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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箭手这一死,斗叔达等人都是大骇,几名狱卒也顾不得别的,立刻连滚带爬地翻身便跑,斗家人此时也只剩下了斗叔达和另一名黄衣汉子,这些人只在占优势时强凶霸道在行,遇上了比自己更凶更狠的对手时,却是没用到了极点。
只见斗叔达双膝一软,立即便跪了下来,向着倪负羁大声求饶,和原先的趾高气扬大不相同。
见了他这样窝囊,倪负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没有答话,却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叫饶可不成,”只听见虎儿坚决地说道。“癞痢鬼、三眼标他们也向你们叫过饶,你们又是怎样对他们?”
斗叔达大怒,他一生都是楚国的荣宠贵胄,平素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更何况说这些不逊之言的是个身份低贱到极点的小乞丐,更是让他怒气冲天。
更气人的是,此刻倪负羁居然点点头,对虎儿露出赞许的笑容。
“很好,很好,”他赞道。“却不知道你要怎样办?”
“怎样办?”虎儿怒道。“当然是一命抵一命,血债用血偿!”
“那当然是好的,”倪负羁悠然道。“只是你却不可以靠我来报仇喔!说得这么好听,所有事情还是得靠你自己来做。”
便在此时,“咻咻咻”几声轻响,又是几道蓝光闪过,虎儿脸色大变,连忙后退几步,摸摸身子,还好并没有什么大伤痕。
他虽然不像东关旅一样看得见“元神”,但是却也知道这蓝光非同小可,刚刚癞痢鬼的头颅便是被它削掉的,此时他惊疑不定地望向倪负羁,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
倪负羁点点头,双臂一振,便从袍袖中取出一对似影似光的怪剑来,两柄剑像是尖锥一般,大概只有一尺来长,也没有剑柄,只是从倪负羁的手背上伸出,倒像是片特大号的指甲。
他以两柄光剑指向斗叔达,沉声说道。
“天生万物,必有其理。上天对你如此厚爱,让你拥有这奇异的元神能力,你却拿来伤害人命,也不能怪我对你如此。”说着说着,接下来的话却是对虎儿说的。“少年,他这元神我已经将它挡住,无法再行作祟,但是你要报仇,仍然要靠自己的力量。”
听见他如此说,虎儿更不迟疑,一声怒吼,没头没脑地向着斗叔达挥拳便打。
俗话说:“斗拳三分勇”,这斗叔达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之人,但是他经年累月习惯的是以武器与人交战,或是以无声无息的元神偷袭人,数十年来,哪曾经和人赤手空拳对打?这样一来,胆气就先行怯了,再加上虎儿在市井上待得极久,平日挥拳殴击的机会哪还少得了?如此一消一长,只打了没几回合,斗叔达便已经招架不住。
“不行不行!”他急急忙忙地大声呼救。“饶了我!饶了我吧!”
叫喊声中,他已经兜头兜脸地挨了虎儿好几拳,但是虎儿下手更不容情,拳脚间更是往他脸上招呼。
中了他几拳之后,斗叔达疼痛不已,还是连声说道。
“饶了我啊!别再打了!”
听见他这样说,虎儿怒道。“饶了你?癞痢鬼却说不行!三眼标也说不行!大家都说不行!”
“砰”的一声,却是虎儿趁了个空,将斗叔达绊倒在地,此时虎儿打发了性,杀红了眼,看见这个杀害自己好友的大坏人倒地,心中恶向胆边生,从旁边找了颗大石头,扛过头顶,便打算将这个可恶的斗家贵族砸死当场。
他心念既动,手上更是绝不迟疑,“轰”的一声巨响,那颗大石便猛力地砸在地上。
只是,地上却没有血迹,也没有斗叔达血肉模糊的身影,因为方才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另一名黄衣大汉见情势危急,伸手便将斗叔达拉开,避掉了巨石砸顶的惨酷死状。
人没有砸成,虎儿大怒,一跛一拐地冲过去还要再打,那黄衣大汉挡在斗叔达的前面,伸手开始挡架。
这一来,可就没有刚才打斗叔达那般的轻松愉快了,黄衣大汉的手脚极为迅捷有力,加上又比虎儿手长脚长,两人打了没几下,胜负情势立即逆转。
“呼呼呼”几记重拳,虎儿挡了个手忙脚乱,还在混乱中被打中了几记头脸,热辣辣地发痛。
便是这样几记重拳,黄衣大汉趁了个空,一伸脚便将虎儿绊了个大跟头,整个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大翻身,重重地跌在地上。
好在大汉对倪负羁的光剑十分忌惮,将虎儿绊倒后,他也不乘胜进击,只是退在斗叔达的身前挡住,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倪负羁。
倪负羁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虎儿,眼神精光一闪,手上光剑又是电芒射出,却听见斗叔达杀猪一般地大声惨叫,双手登时像是没有用一样地软软垂下。
倪负羁这一出手,削掉的却是斗叔达身后元神的双臂,要知道这元神一物与宿主的身体息息相关,这一次倪负羁将斗叔达元神的双臂削去,这位不可一世的楚国贵族,这辈子大概也只能靠人喂他吃饭了。
“你去吧!把他扶走,”倪负羁对着那黄衣大汉冷然说道。“我知道你没杀人,所以让你走。”
黄衣大汉将斗叔达扶走之后,倪负羁横了虎儿和东关旅一眼,居然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飘然而去。
牢狱的草地上,此时便只剩下了七横八竖的尸体。倒在地上,气自己怎么如此没用的虎儿,还有跪坐在一旁发楞发呆的东关旅。
一阵古怪的风吹来,吹得屋檐上的绳圈摇摇荡荡。
不久之前,这儿还挂着好些个少年,此刻却除了东关旅和虎儿之外,都已经全数失去了他们的年青生命。
片刻之后,在楚国的清晨街道上,逐渐苏醒的城民们已经开始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有的人在门前撒水,有的人蹲在阶梯上嗽口,准备开始一日的平凡生活。
空荡荡的大街上,仍隐隐有着露水的芬芳。
那神秘的中年文士倪负羁施施然地走在大街上,自在悠闲,仿佛世间任何事都不放在他的心上。
只是他偶尔会眼神后移,仿佛在他的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倒是没有。
有的只是两个贼兮兮,眼珠子骨溜溜转的小鬼。
打从牢狱中走出来,东关旅和虎儿两个已经跟踪倪负羁有好一阵子的距离。
两人跟踪的技巧可以算是拙劣之极,跟在倪负羁的后面动作诡祟,有几次还惹来好奇的老太婆目不转睛地注视。
还有几次,却是差点把前面的倪负羁跟丢。
就这样跟跟走走,跟到了城东的广场,在这儿人潮较多,本来对跟踪较为有利,只是倪负羁走到这儿却将脚步加快,两人一个没有跟上,便再也找不到倪负羁的踪影。
两人不死心地跑到倪负羁消失的位置,四下观望,东关旅还跳上一支旗杆上去远眺,却真的再也找不到倪负羁的踪影。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却看见倪负羁站在眼前,表情似笑非笑。
“跟着我干什么?”他冷冷地说道。“不说清楚,你们两个小子就死定了。”
虎儿陪笑道。“没什么啦!只是我们两个被您救了之后,还没有机会对您答谢,想找个机会……就这样嘛……”
倪负羁冷然道。“想答谢?那就来啊!”
东关旅用手肘顶了顶虎儿,两人推推拉拉了一阵,这才对倪负羁深深地一弯腰,异口同声说道。
“多谢倪前辈救命之恩。”
倪负羁“哼”了一声,瞪了两人一眼。“好啦!现在谢也谢过了,没事了吧?”
两人却依然站在倪负羁面前,推来挤去,仿佛有什么话极度难以启口。
“还有什么毛病吗?”倪负羁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这样的,”东关旅讷讷地说道。“因为我们两个觉得自己太笨了,打架也打不赢人家,以后就是被人欺负了……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所以……所以……”
“所以想拜师,”倪负羁森然道。“要我教你们武功是吗?”
两人大为欣喜,眉飞色舞地一直点头。
“是是是!能收我们为徒当然最好,不过如果只教一点点本事也可以了……”
倪负羁瞪了两人良久,这才眼睛一眯,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样当然最好,”他笑道。“只不过我从不收弟子,我的工夫也没你们想像的那么好……”
说着说着,他居然身形一晃,两人只见眼前一花,竟然立刻不见他的踪影!
刚刚才在说着“我的工夫也没那么好……”,一眨眼就来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漂亮工夫。
这简直欺负人嘛……
“这简直欺负人嘛!”在楚国的大街上,虎儿这样大声说道。“不教就不教,老子自己来学!”
他的嘴上虽硬,却也知道倪负羁这种奇异身手可不是“自己练”练得出来的,看看东关旅好一阵没说话,于是虎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啊!”他笑道。“看你发呆成这样。”
东关旅沉思了一会,神情严肃。
“我在想,我接下来想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虎儿奇道。“什么地方?”
“我想去‘云中君铺’。”
听见这个名字,仿佛是有魔力一般,两人在人潮之中陡地神情庄重起来。
城西云中君铺,是郢都王公贵族最爱造访的糕饼铺,里面的众多香甜可口糕饼,是楚国小孩子们嘴馋时的美梦。
会提起这个地方,当然是因为一种奇特的糕饼。
樱桃糕。
两人不幸丧命的小友:癞痢鬼生前无日以忘之的樱桃糕。
那代表他对妈妈记忆的樱桃糕。
想起癞痢鬼不惜自己送命,也要帮虎儿抢得彩毬的恩情,虎儿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当然要去‘云中君铺’,”虎儿揩了揩眼泪,大声说道。“而且还要把他们的樱桃糕拿光!”
只是,两个少年的身手便像是虎儿所说的一样,也实在不怎么样。那“云中君铺”既是王公贵胄经常造访之地,'奇*书*网…整*理*提*供'当然便少不了会有几个挺胸突肚的壮汉保镳。
两个乞儿少年光是走进铺子里就已经极度惹人注目了,后来两人商议之后,由虎儿假装肚痛,吸引众人目光后,再由东关旅前去偷几块樱桃糕。
最后,偷是偷着了,但是却也被发现了,两个怀抱着樱桃糕,再次在大街上与一堆保镳追逐奔逃,眼见到了城东快要被追着了,两人拐进一处死巷,却“呼”的一声腾空而起,凭空消失,让那些追逐的保镳们百思不解。
将两个人毫不费力拎起的,便是那神秘的高人文士倪负羁。
躲在一处高台之上,倪负羁冷冷地打量两个狼狈的少年,又看看他们手上的樱桃糕,这才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依然冷漠,但是却有些做作。“还是一样,笨!”顿了顿,他却赞许地伸出双手,胡乱摸了几把两人的乱发。“不过你们为了朋友做这么危险的事,你们都是好孩子!”
三人小心翼翼地再次回到牢房,此时距离上次他们离开不到一个对时,牢房中似乎还不晓得草地上死了这么多人,只见一地的死尸依旧横陈,也不见有人前来收拾。
虎儿噙着眼泪,将癞痢鬼的尸身背在背上,脱下衣服将他的头颅包好,三个人便到了城郊一处僻静的树林,挖了个洞把癞痢鬼葬了,再将那些樱桃糕供在他的灵前。
而这个苦命的少年,便带着对母亲的思念,永远长眠在黄土之中。
虎儿手上持着樱桃糕,跪在癞痢鬼的坟前嚎啕大哭,一旁的东关旅虽然和这个癞痢少年相处不过半日,想起他温和靦腆的笑容,却