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平复。
爷爷做了这么大的计划,看来以后,谢家荣华富贵,还有得可预期呢!她云诗,也不用着急、也不用贪心,就这么继续低调的、慢慢儿的走下去,日后这个太妃是当定了。说不定会比太后还实惠呢!
真不失为一个好下场。
却不知到那时,她是否已两鬓星星。
人这一生啊,在世上走一遭,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喜悦那么少,痛苦那么长。甚至只要能少一些痛苦,就已经是欣慰。
她长长怅怅。
云舟再见她时,几乎认不出这个低调内敛的新嫔,是当年谢家双眸滟滟的少女。
云舟甚至想,如果自己是皇帝,也没有兴趣多睡这个谢贵人的,若非她的兄长为皇家立功,也不没兴趣把她升为嫔。
当中隔了多久呢?五年、十年、十五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把她记忆中那个夺目的大姐姐,变成现在这个不惹眼的宫中嫔妃,像一件家具一样,披着不旧但也绝不算很新的帔子,沉默的立在宫廷的角落,百年千年。
云舟想,这一定是风波恶,把珍珠磨成了屑。
像谢家就已经有那许多风波。林汝海死时,他们甚至顾不上奔丧,就先忙着比看谁能吃下林家的家产,好证明自己有资格夺取谢家的掌家权柄。其实谢家到底有多少资产、又都花到了哪里,连云舟都不知道。谢老太太可能是教给了大太太。云舟觉得大太太拿到钥匙之后,并没有志得意满,反而沉默阴郁了很多,连跟云舟的话都少了。
谁叫云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人跟人之间,还是要有点骨血相连的关系,才能达到最亲密的程度的。像尤姨娘跟小鱼儿。小鱼儿再丑,是尤姨娘生的。尤姨娘只会担心“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爱她怎么办呢?”而不是嫌弃:“咦,丑东西!离我远一点。”
可惜血缘只是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也就是说,你跟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外的人难以掏心掏肺;而即使在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间,你也不一定能得到足够的爱。
就像云舟,生母死得早,就算在世时也不算有多照顾她。生父就更别提了。她只好在名义的母亲、生母的情敌手下讨生活,如人饮水,点滴在心头。
偏偏她竟然会喜欢上同父异母的大哥,也算异数。
这种手足,往往比非手足的还要恶劣。非手足,也不过淡淡交往。有一半的血缘相连,才要咬得血肉横飞呢!看云蕙有多恨云华就知道,置之于死地而后快,也不过是生母们争宠结下的仇。
为什么云舟会这样喜欢云剑,比手足该有的喜欢还要喜欢,比“喜欢”这个词本身该有的喜欢还要更喜欢。为什么呢?她自己也百思其解。
为什么很古远之前,有一个女人,赤足踏上一个巨人留下的脚印,就会生出感触,怀了孕,生出黄帝?为什么太阳照在水面那朦胧飘动的水草,会有极细小的鱼虫萌生出来?扭着小尾巴的鱼虫和那呱呱而啼的婴儿,自己并不知道。
云舟看着云诗,只想说:你可知我当年见你,那样惊艳,那样自卑。我甚至嫉妒你跟大哥之间的感情。
我爱那个人爱得太深,以至于会嫉妒一只正巧飞到那里的飞蛾。
但我并不是太痴心妄想,是不是?老天注定我跟他是有牵扯的,是不是?否则何以我和他之间的障碍都会一件接一个的消除。任何敢介入我和他之间的,都注定离去?
甚至我的生母病逝,以让我可以被生父接回去。
甚至你啊你啊,谢云诗,那样理所当然站在他身边跟他说着隐语和他会心一笑而我根本就不能介入的……谢云诗你啊,都会被送进远远的宫廷。
你知不知道有术士说他的妻子也是个短命相?若不是这样,我根本不会允许她进门的。
真的真的,我真的有阻止某一个女人进谢家的能力。或者,至少有能力阻止她活下去。
事实上我已经嫌大嫂活得太长了。年节下我几乎都确定可以杀了她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可林姑娘碍在了当中。
如今林姑娘也走了。我想如何,便如何。真是春风得意。连我自己的王夫都管束不着我,要不是……
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