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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万!”
汤勇军脸如死灰,眼神之中却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把手里的烟头摁死在烟灰缸里,说:“今晚的事没备案……”
“看,陈哥出来了。”独耳猕猴丢掉手中的烟头,站起来喊道。陈远在汤勇军和杨义学两人亲自相送下,走出派出所的大门。
“陈兄弟,下回有机会老哥请你去喝两杯。”汤勇军一脸微笑的对陈远说。一旁的杨义学也打着哈哈说:“是啊兄弟,到时候可别说没时间啊。”
陈远看着两人恶心的模样,心中暗叹这就是金钱的力量了。陈远心知要混好这行就得跟这些蛀虫打好关系,面上也一脸微笑说:“以后就靠汤大哥和扬大哥关照了,老弟就不打扰两位,改天再一起喝酒唱歌。”
第五集
第105章 卖祖屋
“哥,你回来吧。二哥正要闹着卖祖屋呢,他和二嫂在屋子里叫骂,爸爸管不住他们。”
一个人开车疯玩两天的陈远,正在一家米粉摊解决午饭的时候,接到家里妹妹打来的电话。
“哦?这兔崽子!刚娶上老婆就忘本了?”陈远兀自脑袋迷糊,但马上就醒了:“妹妹,你先不要理他,等我回去再说。”
“那,哥,你快回来哦。”
陈远的家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大家庭,他是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二弟只比自己小两岁,在小镇上开了一家烧卤店铺,去年刚讨老婆,还是陈远给的钱。他的所有弟弟妹妹,上学读书,吃穿零用,全是陈远工作挣来的钱。几个弟妹都对大哥非常敬畏。仗着这位脾气狂暴的大哥,在镇子里从没人敢正眼看过他们家。
陈远沉思一下,又把电话拨给林高歌:“老弟,这几天我回老家一趟,你照看照看象州这里的事情,千万别弄出什么状况。”
林高歌自然毫无疑问,以为他家里出了事,“大哥,您放心。反正那几个酒吧的保护费一分都不能少,还有一家酒吧请了几个打手,不肯让步,我晚上和猴子去骚扰骚扰。”
太阳高高的午后,陈家二儿子陈逝蹲在老屋的大厅门口抽烟,辛辣的味道让他感觉嗓子像是在冒烟,周围半公尺地面落满烟头。这个只有二十四岁的年轻脸上罩了一团黑气,有些凶神恶煞。他的妻子柳雨菲坐在屋子里,面部淡淡的粉底和银色眼影让她看起来很是阴冷。
陈远的父亲,陈永鼎坐在太师椅上冷峻地看着二儿媳妇。他密布褐色老年斑的枯瘦右手青筋暴起,花梨木制作,雕饰繁复的太师椅已经有了很多年头,扶手处磨擦得油光可鉴。
“小菲,再等几天吧,你们大哥快要回来了。”
“那可怎么行?”柳雨菲秀眉一挑:“大哥常年四季没回过家。等他回来也没用。我嫁入你们陈家也好几年了,好处没拿过,倒是跟着你们家老二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卖祖屋,我的意思就是办个公司,要不等将来我和阿逝的孩子出世了,就更不方便了。”
大厅里坐了不少人,陈永鼎的弟弟,也就是陈远地叔叔。还有三弟陈逆,几个女人也在。祖传下来近百年的一千多平米大宅院,前后六十多间房间,从前门到主厅,走廊甬道天井,因为这个女人的关系,显得异常破落。
厅里烟雾缭绕。每个男人身边的烟灰缸都堆满烟头。
陈逝从门口走进里面,看看正中央叉腰而立的老婆,低声道:“算了,下次再说吧,这种事急不来的。”
柳雨菲一蹦三尺高。把手指戳到他鼻尖上,唾沫横飞,犹如没盖上盖子的洗衣机翻滚:“陈逝,我告诉你,今天不把这个事说清楚,谁也别想走!我去年就提过一次,大家都说今年再商量。可是今年又想推搪?成个家不容易,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把东西全搬回我屋里。”
三弟陈逆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大间的屋子卖了总不太现实吧?何况现在办公司也不需要太多钱。”陈逆只有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没找到工作。
“你懂什么?办公司当然是投资越大越好!”柳雨菲冷笑道。
陈逝悄悄拉她地衣襟:“还是过几天再说吧,大哥好像就快回来了。让他看见不太好。”
柳雨菲双眼一瞪:“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几年都没回来过一次,我看你们每一个人都说要等他回来,他真能做得了这个主?”她从别的镇上嫁过来,几年内与陈远会面不到寥寥两三回,还没领略过这个大哥的威风。
“说什么瞎话呢?”陈逝急了,“传到大哥耳朵里可不好。”
“哼!”柳雨菲索性找张椅子坐下:“我就在这里等着他。看他能拿我怎么样。”
气氛依然十分僵持。陈家兄弟无法奈何这个执拗的女人,客厅内充斥她尖利的叫声。“不卖祖屋是不可能的。你们看着吧,等公司办起来,就会有很多很多地钱。老三、老四还可以到公司里工作。不用像现在这样连工作都找不到。爸。您还是把屋契拿出来吧,对大家都有好处。”
陈逆越听越像地主逼债。忍不住说:“二嫂,开办公司之后谁当经理?”
“除了我还能有谁?你们有这个能力吗?我以前开过便利店,有经验,会管理人,你们有这个经验吗?”柳雨菲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又沉默了半个多钟头,屋子里只剩细微的吸气声,偶尔有人腿坐麻了,站起来揉揉膝盖,像是个冗长沉闷的会议。
陈逝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扭头去看门口的动静,茶几上地茶杯喝得干干净净,终于忍不住问问旁边的妹妹:“你说大哥会不会回来?”
“他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二妹陈恬斜眼看看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尽是不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过长长的甬道,直冲进大厅里,原来是陈家第四个儿子陈以遐。他抹掉额头的汗水,看看众人疑惑的目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大哥回来了!”
只是轻轻一声,却犹如闷雷滚过,此刻地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在哪里?到镇上了吗?”柳雨菲也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二郎腿依旧高高翘着。陈恬眼中爆出一团惊喜的火花。陈逝看看自己的妻子,下了决心:你不走,我走!站起身朝外快步走出。
他还没迈出门槛,便听到很远处低沉的发动机引擎声,但这声音来得飞快,只不过短短十多秒钟已经变得非常巨大,恍若在耳畔轰鸣,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轮子磨擦地面的声音。
陈逝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还在往外冒烟的巨型机车,车头高高耸起,轮子硕大无比。车身黑、灰、银条纹相间,酷帅绝伦。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只有在哈烧杂志上才看到的航母版哈雷机车!
从车上慢条斯理下来的那个男人,穿着领口破损地恤衫,前襟处还被烟头烫了两个小洞,胸口印制一家手机厂商地可笑广告说明这是件廉价的商场促销赠品;下面是短裤和拖鞋,这种不伦不类的打扮不知道称为洒脱还是寒酸。
这个男人就是他地大哥陈远。刚下机车,一股压人地气势从他身上倾泻而出,就好像一个皇帝回到了他的宫殿。
陈远跨脚进门。看见缩头缩脑地陈逝:“二弟。”
“大哥,您回来了。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吧?”陈逝情不自禁倒退几步,心脏不争气的扑腾着,几乎要跃出胸腔。
陈远朝里面看了一眼,瞧瞧各人脸色,面沉如水地父亲。愁容满面的叔叔,懦弱畏缩的三弟,还有趾高气扬的柳雨菲,基本上了解了情势。
“大……”陈逝刚说得一个字,陈远一边朝前走着。倏地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往里边就拖。陈逝至少也有一百四十多斤,头发一被揪住,身体往后仰倒,被拖着走了十多步。全身重量全部集中在头皮上面,疼痛难忍,只觉几乎连天灵盖都要被扯出来了,忙抓住大哥手腕试图减缓压力。但他在家里一向养尊处优。多说话少干事,又怎能与陈远争力?只在地面翻滚挣扎。
陈家兄妹人人都对大哥的凶暴司空见惯,二哥夫妇闹着要变卖祖屋,令人极度厌恶,眼下陈逝在大哥手下狼狈无比,人人都觉十分痛快。陈恬叫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柳雨菲原本只道众人口中的大哥陈远定是如他们般怯懦,只会同人讲道理,但即使他是大哥,又怎敌得过自己嘴尖牙利、巧舌如簧?一旦说服他之后。祖屋地屋契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陈远一出场竟是如此手段!
陈远把陈逝用力扔在地上,滚了几滚碰到尖锐的桌脚才止住去势。他大踏步朝柳雨菲走去。
柳雨菲慌忙站起,情急之下高跟鞋一瘸。带倒了椅子。话还没出口,脸上已挨了热辣辣的一掌。她又惊又怒。捂着脸叫道:“陈远,你敢打人?找死吗?”她只在去年新年和一次假期中见过陈远,两人连话都不说上两句,自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暴风手段。
她记起来了,陈逝似乎有次说过,自己以前还在镇上读书时,被班里同学揍了一顿,回家找到大哥,大哥去把那个同学的鼻梁打断了。学校要开除自己,大哥又跑到校长家门口连磨了三天三夜地刀,最后还是那个同学的家长主动赔了几千块钱才了事。
还有一次镇长派人到家里来强征地税,第二天镇长老婆在小巷里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聋了一只耳朵,从此镇长再也没有来过。
柳雨菲说完这句话,脑子里浮出念头,还没来得及后怕,头发便被猛然揪住,拉到墙壁上猛撞几下,发出咚咚几声闷响,鲜血直流,当场昏厥。
一壶冰冷的茶水将她泼醒,陈远又拽住她衣领扔到陈逝身边,而陈逝趴在地上,在大哥多年积威之下,仍然不敢擅自爬起。
“爸。我宣布一下对这个女人的处置。”陈远朝父亲点点头,“三弟,你去准备个猪笼。我要把她装进猪笼里游街示众三天。”
柳雨菲摸摸额头的伤口,惊恐地看着陈远:“你对一位公民进行人身伤害,我,我要报警!我要到法院起诉你!”
“别叫了,你省省吧!”陈逝软绵绵的对妻子说:“大哥没把你扔到河里浸猪笼喂王八已经算是开恩了。”
柳雨菲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变卖祖屋这个问题时,众人给她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等大哥回来再说吧。”原来只有这种不讲道理地狠人才会够本事对付自己。
陈恬扑到哥哥身上,虽然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她依然非常喜欢腻着哥哥。“哥,你早就应该回来了。二嫂说要卖掉祖屋办公司,幸好你回来阻止她。”
陈远爱怜地替她拂开额前几丝乱发,说:“二妹、三妹,都还没回来吗?”
陈恬皱一皱可爱的鼻头,巧笑道:“他们还在学校里呢。对了,上次你寄回来的钱他们都用上了,说要努力学习,争取拿奖学金来给你和爸爸一个惊喜。三妹那丫头好乖哦,学习棒极了!”
柳雨菲始终不能相信在一个讲求法制的国度会有人视法律如无物,对人动辄施以暴力,她尖叫一声,突然站起冲出门外。不过她实在不幸,居然绊到门槛上,摔了个狗啃屎。
陈远嘿嘿笑了:“阿逝,看好你老婆,别让她再发疯了,否则我打断你的腿。”陈逝连忙跑过去抱住妻子不让她乱动。
“放开我,他是个疯子!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起码判他十年徒刑!”柳雨菲恶狠狠地盯着陈远。
陈逝在大哥的逼视下,手脚颤抖,甩开胳膊打了妻子一记沉重响亮的耳光。
柳雨菲彻底傻了:这个男人两年来对自己呵护有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